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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今日未翻牌-分卷阅读31

尽皆知,陈婕妤踩着自己吐的荔枝仁摔倒,大琞万民翘首以盼的新帝,未及降生,便殁了。
  “公主,您多少用些吧,明日还得去太庙。”半夏红着眼圈,嗓音有些哑,端起食案上一动未动的甜白釉菊纹莲子碗,舀起一匙竹笙鸡茸粥,奉至萧瑶唇边。
  萧瑶别过脸,缩在罗汉床上,纤巧的下颚抵在膝头,目光呆呆的,眉心却微微蹙起。
  公主府的掌勺手艺好,肉腥味极淡,可就那一星点肉腥味飘至萧瑶鼻腔,萧瑶便下意识犯恶心。
  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那团尚未完全长成的血肉,是她期盼着去好好辅佐的新帝,也是皇兄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肉。
  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人世,什么也没留下,明日去太庙记名告祖,他甚至无法拥有一张画像。
  在列祖列宗之后,他只拥有一个小小的名讳。
  她肤如新雪,墨色长睫下淡淡的乌青,格外惹人生怜。
  望着她彷如海棠脱了水似的唇瓣,干涸得几欲生出纹路,半夏眼中泪水滚落脸颊,模糊着视线抽泣:“公主,三日来,您滴米未进,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啊。”
  廊庑下,白芷贴着门扇,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她没能劝动,半夏也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心下一急,也跟着默默垂泪。
  季昀来的时候,那碗粥早已放凉,她独自一人缩在罗汉床上,赤着双足,依靠着窗棂。
  窗外种着芭蕉树,遮住大半烈阳,热风拂起她的发丝,柔软纤细地擦着她脸颊。
  几日未见,她瘦削的下巴能戳人,苍白小脸透着从未有过的纤弱,她神色恹恹的,像枝头晒蔫了的海棠。
  季昀在她身侧坐下,推开放凉的粥,将自己手中温度正适宜的时蔬鸡枞粥,放在食案上。
  “先帝病逝时,倒不见你绝食。”季昀拿汤匙拌了拌碗里的粥,又顿住,睥着她,“公主是想把你皇兄气活过来,好继承皇位?”
  “……”萧瑶静默着,眸光却终于起了涟漪,渐渐聚拢起神采,她扭过头,愤然望向季昀,“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拿我皇兄说笑!”
  说是呵斥,却因她三日没进食,显得有气无力,半点气势也无,不像训人的那个,倒像是被训的。
  季昀弯了弯唇,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慢条斯理舀起一匙细粥,递到她唇边:“公主先把粥吃了,才好攒些力气骂微臣。”
  这位新帝,前世连名儿都没留下,他早知不会顺利降生。
  因着没期待过,听到新帝殁了,季昀倒没什么感觉。
  唯一牵动他心神的,只有她而已,偏偏她为了个好歹能进太庙的小东西,这般作践自己。
  闻言,萧瑶柳眉一竖,更怒了,一口咬住小银匙,将银匙中盛着的粥咽下去。
  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抬手夺过季昀手中银匙,将食案往她身前拉了拉,嗓音闷闷的:“本宫自己吃!”
  她心里憋着气,便故意跟季昀赌气,季昀说她绝食,她偏不,不仅不绝食,还要多吃几口。
  服侍的人都在外面候着,里面说的话,听不太清,倒是银匙碰到骨瓷碗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众人皆松了口气。
  公主总算肯进食了,季大人不愧是状元郎,果然有法子。
  众人退远些,一位粉衣婢女推了推半夏,压低声音笑问:“半夏姐姐,你怎么知道季大人有法子劝动公主?”
  半夏脊背一僵,她也不敢确定啊,只不过季大人正好登门求见,待公主的心意又是一片赤诚,她只想着不用白不用,才把季大人推进去的。
  当然,那些小心思,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正抿唇忍笑的白芷,却不便同其他人说。
  半夏整了整腰间绦带,装作不在意回道:“我哪儿知道?只是我们大家都没法子,季大人正巧赶上,我寻思着,他是状元郎,总比咱们这些奴婢多些心窍。”
  言罢,她朝殿门方向努了努嘴:“可不就歪打正着?”
  别的不说,单是季大人吩咐她去换一碗素粥,就比她们多用了一分心思,这不就对了公主胃口?
  心下把季昀夸赞了一通,半夏又暗自叹气,若是公主要了季大人做驸马该多好。
  奈何季大人什么都不肯告诉公主,太后娘娘为了维护公主清誉,也特意叮嘱她们不许说出来。哎,遇上她们家公主,或许便是季大人的劫数。
  躲在隐秘处的十五,听力比常人好上许多,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众人夸赞半夏机灵,不由撇撇嘴,若她们知晓季大人在殿内是怎么气公主的,保准把季大人赶出府去。
  不过,气归气,公主吃的粥是府中人熬的,她也没见季大人加什么料进去,应不会威胁公主安危。
  十五略略思量,往阴凉处缩了缩,抱着双臂打盹去了。
  太庙外,萧瑶身着玄色冠服,站在皇亲百官之前,听国师念着鸿胪寺拟的祭文。
  睿王立在她身后,仅次半步,烈日灼灼,萧瑶眯起眼睛沉声开口:“睿王兄果真不怕冤魂索命么?”
  当日跟在陈婕妤身边的嬷嬷,没等萧瑶传唤,便自个儿投了湖。
  陈大人及夫人则双双吞金,奔着陈婕妤和新帝而去。
  陈婕妤出事时,吃的还是平州府送来的荔枝。
  这一桩桩一件件,狠狠撞击萧瑶的心神,虽没抓到把柄,她却可以肯定,里面必有睿王的手笔。
  只是不知,做的这般天衣无缝,究竟是睿王布的局,还是季昀出的主意!
  萧瑶闭了闭眼,长睫掩住眸中懊悔悲恸,可惜她发现得太晚了,从陈婕妤的母亲频频入宫起,她就该留心的。
  面对质问,睿王却神色如常,唯有微翘的眼尾泄露出内心喜悦:“元福妹妹说笑,本王身正影直,自不怕什么魑魅魍魉,你若不信,自去查好了。”
  不必转身去看,萧瑶听他语气,就能想象他此刻有多得意,他笃定她找不到证据。
  “很好。”萧瑶气急反笑,皙白的玉指轻轻摩挲过玉牒上新帝的谥号,“本宫再不会给你得意的机会。”
  祭文已念完,收到国师温暄的目光,萧瑶捧着玉牒缓步走进太庙。
  “这话,该是本王对你说。”睿王的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萧瑶听在耳中,脚步未有一丝滞涩。
  睿王哪能不激动呢?若非季昀告诫他想要为人君,须得珍惜羽翼,他三日前便带兵攻入宫门了。
  蛰伏三日,为的便是笼络朝臣,明日御殿之上,便是他黄袍加身之日!
  陈婕妤之死,元福竟然来怀疑他,他可是最清白不过的。
  他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吩咐几个同他走得近的朝臣,时不时去提点提点陈大人,陈大人果然沉不住气,让陈夫人屡屡入宫去教导陈婕妤。
  陈夫人教导的好啊,陈婕妤终日疑神疑鬼,不需要脏他的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此事可是他从元福抢了他摄政之权那日起,便开始谋划的,连季昀都不知晓,相干之人再开不了口,她上哪儿查去?
  祭祀方散,睿王回府换了身衣衫,从王府后门绕去一条小巷,叩开巷口往里第三户院门,寻香去了。
  院内佳人,曼声软嗓,睿王一听便酥了骨头,这花魁娘子,倒是比他平州府的一众侍妾都招人疼。
  玉臂软枕朝眠起,春风得意马蹄疾。
  睿王跳下马车,进得宫门,几乎已经听到朝臣们此起彼伏的呼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萧瑶仍着女君官服,立在龙椅之侧,居高临下,将他的得意尽收眼底。
  身为百官之首,季首辅起头,率先上奏,请薛太后册立新君,以安大琞。
  睿王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绷直肩背,盯着上方空虚的赤金龙椅,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亢奋。
  只待百官一呼,他便能坐到那龙椅之上,君临天下。
  可季首辅话音刚落,百官们不及反应,便见龙椅后,珠帘里,薛太后走出来,手中捧着一道圣旨。
  圣旨乃是季首辅亲口宣读的,又让翰林掌院学士亲自验看,确乃琞文帝萧珵所拟,也是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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