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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陶醉-分卷阅读64

无所事事的踯躅于街头,
徘徊于雨中——每当这时,他们就不由得怒火中烧。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它的残
酷无情好比大海中飘泊孤舟的人虽然身在汪洋之中,却不得不渴死一样。世上温暖
舒适、恬静安逸的房间并不少,有几万、几十万间,也许多得不计其数,都有柔软
的床铺、明亮的灯光,其中许多甚至无人居住、无人使用,然而他们两个人就是没
有那么一小块地盘可以在一起偎依一会儿,可以接上一个吻;他们就是没有一点办
法解除目前这如焚的饥渴、平息这对于年华虚度感到的愤怒,而只能欺骗自己,说
什么这种情况是不会永远继续下去的。于是他俩开始讲假话了。他同她一起在咖啡
馆看到报上的招聘启事,就写信应聘,过几天他就告诉她说,得到一个好位置已经
大有希望了,说他的一个朋友、一个战友,答应设法帮他进入一家大建筑公司的秘
书处,在那里他将得到比较优厚的工资,使他有钱去补上工大的课程,成为建筑学
家;她呢,也告诉他——她说的倒也并不完全是假话,她已经给邮政管理局递了申
请,要求调到维也纳去。说她已经去找过她的一位在管理局很有门路叔父,过一两
个星期准能听到好消息的。可是她并没有告诉他去找这位叔父的实情。他并不知道
她哪天晚上去找叔父。她八点钟按门铃。在按铃前,她已先从窗户里发出的声音判
断他们都在家,在前厅还听到里面杯盘碗碟叮当响,证实了她的判断。过了一阵,
叔父总算出来了,显得有些神色慌张,直说她今天来得不凑巧,婶子和几个堂姐妹
都到外地去了(然而从前厅里挂着的几件大衣,她看出这是谎话),他自己呢,又
正好请了两位朋友在家吃晚饭,要不他早就请她去了。不知她来找他有什么事要他
帮忙。这时她对他说“有,有一点事情”,从他听她说这几个字的神色,她清楚地
觉出,他是害怕她来要钱,只想尽快把她打发走。但是这些情节她一点没有对费迪
南讲。他已经够灰心丧气的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再泼一瓢冷水呢?她也没有告诉他:
她买了一张彩票,像所有的穷人一样,指望在这张彩票上降临奇迹。她又骗他说,
她给姨妈写了信,请她帮忙为自己找个职业,或者甚至带她到那美国去;如果事情
成了,她就可以同他一齐去美国,并为他在那边找到工作,因为那里是很需要人才
的呀。他耐心地听她讲,并不相信她的话,正如她也不信他的话那样。他们就这样
十坐着,欢乐像被雨水冲走了,两双眼睛在黑暗中越发黯然失神,心里十分清楚自
己那一筹莫展的处境。后来,他们又谈圣诞节、谈国庆节①,她说国庆她有两天假,
于是他们打算一起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玩,但这是十一月、十二月的事,离现在还远,
还要过很久,还要熬过一段空虚无聊、毫无生气的时间。






①国庆节,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一日奥地利共和国成立。十一月十二日被定为
奥地国庆节。

他们用谎话欺骗、麻醉自己,但在内心深处却并未受骗,两人都明白,现在这
种局面是非常成问题的:他们很希望能不受打扰地两人独处,却偏偏非坐在一个嘈
杂的地方、挤在人堆里不可;他们在全身心地渴求了解真情、渴望进一步交心,却
偏偏不得不低声向对方尽讲些假话。
“下星期日一定是好天气了,”她说,“雨总不至于老样下吧。”
轮到他了。“对,”他说,“一定会是好天。”可是,说完这话两人仍然打不
起精神,仍然高兴不起来;他们知道,冬天,这个无家可归者的敌人就要到了,他
们也清楚,他们的情况是不会好起来的。
他们过了这个星期日盼下一个,等待着,希望哪一天出现奇迹,然而什么奇迹
也没有。只有他们两个并肩走路、一起吃饭、一起谈话,而这样的聚会逐渐从欢乐
变成了痛苦。有几次他们甚至吵起嘴来,但心里明白并非谁生谁的气,而是都在为
陷入的荒唐处境感到恼火,所以事后各自都为向对方发火感到羞愧;整整一星期他
们都在盼着这个共同的日子,但是每到星期日晚上他们总觉得在他们的生活中有某
种虚伪、荒唐的东西。贫穷几乎完全窒息了他们的情感的迸发,他们既默默忍受着
两人一起度过的时刻,又觉得这样呆在一起无法忍受下去。
十一月里一个寒气袭人的日子,中午时分,晦暗的阳光从办公室那没有好好擦
拭过的玻璃窗照进来,克丽丝蒂娜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算账。自从她每星期日都
去维也纳以来,她挣的这点工资是相当紧了;买车票、上咖啡馆、乘电车、吃午饭,
还有一些零星花销,加在一起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她的雨伞在一次上车时挤破了,
一只手套丢了,还有(女人总得像个女人样呀),为同男友相会,她置了一些小件,
买了一件新衬衣、一双式样比较讲究的皮鞋。结算下来,有一笔小小的亏损,并不
多,总共才十二先令,用她从瑞士带回的法郎的节余,弥补这点小小的亏损是绰绰
有余的,但不论多么宽裕,她自问,如果长此以往,每星期不间断地进城,又不预
支、不借债,这能维持多久呢?而一想到预支和借债,她家三代相传的市民自尊心
又使她本能地望而却步。她坐在那里苦苦思索:究竟该怎么办?两天前他们刚约会
过,那又是一个可怕的风雨交加的日子,他们整天呆在咖啡馆,站在屋檐下,甚至
躲到教堂里去。当晚她穿着一身湿淋淋、皱巴巴的衣服回到家里——同时带回无限
的倦意和惆怅。那天费迪南出奇的心神不宁,一定是在工地遇到了什么恼火的事或
者出了什么别的事情,他对她整天没好脸色,有时简直有些粗暴。有几回他半小时
才说一句话,两人好像仇人似的,默不作声地并排走着。她努力寻思是什么事使他
情绪这样糟。他是不是还在暗中生气,因为她始终不能战胜自己的情感、忘掉那次
的恐怖和惊惶,再次同他去一个类似的可怕的旅馆?或者只是坏天气,这有这令人
绝望的、漫无目的的从一个馆子到另一个馆子的乱窜使他心烦?这种丧魂失魄似的、
无家可归的四处游荡,使他们的约会毫无意思、毫无乐趣,简直要使人神经失常。
她觉得他们两人间有某种东西在逐渐泯灭:不是他们的友谊,不是他们的情谊,然
而的确有一种力量几乎同时在他们身上减弱:他们再也鼓不起劲用虚无缥缈的希望
去哄骗对方。起初他们还曾经妄想这样做可以给对方一些精神上的安慰,可以使对
方相信,他们能找到一条出路,走出贫穷这条死胡同。现在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这一
点了。冬天已逐渐临近,它好像裹着一件湿漉漉的外衣,好像一个凶恶的敌人,越
来越近了。
她不知道还能从哪里获得一线希望。这张书桌左边抽屉里放着一张信笺,上面
打印着一封短信,这是昨天从维也纳邮政管理局收到的回话:“一九二六年九月十
七日呈文悉,兹回复如下:局方深感遗憾,只得告知,关于申请调至维也纳局一事,
目前尚无法解决,因据第一七九四号邮政部法令,维也纳市辖局、所并无增员计划,
现在亦无空缺。此复。”
她预料到的也正是这个结果,也许叔父关心过这事,也许他忘了,总之他是惟
一可以帮得上忙的人。除他之外她再找不到别人了。没法子,在这里呆下去吧,一
年、五年,也许呆上一辈子;唉,整个世界都没意思透了!
她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算账的笔,考虑着是否要告诉费迪南这件事。奇怪,
他从来没问过她申请调动的下文,大概因为他反正也不相信事情能成功吧,不,最
好还是别告诉他算了,她再不提这事,从这一点他自己是会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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