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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糖微醺-分卷阅读20

这么多年了。”
  “届届的学生从走出去,而我的店却始终开在这里。我和有感情,不走了,直开下去。”
  老板娘说完就招呼她:“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做奶茶。”
  沈书鱼点头说好。
  老板娘转身去做奶茶,她就在店里随意转了转。
  奶茶店里有面留言墙,上面贴满了客人的留言。她读书那会儿店里还没有这个的,应该是最近几年刚搞起来的。
  某某某爱某某某,某某某和某某某要永远在起……
  年少轻狂的年纪,谈个恋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沈书鱼随意浏览了两眼,在最角落里看到张留言条,寥寥数字,格外简短——
  「我错了!」
  她猛地心口疼。
  因为她认得这个字迹,这是温言回的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认错。
  ***
  秋夜的雨淅沥沥的,还透着那么股绵长的劲儿,像极了京剧里长长的腔调,总也断不了似的。
  沈书鱼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被外头的澜澜雨声搅得更是心烦气躁。
  雨水敲打着窗户,玻璃上映出帧帧斑驳的水渍,外头的树影影影曈曈。远处霓虹灯绚烂,光束强烈,似乎要刺破无垠的长夜。
  大城市的灯火似乎飘得很远,又似乎离得很近。
  十二点过后,沈书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夜深人静最适合发酵孤独。白日里的喧闹悉数褪去,四下空无人,独处的空间会被无限放大,某些尘封的记忆片段紧接着就会扑面而来。
  沈书鱼逃得过欢声笑语的朗朗白日,却逃不过四下无人的空荡小屋。
  个人的时候,往往也是最难熬的时候。
  她在温哥华飘了整整年。很多时候,白天像个人,夜晚却是孤独的鬼。
  她挨过了很多个这样沉寂无声的夜晚,却扛不过今夜。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都无法入眠。哪怕睡之前特意吞了两颗安眠药也不顶用。
  她不想强迫自己,旋即翻身而起。
  她靠在床头,抬摁亮床头灯。暖橘色的光束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卧室的小块空间。
  光影朦胧,女人的发丝黑亮而柔软,漾着微光。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了取出张小小的纸条,死死盯住纸条上的字迹,喃喃道:“他没有错。”
  下午在奶茶店的时候,老板娘告诉沈书鱼:“你那个小男朋友几年前来过次,个人坐在你们当年常坐的那个位置,坐就是下午。这张纸条应该是他那天留的。”
  温言回能写漂亮的小楷,字迹贯工整好看。
  “我错了。”
  寥寥数字,用力,尖都戳破了薄薄的纸张,留下了细小的窟窿。
  书写之人当时定然倾尽了全力在写这个字。
  他是在后悔吗?
  可他又后悔什么?
  后悔跟她分开?
  温言回的这个字仿佛道沉重的魔咒压在她心间。
  他何错之有?
  他那么骄傲的个人,他怎么可能会错?
  他没有错,他只是为她编织了个美好的未来,最后又亲将它打碎,仅此而已。
  那段路他们原本说好了要起走的。他只是徒然转身,将她留在了梦里。
  沈书鱼花了十年,拼尽全力,也没能从那个梦里走出来。
  她泄愤般将这张纸条给塞进了抽屉里,心里暗自后悔,她就不该找老板娘把它拿回来。
  她就是鬼迷心窍,就是不长记性。
  此时此刻,只要沈书鱼往窗户外看眼,她就能看到她家楼下停了辆黑色的奥迪,车身包裹在迷离扑朔的雨雾之,低调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从来就不缺孤独的人。人来人往,来去匆匆。他们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却又默契地拥有同份孤独。
  车里坐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清俊而沉寂。他的双眼睛里似乎藏着种很深很深的情绪,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克制住。
  他的指尖燃着烟,猩红的抹火星子,夹带着清淡的烟雾。烟草味儿点点铺散开,最终浸满车厢。
  夜雨模糊了车窗玻璃,外头的世界阴冷潮湿,仿佛是上个世纪古旧的默片。
  那几棵四季桂被灌了无数雨水,枝叶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水。黄白色的小花儿散落地。
  温言回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两眼。
  他竟然觉得自己此刻跟这几棵桂花树样可怜。
  男人默默地抽烟了半包烟。
  烟灰落满衣裳,而他却浑然未觉。
  温言回觉得深夜被烟熏到眼睛的感觉真特么糟糕!
  ***
  秋雨连绵下了夜,第二天早天放晴,但空气里的潮气却没散去。
  沈书鱼开车去上班。
  车子开出车,路过那几棵四季桂时,她注意到地上落满了黄白色的小花。
  夜雨败花,这几棵桂花树也没能逃过。
  昨晚没睡好她整天都心情不好,特烦躁。
  社里的编辑们都很有眼力劲儿,看出她心情不好,也都默契的不去招惹她。
  这种坏情绪直持续了周。
  横桑近来降温,气温下子下降了好几度。细雨绵绵,下起来没完没了,下就是整天。不仅泡湿了大地,也泡湿了沈书鱼的心。
  周五傍晚,沈书鱼开车离开出社,整个人都心烦意乱的。
  好像和温言回重逢以来,她的心情就很容易受到影响,隔差五就糟糕。
  白色小车穿梭在细雨,路旁的行人撑伞走过,两两。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也不知道究竟该去哪里。
  她不想回家,家里冷冰冰的,没半点人气。
  她也不想回父母家,老母亲催婚催得她想死。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
  她的车旁停了辆45路公交车,车厢里载了车人,几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混在人群里,尤其显眼。
  沈书鱼往窗外瞟了两眼。
  看着公交车上那几张稚嫩青涩的面孔,有些记忆自发爬上了脑海,压根儿就不受控制。
  45路公交车开往南郊,终点站是白糖镇。也是温言回的老家,他学生时代生活的地方。
  他的父母是白糖镇轴承厂的职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厂里事故而离开了人世。他是年迈的外婆拉扯大的。
  他高住校,周末回白糖镇,每次都坐这趟45路公交车,全程要开两个多小时,票价两元。
  他带沈书鱼坐过这趟公交车。
  泛黄久远的旧时光里,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往前开,傍晚的太阳温柔而缱绻。
  少男少女坐在最后排座位,耳朵里人塞只耳,听着许嵩早年的歌。
  那会儿流行许嵩的歌,街头巷尾总能听到他的歌。
  她里捧着杯奶茶,她喝半杯,余下的半杯就给温言回喝。并强势的要求他必须要喝完,滴不剩。
  他不喜甜食,忍不住皱眉,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她会枕着他的肩膀睡觉。经常睡就是路。到站了他才把她叫醒。
  她会偷偷亲他的脸颊。看到他闹红了脸,她才觉得过瘾。
  那个时候的时间总是很慢很慢,他们从来不赶时间。为了喜欢的人,沈书鱼愿意跟着温言回起挤公交,在她看来那是最甜蜜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书鱼仿佛吞了整颗柠檬,颗心酸涩得厉害。
  她快速从包里翻出颗椰子糖,拆掉糖纸,送进嘴里。
  甜蜜绵长的奶香能让她获得短暂的愉悦。
  对面路口很快跳出路灯。车流争相穿过十字路口。
  沈书鱼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鬼使神差地跟上了那辆45路公交车。
  路大站小站不断。公交车停下,沈书鱼就停下。公交车走,她就走。
  就这样耗了两个多小时。
  还是和以前样,45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还是白糖镇小学。
  政府规划,这带早已翻天覆地,高楼拔地而起,柏油路穿梭,丝毫不见往日的痕迹。
  十年前,这里还是个小镇。栋栋低矮的楼房和厂房,蜿蜒曲折的水泥路,路旁全是几十年的老树,枝桠肆意生长,横亘在人头顶。
  沈书鱼找了个空位置停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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