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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提灯-分卷阅读23

备鱼死网破好几回了,愣是一次都没用上。
  段胥回身走到营内挂的朔州地舆图边,拿手指指向府城东侧的山:“敌军来前我派人勘探地形,在鹏山之阳发现一条隐蔽的小路,高可过马宽约能五人并行,直通敌营后方。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烧了我们的粮,我们就抢他们的粮作为答谢。”
  吴盛六眼睛一亮,继而又犹豫:“这……行得通吗?”
  “无论能否行得通,都要做。总比坐以待毙好,对吧?”段胥笑意盈盈。
  林钧闻言便行礼,说道:“胡契人运粮过来,定要经过北边的几座城池,我们林家亦有宗族亲戚在北边。我试着用信鸽联系他们,看是否能请他们帮忙盯着粮车动向。”
  段胥点头:“有劳林老板了。”
  堂上诸人一番排布商量,各自领了各自的任务,待此事商定众人散去时,韩令秋却叫住了段胥。
  “将军大人。”
  段胥回身看向韩令秋,他目光闪烁着,向段胥行礼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段胥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笑道:“好。”
  他们走到军营边的僻静之处,韩令秋似乎还有些犹豫,咬咬牙说道:“将军请我彻查粮仓被烧一事,我之前有些问题不明,还想请将军指点。”
  “你说。”
  “将军……当时炸关河的时候,是怎么预料到胡契人会偷袭的?”
  段胥明朗地笑起来,拍拍韩令秋的肩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说来也简单。”
  “率军增援的呼兰军主帅阿沃尔齐和宇州战场的主帅丰莱关系一向不睦,掺和进丹支王庭继承人之争后,两边各支持一位皇子,更变成了死对头。如今宇州战场僵持不下,丰莱本就颜面上挂不住,待阿沃尔齐奔赴支援,功劳岂不都落入他人之手。”
  “我率军打进朔州,占据府城,更以苍言经中的寓言来诈丹支守军,早就惹得丹支王庭大怒。丰莱若是能收回朔州府城并拿到我的项上人头,不仅挫了阿沃尔齐的威风,更能给自己添上一功。所以我算准了他会赶在呼兰军来之前偷袭我们,让孟晚盯紧了他们的动向,待他们过关河之时引爆准备好的火药。”
  段胥解释得详细而清楚,他虽然并不会提前告知属下他的筹谋,但却是有问必答。
  韩令秋安静地听着,然后抬起目光看向段胥,按紧了腰间的剑。
  “我在边关多年,将军大人说的这些我却都没听说过。将军大人您第一次来军中,为何对丹支的事情如此了解呢?”
  段胥望着韩令秋疑惑而坚毅的目光,他哈哈一笑,语气平常而缓慢。
  “韩校尉,这是在怀疑我?”


第18章 劫粮
  “末将只是……”
  “只是怀疑我与丹支有关系?”
  “末将……”
  韩令秋本就是个沉默不善言辞的人,此时被段胥说中了心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含糊过去,索性抬眼看着段胥,径直道:“是。”
  段胥哈哈笑起来,他倚在墙边抱着胳膊,也不生气:“我让韩校尉查奸细,想不到第一个查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是怕我勾结了胡契人,在这里演戏?”
  韩令秋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前朝有过先例。几十年前胡契人还在中原边界骚扰时,曾有大晟朝的将军与胡契人互通,配合着演出大胜胡契的戏码。那将军不仅得了无数军功,还能向朝廷要钱要粮,转而再分给胡契人好处。
  后来那将军又故技重施找胡契人演戏,暗中透露军情让他们侵吞三州之地。等他打算自己粉墨登场收回失地时,胃口大开的胡契人已经不满足他所能提供的钱粮,长驱直入,最终引来了大晟朝真正的覆灭。
  “末将……不知,所以想请将军解答。”韩令秋俯身拜道。
  段胥笑意盈盈地看了韩令秋一会儿,说道:“我为何一定要给你答疑解惑?”
  顿了顿,他说:“韩校尉一直对我紧盯不放,莫不是还觉得我们从前认识?我听说韩校尉是从丹支逃到大梁的,和丹支的种种关系恐怕比我还多吧?”
  “丹支的那些事,我都不记得……”韩令秋急忙解释道。
  “你既然不记得了,为何还觉得我是你的故人,或许还是在丹支的故人?”
  段胥靠近韩令秋,他扬起下巴有些挑衅地看着韩令秋:“韩校尉,你既然给不出答案,为何来问我要答案?我若有诛心之言,说你自丹支而来背景不明,很可能是细作,你要如何辩驳?”
  韩令秋沉默了,他脸上长长的刀疤在这种沉默中更加显得阴郁可怖。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段胥突然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他一派轻松道:“敢怀疑我也算是有胆识。韩校尉,今日之事我便当没听过。你放心,朔州府城若真陷落了,我绝无独活之理。”
  他后退几步,抱拳行礼然后转身远去,圆润上挑的眼睛含着一层光,蓝色衣带飞舞如同少年意气。
  韩令秋眸光微动,他分明觉得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个人。
  这种人太特殊,他没有认错的道理。
  贺思慕想着她算是探到段胥一层底,虽说还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反正不是真的段胥。再这般试探下去,也不知道要探到猴年马月,该找个时机跟他摊牌,好好聊聊他们之间这笔借五感的生意了。
  这世上会有人对于鬼王的力量无动于衷么?虽然她觉得那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无聊至极,但若是段胥想要,她也能斟酌着给给,也不能什么都答应——比如他要是想把如今大梁的皇帝踹下来自己上去,她是不干的。
  不过段胥想要的东西,会这么寻常么?
  偏偏这段时间段胥又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挡回去丹支的两次攻击,见缝插针地加固城墙,还揪住了意欲挖地道攻进府城的丹支军队,一把火给那些人在地道里熏死了。仿佛这敌军是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的地鼠,而且他就是拍地鼠的千手观音。
  贺思慕没找到什么好的时机,只能偶尔以魂魄虚体的状态在他周围转悠转悠。
  到了腊八节,踏白军给百姓该施的粥也不少施,该贺的礼也不少贺,朔州府城内宛如一幅太平盛世的模样。
  这欢乐的气氛,让贺思慕仿佛看着浑然不觉死期将近的囚犯吃断头饭。
  待到子时段胥终于忙完了回到他的卧房里,点上灯准备洗漱休息。他看不见房间里正有个不速之客——贺思慕坐在他的檀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准交易对象。
  一贯喜欢独来独往的段胥并不叫人侍候更衣,堂堂踏白将军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
  灯火昏黄下,段胥脱去他的铠甲和外衣,单薄的衣服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身材。他并不是吴盛六那种力量型的大块头,而更偏向于韩令秋的敏捷型体魄,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雪豹。
  贺思慕边看边想,以段胥之前和吴盛六比武的情况、战场上的表现来看,他的知觉应该很敏锐,反应迅速得异于常人。
  ——他的知觉是凡人中的上品,借来体验该是不错的。
  在段胥回来之前,贺思慕已经在他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他书册中夹着的小画落款是他的名字,架子边还立着箫。
  风夷说在南都,段胥的琴棋书画也是美名在外,想来这总不会作假,段胥不至于是个色盲乐盲。
  贺思慕煞有介事地评估了一番段胥的五感,然而能承受与她结咒的凡人这世上寥寥无几——三百年就遇见这么个段胥,就算他确实是个色盲乐盲,她也没法换人做交易。
  思索之间,她面前的段胥已经开始脱里衣,浅色的里衣褪至他的臂弯间,露出白皙的皮肤,流畅的筋骨线条——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疤,衬着他的皮肤仿佛冰裂纹白瓷。
  这些伤疤位置凶险但颜色较浅,看起来都是些陈年旧伤。
  贺思慕一想,可段胥现在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陈年能陈到哪里去?六七岁么?
  这小将军小时候到底在干嘛?
  待衣服落到段胥腰间,贺思慕冷不丁看见他的腰上有一片伤疤,像是烙铁烙上去了什么,后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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