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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贱-分卷阅读116

  魏氏悚然一惊,快步走过去,就见苏常安坐在四轮车上停在这里,也不知听了多久。
  她惊慌失措:“你……你怎么在这?”
  苏常安死死地瞪着她,两只眼睛几乎溢出血来。
  他今日想出来晒晒太阳,让下人将他推到了花园。
  白日里日头足,他坐在四轮车上昏昏欲睡,下人见他睡着,便将他独自扔在这里,自己跑去躲懒了。
  以往下人们也时常这样,等过一阵儿他差不多睡醒了再回来。谁想到今日停的不是地方,正让苏常安听到了魏氏与那男人的对话。
  苏常安此时身边无人,本是强忍着怒意不想打草惊蛇,可那两人说的话越来越露骨,他四肢瘫痪又无法自行离开,生生被气的呛咳起来。
  见惊动了魏氏,他立刻高喊来人,想让人将自己带回去。
  可魏氏又怎么会让他叫人来,当即捂住了他的口鼻:“闭嘴,闭嘴!”
  苏常安试图挣扎,但根本就动弹不得,被捂住的口鼻难以呼吸,不一会便面色涨红。
  魏氏不敢亲手杀人,见他快被憋死了,忙将手松开一些,低声道:“你别喊,不喊我就松开。”
  可此时苏常安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以后又立刻高喊道:“来人,来……唔……”
  他再次被捂住了嘴,目眦欲裂地看着魏氏,若眼中恨意能化为实质,大概能将魏氏捅个对穿。
  可惜他如今是个废人,别说反击了,便是挣扎逃脱也做不到。
  魏氏身边的男人满脸惊慌,道:“这……这怎么办?咱们的事被他瞧见了,他……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苏常安虽然瘫痪在床,但并未被削去官职,如今仍是五品。
  魏氏这些年之所以从未对他动过什么歪心思,就是想留着他镇宅。
  家里有个当官的总比没有强,真若有个什么急事,苏常安的名声没准儿还能拿出去用一用。
  可是同样的,他是个五品官,魏氏却只是一介女流。即便苏常安已经瘫了,真要对她做什么怕是也容易得很。
  今日若让他离开,她往后必然没好日子过,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想到这,魏氏手下越来越紧,不断在苏常安耳边说道:“闭嘴!我让你别喊,别喊!”
  苏常安面色由涨红变得青紫,最终抽搐几下,再也不动弹了。
  魏氏过了半晌才松开手,跌坐在一旁,看着四轮车上双目爆瞪的人,浑身颤抖。
  而他身旁的男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匆匆逃走了。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楚毅拥着秦昭说道。
  当初苏常安为了遮掩自己与魏氏的奸.情,明明能救却眼睁睁看着秦氏死在了床上。
  如今他亲眼看到了魏氏与别人的奸.情,而魏氏为了掩盖自己的行径,将他捂死在了四轮车上。
  “魏氏对外说苏常安是病死的,也没什么人怀疑,但病死和捂死的完全不同,一验尸就什么都清楚了。颍泉的人来信,问夫人的意思,是现在就揭穿魏氏,还是再等等?”
  苏常安久病,是颍泉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即便忽然传出他的死讯,大家也只觉得是他自己没能熬住而已,没有人怀疑魏氏。
  可秦昭留在颍泉的人知道真相,想揭穿魏氏易如反掌。
  秦昭看着帐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在锦被上,道:“再等等,我娘的东西还没拿回来。”
  苏家如今的家产,绝大部分都是秦氏当初亲手置办的,
  如今苏常安死了,魏氏若也出事,那些东西就会落在她的几个儿女身上。
  秦昭不缺这点儿东西,但也绝不会将她娘的心血送到仇人的子女手中,平白便宜了他们。
  “才六年,不急。”
  她轻声道,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第90章 七年 人尽皆知
  太昌六年夏, 茗芳苑中忽然买进了大批茉莉花,整个宅院到处都飘散着茉莉香气,隔着院墙在街上都能闻到。
  长乐郡主素喜茉莉, 京城许多人都知道, 但以前也没像今年似的在院子里摆满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几乎不再参加各种宴饮, 偶尔出门也是一身素衣,看上去竟似在守孝一般。
  有人觉得奇怪, 特地去打听一番, 才知道苏常安过世了。
  秦昭已经被过继给秦家, 按理说苏常安已经不算是她的父亲, 但在苏常安过世后她却仍愿守孝,京城许多人都称赞她孝顺。
  没有人知道, 秦昭之所以喜欢茉莉,是因为她母亲喜欢茉莉。她自幼耳濡目染,便也跟着喜欢。
  她如今身着素衣, 也不是为了苏常安,而是为了秦氏。
  当年秦氏亡故, 究其根本, 是因为苏常安。
  若非苏常安管不住自己, 和魏氏有了首尾, 又诞下孩子, 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她也不会死的那么凄惨。
  如今苏常安自作自受, 死于魏氏之手,当年死不瞑目的秦婉嫣大概也能阖眼了。
  秦昭着素服三个月,直到花期结束, 才换回了以前的衣裳。
  众人本以为至此她与苏家的关系就算彻底断绝了,谁知一年之后,却听到魏氏锒铛入狱的消息,而状告她的,正是长乐郡主。
  魏氏杀了苏常安后也心慌过一段时间,但过了些日子见没人察觉,也就把悬着的心放下去了。加上苏常安手中那些家产理所当然地落入了她手中,她更觉得自己当时狠下心是对的。
  她拿着这些钱暂时度过了难关,把苏盛炘抵出去的房契地契赎了回来,还将他关在院子里三个月没让出门,直到确定苏常安的死没有引人怀疑,苏盛炘又再三保证不会再去赌,这才将他放了出来。
  可苏盛炘已经染上赌瘾好几年,哪里是说戒就能戒的。
  他出来没多久就背着魏氏又进了赌场,且越赌越大,最后欠下了一笔巨款,因为还不上钱而被扣下,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魏氏虽对苏盛炘好赌成性感到气恼,但也见不得他受这种罪,只得想办法凑钱再去给他填窟窿。
  她原想卖掉两间铺子抵债,谁知挂出去的铺面却一直无人问津。个别几个愿意接手的,也把价格压的极低,远非平日里的正常价。若按这个价钱贱卖出去,她把手里的家产都变卖了也就将将够还上苏盛炘的欠下的债而已。
  魏氏以为是当地人知道她急用钱,故意压价,便想让赌坊宽限她一些日子,她派人去京城,将京城的宅子卖了。
  那宅子她原本是想留给苏锦颐住的,但苏锦颐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早搬出去了,单独在城南赁了一间小院,一家四口挤在里面。
  苏宅空了这些年也没人住,还要一直留人收拾打理,平白浪费银子。
  左右魏氏也不打算再搬回去了,便决定将这宅子卖了。
  若还不够,她就再卖一间京城的铺面。
  可赌坊哪有那么好说话,她说宽限时间就宽限时间?
  见她拿不出银子来,赌坊的人当即又打断了苏盛炘一条胳膊。
  苏盛炘哭爹喊娘,埋怨他娘心里只有银子,不顾他的死活,明明能凑齐银子却不肯去凑。
  魏氏恼他这么大了却还不懂事,却又无法因为恼怒而弃他于不顾。
  她求爷爷告奶奶,跪下给赌坊的人磕头,这才终于让他们松了口,答应再多等一段时间,但前提是她要先还上一部分债才行。
  魏氏无奈,咬牙贱卖了青州的三间铺面和一处良田,先还上了一些,又赶忙叫人去京城卖宅子。
  她怕赌坊的人继续伤害苏盛炘,叮嘱下人一定要尽快卖出去,哪怕便宜一些也没关系。
  京城寸土寸金,哪怕是比寻常价钱便宜个两三成,也是一笔不菲的银子了。
  谁知下人去了京城,却许久没有回音,在她等不及想再派个人去看看的时候,才收到京城来信,说是无人愿意买他们的宅子,只有长乐郡主肯收,但只出一百两。
  一百两,在京城连间柴房都买不到。
  时至此刻,魏氏哪还不明白,自己之所以卖不出铺子和宅子,都是秦昭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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