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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陶醉-分卷阅读49

是_0_ji_0_du教社会党(议会多数),社会民主党也
有不少议席。从这几句话可看出弗兰茨是属于社会民主党的,“穿黑袍的家伙”指
_0_ji_0_du教社会党。

克丽丝蒂娜走在他身旁,微笑着听他讲话。她对这个单纯的小个子男人从来印
象就不坏。他可以对各种小事感到高兴,是个老好人,为人随和,思想简单,待人
诚恳。她认为他的同志选他担任现在这个小小的职务,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可是,
当她不时从侧面偷偷瞅他一眼,看到他小矮个儿、红腮帮、双下巴、行动缓慢,走
一步肚子就颤一下时,她简直像头一次见到他一样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姐姐:哎
呀,姐姐她怎么竟受得了……要让这个男人挨着自己,我可受不了。但是,白天在
大庭广众中同他在一起倒是挺好的。在铁笼里的动物面前,他和孩子们一样,自己
也变成了孩子。克丽丝蒂娜暗暗羡慕,心想:要是我也能再次为这些小事高兴起来,
不必一天到晚为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折磨自己,该有多好!下午五点钟,他们决定回
家了(孩子们得早睡)。星期日乘车非常拥挤,大人先把孩子们使劲推上有轨电车,
然后自己猛挤上去,站在轧轧急速行驶的车中挤得气都喘不过来。克丽丝蒂娜不禁
想起那擦洗得干干净净、在晨光中亮锃锃可以照见人影的小轿车:夹杂着芳香的晨
风拂过面颊,还有那富有弹性的座椅、那窗外飞驰而过的自然景色。她闭上眼睛,
身子虽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神思却在另一个天地里徜徉。就这样恍恍惚惚不知过
了有多久,直到姐夫拍拍她的肩,她才如梦方醒。“我们得下车了。你乘的火车还
有一阵子才开,到我们家去喝杯咖啡吧。你先别动,我来给你们挤出一条路好下车。”
于是他使劲往前挤,像他那样矮小的胖墩儿,倒也确实相当顺利地用胳膊肘在
那些吃力地闪开的肚子、肩膀和脊背中间东突西撞,开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了。当
他已经挤到车门时,一阵吵嚷声突然爆发出来。“欸!我说你别这么往别人胸口上
撞行不行?真够浑的!”一个披斗篷的瘦高个男人怒气冲冲地冲他骂起来。“谁浑?
大家都听见了吧,他开口骂人!”姐夫也勃然大怒了。“谁浑?”夹在人堆里的披
斗篷的瘦子使劲朝姐夫挤过来,人们瞪大了眼睛,眼看一场吵闹势不可免。但是就
在这关键时刻,姐夫那气呼呼的声音竟突然变了:“费迪南!啊呀,真巧,真是意
想不到的事,可我差点还跟你吵起架来了呢!”对方此刻也先猛吃一惊,然后便哑
然失笑了。两人马上拉住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有点难舍难分,以致售票
员不得不提醒他们:“两位先生要下车就请快些!我们可没时间等了。”“走,你
现在就和我们一块下车吧,我就住在这附近,嘿,真巧!走走走,跟我走!”披斗
篷的瘦高个男子也喜笑颜开,他从高处把手搁在姐夫肩上,说:“好的,好的,小
弗兰茨,我当然跟你一起去!”两人说着便一齐下了车。在站牌前姐夫站了一会儿,
意外相逢的喜悦弄得他呼哧直喘,他满面焕发着光彩,就像涂了一层油似的。“嘿
嘿,真巧,我这辈子还真的又见到你了!我想过多少回呀:你究竟在哪里呢?好几
次我打主意写信到旅馆打听一下,问问你在哪儿。可你知道,我这人就是爱忘事,
就是拖拖拉拉。这下你总算又露面了,嘿,真巧,我真高兴死了。”





陌生男子同他面对面站着,他也同样高兴,这从他那微微颤动的嘴唇可以看出
来。只不过这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显得更为克制一些罢了。“是的,是的,是这么
回事,我完全相信你,小弗兰茨,”他一面说,一面又从高处轻轻拍着矮个子的肩,
“现在你倒是介绍我认识一下这两位女士呀,哪一位是你经常对我讲到的内莉,你
的太太?”“当然,当然,我是要介绍的,你等一下,我刚才是一下子高兴糊涂了。
唔,真的,我真高兴死了,费迪南!”接着他回头对内莉和其他几个人说:“这是
费迪南,你知道的,就是我经常对你讲起的费迪南·法尔纳呀。我们两个一块儿在
西伯利亚的木板棚里睡过两年呢。在那群鲁提尼人①和塞尔维亚人当中——人家让
我们两个同这些人硬挤在一起——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他一个——唔,真的,费迪
南,你不会不记得吧——只有他一个是好样儿的,只有他像个样子,只有同他你可
以说说心里话,只有他是靠得住的。嘿,真巧!唔,不过现在还是快上楼到我们家
去吧,你的事我可是什么都想听听。嘿,真巧,要是今天有谁告诉我,说我会遇到
一件大喜事,我恐怕还不信呢——可不,要是我刚才上了下一趟电车,我们两个兴
许这辈子就见不着啦。”

①鲁提尼人,即乌克兰人,特别指生活在奥匈帝国境内的乌克兰人。

克丽丝蒂娜还从未见过她姐夫这个一向举止迟缓、懒散拖拉的人像现在这样敏
捷、这样活跃,他简直是跑步上楼的。到了楼上,他第一个先把好朋友推进屋去。
这位朋友脸上带着几分泰然的神情,宽厚地微笑着,顺从地附和着他的战友不断爆
发出来的热乎劲儿。“来,脱掉你的外衣,好好休息一下,这儿,你来坐这把留手
椅——内莉,给我们每人一杯咖啡,一点烧酒和香烟——好了,现在让我好好看看
你。唔,你可一点不显年轻,我得说,你瘦得够呛呢。应该好好地、饱饱地喂喂你
才行。”陌生男子驯顺地让姐夫看着他,姐夫那孩子般的快活劲显然使他感到舒服。
他那严峻、紧张、前额和颧骨十分突出的脸渐渐露出轻松的表情来了。克丽丝蒂娜
也在看他,同时竭力回想的今天上午在艺术博物馆看到的一幅画,那是一个西班牙
人画的一幅修士肖像,她记不起名字来了,只记得那幅画上的人有着同样瘦骨嶙峋
的、苦行僧式的脸庞,还有鼻梁骨两侧的一抹严峻神情。陌生男子亲切地用手拍了
拍姐夫的胳臂。“你说的对,我们真应该继续像从前那样一个罐头分着吃,你那一
身膘分一点给我正合适,我想,你掉几斤肉没多大关系,你太太也不会有意见吧?”
“现在你快说说吧,费迪南,我都快急死了:那时候,红十字会来把我运走那
会儿,我是第一批,你们另外七十个人本来应该第二天随后来的。我们在奥地利边
境干等了两天。那里所有火车上的煤都用光了。嗬,那两天我可是望眼欲穿地等着、
算计着你到底多会儿能来,我们到站长那儿去了不下一二十次,请他打个电报催一
下,可当时是天下大乱,乱得一塌糊涂,有什么办法!过了两天我们才又往前走,
可是从捷克边境到维也纳就足足花了十七个小时!你说说,你们当时是怎么回事啊?”
“哼,你就是在边境再等上我们两年也白搭!当时你们是走运,我们真是倒了
邪霉。你们的车刚开走半小时就来了电报:前方铁路线被捷克军团炸毁了。于是我
们只好又回西伯利亚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过我们倒没有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我们原想可能会耽搁一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吧,可是哪里想到最后成了两年!这
谁也没料到。我们七十个人中只有十几个熬过来了。红军、白军、伏郎格尔①,打
个没完,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折腾来折腾去,把我们像袋里装的麦粒一样甩
过来甩过去。到一九二一年红十字会才接我们绕道从芬兰回来:是呀,我的伙计,
我是什么滋味全尝过了,你明白,经历过这些事的人大概是不会长多少膘的吧。”

①伏郎格尔(1878-1928),沙俄将军,苏联国内战争时被红军击败。

“太倒霉了,你听见了吗,内莉?就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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