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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分卷阅读349

的,宫灯高高地挂着,下面站着几个素服的宫人,墨色的帷幔低垂着,上面绣着一尾尾金色的锦鲤,还有大片蔷薇,映衬着灯光,依稀有些刺目。而在重重帷幔深处,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低着头,似乎正在翻阅什么,听到声音,也不曾抬头,大殿深深,让水享看不清他的眉眼。
  水享跟在领事太监身后向那人叩拜,领事太监恭敬地说道:“皇上,水享师傅到了。”
  上面的人并没有回答,水享两人只得继续低头跪着,大殿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到宫人们呼吸间胸前肌肤摩擦衣襟上刺绣的声响。水享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怦——怦——怦!像是战场上的军鼓,一声一声,震得她喉咙发痒。她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以标准的宫廷礼节跪拜在那里,时间的光影从她的发梢掠过,凝固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还有那纤细的脖颈,欺霜赛雪,苍白得毫无血色。
  “起来吧。”
  低沉的声音在大殿深处响起,并不温和,也不过分冷漠,就那么静静的,像是一滴水落进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水享的脊背瞬间绷紧,肌肤的表层激起一层细小的麻意。她垂着头站在领事太监身后,双手看似自然地垂在两侧,手指微屈,拇指的指甲却紧紧地抵在食指上,狠狠地戳着。疼痛像是尖锐细小的银针,戳在她剧烈翻滚的理智上。
  “皇上,这位就是太吉庵的水享师傅。”
  燕洵略略抬起头来,一日的操劳让他有些疲惫,他放下笔,以左手的拇指按在太阳穴上,眼睛半眯着慢慢地揉,目光淡淡地扫过水享的身影,点了点头,道:“过来吧。”


第290章

  水享跟在领事太监身后走上前去,燕洵伸出右手,平放在书案上。水享跪在下首,面纱遮去了大半边脸孔,刘海垂下来,更是连眼睛都遮去了。她低着头,目光如水,在无人看到的底层,好像刮起了一场漆黑的风雪。还是那只手,修长而苍白,指腹间布满了因常年握刀挽弓而留下的老茧,小指断了一大截,新生的皮肉在多年的打磨下也变得粗糙,有着狰狞难看的疤痕。
  她只是微愣了片刻,便收回神志,手指搭在皇帝的脉搏处,为他诊脉。燕洵却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大多医师在骤然看到他的手的时候,都会愣住,这位却这么快就调整了心绪,倒是个聪慧的人。
  水享诊完脉之后默默地退后一步,低着头说道:“皇上的病并无大碍,只是过度操劳,睡眠不足,稍候贫尼会开一服药,皇上喝了,多注意休息,自然就大好了。”
  她的声音低沉喑哑,完全不像是从她口中发出的,燕洵听了眉梢微微一挑,目光淡淡地打量着她,说道:“你的声音是生来就如此吗?”
  水享道:“回禀皇上,贫尼幼时家中遭逢大火,嗓子是被烟熏坏的。”
  燕洵不再说话,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转,便又垂下。这时殿外有内侍进来送奏章,阴冷的风突然吹进来,燕洵眉头微微一皱,按住太阳穴的手指不自觉地便用了些力。
  水享见状说道:“贫尼还有一套_0_an_0_mo手法,可以缓解头痛,不知皇上要不要试试?”
  殿内的烛火越发亮了起来,窗外夕阳西落,暮色降临,时间缓缓流逝,燕洵的目光也如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遍洒下来。他看着水享,目光依稀间便带了几分深意,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
  水享步伐平稳地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她手指冰凉,乍一触碰竟宛若山巅的寒雪一般,冷得让人心颤。燕洵却神情自若,感受着她灵活有力的手指按在头上,头痛果然缓解了几分。便微闭着眼睛,随口问道:“你的师父是净月师太?”
  水享低声答道:“是。”
  “来帝都几年了?”
  水享道:“有五年整了。”
  燕洵牵起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淡淡道:“以前是哪里人?”
  水享声音平静,低着头答道:“闽州人。”
  燕洵眉心微微蹙起,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你帝都话说得不错。”
  水享低应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大殿大得离谱,不知哪里吹来一股风,轻飘飘的,带着清淡的香。水享目光沉静,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尽管是看着背面,尽管自从进入大殿以来一直不曾抬头,可是她仍旧可以想象出那人的模样。是的,必是这样,狭长的眼睛,深邃的视线,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就连唇色也是极淡的,总是那样抿着,好像对谁都不屑一顾。那是多久以前了,水享站在那里,记忆却穿山越海地回到了那个逝去的年代,她躲在一众兄长身后,被奶娘紧紧地牵着,自人群的缝隙中望过去,便见那少年远远地走来。其他的小王爷小世子纷纷哭闹不休,便是个别安静的,也是红肿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送进来。唯有他,目光朗朗,微笑自若,全然没有一点离乡背井充当人质的害怕,看到人群中傻呆呆望着他的自己,反而淘气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从那以后,便是一连串明亮的日子,宫里那么大,人那样多,自己的眼睛却自此只能看到他一个。那时的她还那样小,宫里的门槛却那样高,几乎高过了她的小腿,她每日里便一道宫门一道宫门地跑,跑得满头大汗,只为躲在尚武堂的门外偷偷地看他一眼……
  然而,那样的日子终究还是过去了。
  水享默默地、缓缓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中掠过刀山火海的江山沦陷,掠过厮杀征伐的金戈铁马,掠过耻辱黑暗的苦苦挣扎,终于,一切消散,只剩下眼前这个背影,这个从始至终,一直挺拔如铁的男人。
  水享的右手按过他的额角,按过他的脖颈,按过他的肩膀,按过他的脊背,便仿佛按过她这颠沛流离的一辈子。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追逐了半生、苦恋了半生、痛恨了半生,更毁了她整整一生的男人,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就这样吧,还能如何呢,这样不是最好的吗?她隐忍挣扎,受尽了屈辱,受尽了苦难,受尽了折磨,所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锋芒,手腕一振,一抹柔软的银光自她的袖中滑落掌心!
  燕洵沉静的眸子微微一闪,目光深邃,好似瞬间看透了什么。
  素色宫装的宫女在此时端着白炭走过来,要为屏风后的香炉加火。燕洵脚下一动,踩住地毯,蓦地一用力,顿时便听那宫女惊呼一声向这边倾倒,而她手里的那盆白炭则向着燕洵和水享两人整盆撒落!
  霎时间,宫人们的惊呼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水享也被这突发的变故惊住了,燕洵则趁着这一时机飘身而退。
  “快!快来人啊!”领事太监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燕洵身边,惊慌失措地上下抖动燕洵的衣裳,生怕他烧伤了一丝半点。
  而那名宫女已经眼皮一翻吓得晕了过去,侍卫们冲进来将她按住,生怕这名“刺客”再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些年帝国虽然逐渐太平了,但是燕皇的宫殿里从来不缺乏这类不要命来行刺的刺客,不管是不甘心的前朝余党,还是没落藏匿的大同行会信徒,都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潜入皇宫意图行刺。
  殿内乱糟糟的,每个人都面色苍白,如临大敌,生怕因为这件事而被皇帝迁怒。然而燕洵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紧紧地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解、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无措,但是这些并无损于他的威严,他的双目仍旧冰冷地望着那人,似乎要穿透她额角的碎发,穿透她厚厚的面纱,一直看进她心里。
  领事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便看到了水享。
  侍卫们忙着处理刺客,召唤太医,保护皇帝,唯有她仍旧站在那里,肌肤苍白,目光茫然,像是一只游魂野鬼,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半点血色。她背上的衣物都被烫坏了,脖颈上也是一片红,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仍旧横着双臂,像是一株稻草人一样挡在那里,手臂上的衣衫已经被烧着了,红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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