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需0.2元,阅读无广告,小说随意下》充值入口《
梯子推荐!Ins、推特、脸书想上就上点击进入

变形的陶醉-分卷阅读39


“好的,好的,当然可以。”克丽丝蒂娜用最后一点气力说出这几个字,然后
走出去,带上了房门。后来,过了好几个星期,她才想起,告别时她竟忘了向二老
说哪怕只是一句感谢的话。
一关上房门,克丽丝蒂娜赖以勉强撑持住身体的那一点点咬牙挺住的劲便一下
子离开了她,就像一头被猎人打中的野兽在四肢瘫软颓然倒下之前还要踉跄几步、
只能靠不住向前移动来暂时支撑身体那样,她用手扶着墙,拖着沉重的身子顺着墙
壁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屋,便一头栽倒在圈手椅里,僵硬,冰凉,一动不动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猝不及防地被人在后脑勺上猛击了一棒,这一棒,
打得她前额麻木,后脑疼痛难当,然而却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这一闷棍。有一件什么
事,一件与她有关、对她不利的事发生了,人家把她赶走了,然而她却不知道为什
么。
她竭尽全力,希望能想出个究竟,但两边太阳穴之间是麻木的,那里只有一堆
僵死的、干涸的物质,唤不起一点反应。一件同样僵死的东西包围着她:这是一口
玻璃做的棺材,它比漆黑的、潮湿的棺材还要残酷,因为还看得见外面是一片灯火
通明、花天酒地、舒适安逸、令人目眩的天地,但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只
有一片可怕的死寂,这是在残酷地嘲弄她呀!她心中那个问题在大声疾呼索求答案:
“我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他们要轰我走?”她觉得这种尖锐的对立实在难以忍受:
一方面胸口堵塞,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这整所房子连同里面的四百人,连
同它的全部砖石、梁柱,还有那硕大的屋顶,一古脑儿全压在她心口上;另一方面
是寒闪闪、白晃晃的灯光,铺着绣花鸭绒被的床在邀你就寝,舒适的安乐椅在请你
歇息,明亮的穿衣镜在诱你一睹自己光彩照人的形象;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要她在
这把使人痛苦不堪的椅子上呆下去,那么她一定会冻死在上面的;一会儿她又觉得,
好像她马上就要在一阵莫名的狂怒中突然把窗子砸个粉碎,要不就是大哭、大嚷、
大叫,把所有睡着的人全都吵醒。走吧!出去吧!……她想不下去,不知要干什么
才好。然而她又清楚:要离开,要赶快离开,免得在这个可怕的、没有空气的、哑
然无声的地方窒息而死。
突然,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也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发狂似地冲出屋去;在她
身后,敞开的门在不住摇晃;在电灯光照耀下,黄铜和玻璃器皿在木然地面面相觑。
她像个梦游者那样跑下楼去,糊墙纸、墙壁上的画、各种器具、楼梯、电灯、
旅客、侍者、婢女,各式各样的物品、各色各样的面孔,幻影般从她身旁掠过。有
几个人吃惊地看她,有人同她打招呼,奇怪她为什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她
眼前只是茫茫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她是在朝着哪里跑,想干什
么,只觉着两腿敏捷得不可思议,托着她呼呼地冲下了楼梯。
平日合理地调节她的行动的某个枢纽失灵了,她不是跑向一定的目标,而只知
向前,向前,被一种不可名状、莫名其妙的恐惧驱使着向前跑去。跑到大厅门口她
戛然停住了;原来,她这时恍然大悟:这是供人闲坐、跳舞、欢笑、尽兴欢乐的地
方呀!于是她立刻自问:“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是为了什么到这里来呢?”这样一
想,空间的推动力便骤然消失,她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力量,还没来得及站稳,周
围的墙壁便摇晃起来,地毯也旋转起来,大吊灯也剧烈地摆动,在空中划起椭圆形
的圆圈。我要倒下去了,她的感觉告诉她,我脚下眼看就踩空了!她本能地伸出右
手,抓住了一块门帘,使身体暂时得到平衡。然而她的关节却没有一点力气,欲进
不能,欲退不得,一步也挪不动。她使劲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看了一眼,全身沉甸甸
地靠在墙上,接着又闭上眼睛,站在墙边呼哧呼哧直喘气,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德国工程师撞见了她。他正想赶快到自己房里去取照片来给一
位女士欣赏,突然发现一个人影奇怪地贴在墙上,这个人紧紧倚墙而立,一动不动,
艰难地喘息着,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_0_fa;头一刹那他没有认出是她,但紧接着他
的声音便又带上了那种亲昵、快活的腔调:“唉呀,原来是您呀!您为什么不到大
厅里来?要不您这是在追踪什么秘密吧?为什么……可是……怎么回事……您这是
怎么啦……?”他惊异地盯着她,原来,当他刚说出第一句话时,克丽丝蒂娜便猛
地一惊,浑身发抖,恰似一个梦游者在听到一声意外呼唤时,像中弹一般惊醒过来
那样。
她那可怕地高高竖起的眉毛,使她的眼神显出一种五内俱焚、痉挛抽搐的表情;
她举起了一只手,像是为了抵御外来的袭击。
“您这是怎么了?您感到不舒服吗?”他说着就上前架住她,不这样也不行,
因为克丽丝蒂娜已经东倒西歪了,她突然觉得眼前发黑。但是,当她接触到他的手
臂,接触到人身的温暖时,便立刻抽搭起来。
我必须同您谈谈……现在就谈……但不要在这儿……不要在这里当着别人的面
……我得同您单独谈谈。其实她并不知道该对他谈些什么,她只想诉说诉说,同随
便哪一个人谈一谈,吐一吐腹内的委屈罢了。
工程师对她那往常一直是平静柔和,而此时竟变得尖利刺耳的嗓音大为震惊,
一时感到有些尴尬,心想:她八成是病了,已经被安顿在床,所以刚才没有下来,
现在自己又悄悄爬起来——她准在发烧,从她那忽闪忽闪的眼睛就看得出。要不就
是歇斯底里病发作,唔,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不管怎么说现在首先得安慰
她,好好安慰她,不要让她发现你是把她当病人看待,要尽量在表面上附和着她。
“哦,非常乐意,非常乐意,小姐,”——他像哄孩子似地对她说话——“不
过,也许……”(最好别让人看见我们!)“也许我们到宾馆外面去走走要好一点
……去呼吸点新鲜空气……这对您肯定有好处……这里这间大厅总是供暖过分,让
人热得难受……”现在惟有安慰、不断地安慰,他想,而在他拉起她的手臂时,就
装作似乎是无意地摸了摸她的手腕,看看她是不是真在发烧。不,手是冰凉的。真
奇怪啊,他越来越不自在地想道,真是一桩大怪事。
宾馆门首,弧光灯在高处微微摇曳着,发出刺眼的光亮,而左边的树林则是一
片昏黑。昨天她就是在那里等着他的,但这时似乎已经事隔千年了,她身上的血液
中没有一个细胞还记得这件事情。他轻手轻脚地牵着她走过去(赶快先到暗处再说,
谁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而她则木头人一般任凭他拉着走。唔,要先打岔,—
—他考虑着——讲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同她商量正事,只是信口随便聊聊,这是
安慰她的最好方法。
“您瞧,这不就舒服多了吗……您只管披上我的大衣好啦……啊,多美的夜晚
……您看那天上的星星……说老实话,我们每天晚上都窝在宾馆里真太没劲了。”
他一个劲说着,但瑟瑟发抖的克丽丝蒂娜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什么星星,什么
夜晚,她此时只感觉得到她自己,只感觉得到她那多年来遭压抑、被排挤、受欺凌
的自我,这个自我此时在疼痛难忍中像巨人一般挺身反抗,使她胸膛都快炸裂了。
霎时间,她完全不由自主地突然狠命抓住了他的臂膀。
“我们离开这里吧……明天我们就走……永远不再回来……我永世不到这里来,
永世不再来了……您听见吗,永远不再来了……永远不来……哼,我真
梯子推荐!Ins、推特、脸书想上就上点击进入
梯子推荐!Ins、推特、脸书想上就上点击进入
仅需0.2元,阅读无广告,小说随意下》充值入口《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