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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上一只鬼大腿-分卷阅读4

却大相径庭。她本人身无残疾,脑筋正常,会女红会做饭,里外活计都是好手,可是她从没教导过儿女半分,无论是技能还是做人。
  陈姜想,廖氏大约是信奉天然法则的,为了不压抑孩子的天性,放养就好了。
  夫君没死夫君管,夫君死了婆婆管。吃穿自有人费心,淘气自有人管教。至于陈姜的野蛮骄纵,陈百安的沉闷寡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没长成歪瓜裂枣就行。何况万氏当家一把抓,又不算老,无论如何都是会把孙子孙女的亲事安排好再死的。
  这不是陈姜的猜测,而是记忆里廖氏确确实实在儿女面前表达过的意思。原话是:“有你奶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夫君一朝病死,娘仨被扫地出门。即算不待见廖氏,可陈姜陈百安是万氏的亲孙子孙女,依然没有一丝怜惜,两亩薄田两间草房就打发了。嫌弃的意味如此明显,由此可见万氏在二儿子没死之前,是忍得够够的了。
  廖氏没反抗,逆来顺受地接受了不公正分家,带着儿子闺女搬到此处。两亩田没下过几次,可着分家给的粮食吃,偶尔挖点野菜。大多时间都一个人坐着,目光空洞地发呆。儿子夜不归宿,闺女去老宅蹭饭吵架,一概不管。
  这样的娘,除了有古怪,陈姜也给不出别的评价了。
  前几天陈恩常来谈事的时候,廖氏似乎是难得一见的高兴。陈姜晃晃脑袋,记得不太真切,这丫头心里除了自己没别人,哪怕是她娘。
  此时篱笆栏有动静,陈姜钻出窝棚,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半大小子驼着背,缩着肩,瘦得像个大虾米。竹青色的斜襟衫敞了半怀,乱糟糟的头发扎了个小揪,五官倒是端正清秀,可双眼无神,一脸菜色。
  这人全身上下尽在传递着“闷”的气息,多看他一眼,立马儿会觉得心情压抑——没有少年朝气。正是陈姜亲兄弟,十三岁的陈百安。
  陈姜看他,他却不看陈姜,勾着脑袋朝屋里走,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蹲在门口咕哝道:“没做饭啊。”声音低弱,只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有人回答。
  陈姜自然不会接茬,她又舀了一瓢水,站在草房檐下,慢慢地喝。一碗稀可见底的粥是不当饱的,她也饿,但她头疼,不想做饭。
  兄妹俩一个蹲一个站,没有对话,各自神游。
  陈百安在想娘什么时候回来做饭。
  陈姜在想自己这半路出世是不是就算尘埃落定了。
  习惯黑暗的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意料之外的事情经历多了必然麻木。上辈子她做人的心得体会就是,命运不接受反驳。哭闹和怨怼只能是情绪的宣泄,永远不可能成为对抗命运的手段。在命运的重压之下摸索出一条相对有利的道路来走,已经算是生而为人的成功了。
  所以她接受骤死,也接受穿越,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带着前世的“天赋”穿越。
  不明时空,古老山村,丧父贫家,幼稚女童和一个全新的未来,这是命运给她的补偿,还是另一个恶意的玩笑,且行且观便是。
  “姜儿,你去做饭吧。”
  不知神游了多久,陈百安突然开口,从乱发下露出一只眼睛,抬头瞄了陈姜一眼。他用手捂住肚子,咕噜的声音隐隐约约。
  “也容易的,米放进锅里,烧火就行了。”他道,“你做吧。”
  这小子当真是饿极了,久不见娘,连明知从来不进厨房的妹妹也想抓个壮丁。陈姜觉得好笑,便道:“我不会,既然容易,那哥哥给我做吧,我也饿着呢。”
  “嗯…呃…”陈百安挠挠头,又捂住肚子,吭哧半晌憋出一句话:“君子远庖厨。”
  陈姜先是一愣,继而真的笑起来了。看着这个蓬头垢面,补丁衣裳都穿不齐整,脏脏的布鞋快被两个大脚趾顶出破洞来的少年,作懵懂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百安垂下头盯着地面,声音倒是很有底气道:“男子不该进灶房的。”
  陈姜想说这解释的也太肤浅粗暴了,话到舌尖又咽了下去,转而道:“君子远庖厨,听起来是比男子不要进灶房好听些,谁教你的?”
  陈百安没有进过学堂。陈家是有两个读书人,但大部分子孙还是以务农为主。
  “大郎哥,”陈百安对于妹妹夸奖了这句话感到很高兴,抬起脸来露了一丝笑容,“大伯做饭,大郎哥说的,我问他啥意思,他说就是男子不该进灶房。”
  “那进了会怎样呢?”
  陈百安没想那么多,听妹妹这一问便呆了呆:“会,就不是君子了。”
  “君子肚子饿了要吃饭怎么办呢?”
  陈百安结巴:“自,自然有别人给他做饭了。”
  陈姜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继续打趣他道:“那挺好的,我也要做君子,远灶房,等着吃。”
  “不行!”陈百安瞪起眼睛,“你是女子,不是君子。”
  “谁说女子不能是君子?是有哪本书,哪条法令或者哪位大官定了这样的规矩么?”
  “不知…”
  陈姜拘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不就是了,又没定下死理,君子男子能当,女子也能当。我就要做君子,咱俩都是君子,都不做饭。”
  陈百安想说不对,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本就笨嘴拙舌,被妹妹说一通脑子也乱了,只是想吃个饭,竟会引来这丫头的胡搅蛮缠。不喜回家正因此故,一个心事重重的娘,一个碎嘴泼辣的妹,跟她们待久了,喘气都很困难。
  陈姜见他面色不好,便歇了逗他的心思,道:“其实呢,不是我不想给你做饭,实在是头疼得厉害。”
  陈百安嘟囔:“你也不会。”
  陈姜顿时无言,这当哥哥的跟那娘还真是一家人,难道不该先问问妹妹为什么头疼,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吗?
  这样的家人…陈姜只好叹口气,继续神游。
  因为没等到饭吃,陈百安便没有出门,蹲在门口捏了一晌午的蚂蚁。陈姜耐不住热,又进屋小睡了一会儿,廖氏和奄奄不振的影子终于回来了。
  儿子眼巴巴等着,廖氏就是再心烦意乱也不得不先给他弄点吃的。影子则一头扎进里屋,缩在床角蔫巴了好一阵才恢复身上的绿光。
  看着陈姜拿了自己的梳子梳头,系了自己的红头绳,穿了自己的衣服,还翻出了自己唯一一朵绢花在手上抛着玩,影子的憋屈委屈各种屈是排山倒海而来。
  “你这_0_jian_0_ren,不准你动我的东西,走啊,快走啊!把我的身子还给我!”
  陈姜搓着绢花的布瓣,坐在床边晃悠着小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劳什子玉佩要回来没有。”
  “要个屁!”说到这个,影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叔心里有鬼呢,他明明醒了,一看见娘又装晕,还害娘被奶奶骂了一顿。娘在那等了一个时辰,他就是躺着不起来,骗子!我都看见他朝三婶挤眼了!”
  陈姜不说话了,影子却停不了嘴,就像一个点着了的连环炮仗,上蹿下跳恶骂不息。骂完三叔再骂陈姜,不知打哪儿学来那么些乡间俚语,粗俗刺耳。间或还要表达一下身为府城大户赵家遗珠的自傲,以及对夺回身体的决心,弄得陈姜不胜其烦。
  头疼没缓解半分,反而越来越严重,陈姜难得有些躁郁。这做了鬼的丫头用不着吃饭睡觉,又生就一张坏嘴,若由着它这样骂下去,自己这几天就什么都别干了。
  眼下身体不适,别说几天,一刻都忍不下去了,陈姜思忖片刻,道:“哎,没想到这个家穷成这样,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这什么绢花,又丑又破又寒酸。早知如此,我也不费心要这死人身子了,想我当初活着的时候……”
  影子头脸上的绿光大盛,她死死盯着陈姜气得打抖,恨不得两爪子挠死陈姜:“还敢嫌我家穷,占了我的身子,你不知好歹啊你,不满意你滚啊!我是赵大老爷的孩子,我以后就是府城的小姐!还你活着的时候,我呸!你活着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穷鬼,不然怎么会来抢我的身子!”
  “我活着的时候,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用螺黛瑰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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