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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分卷阅读30

得生活,烦奶奶再替我母子俩求求情......”

秦婉只是不应,又嚷被她吵得头痛,命丫鬟给些钱打发了。

薛妈睡的床空了,冯氏领着新来的娘姨过去,见有半罐牛乳精没带走,她也不敢要,怕里拌了老鼠药,嘴里只是骂:“薛妈啥龊咔(阴险)事体做不出来,最会得弄松(捉弄)人。”

冯栀拎着布包从阁楼上下来,瞟了眼新人换旧人,想想从前光景,不知怎的心底还是有些迷茫,出了大门至街口拐弯处,望见周希圣不紧不慢在前面走。

“周希圣。”她喊了声,又喊一声,紧着追赶他。

周希圣不曾回头,脚步却是渐慢。

常燕衡乘坐汽车从公馆出来,没直接往招商局,而是绕到常府门前,司机阿贵下车去问过常保,复返回话:“冯小姐上学去了,才出门。”

应是没有走远,他吩咐再往前开,看能否追上。

阿贵加力开过路口,又缓下来:“看见冯小姐了。”却不知该怎麽说。

也无需他说,常燕衡隔着车窗,那番情景亦是落入眼帘。

年轻的少年少女并肩前行,少女从布包里掏了甚麽给少年,少年接过,听她说着话,脸上浮起笑容。

少女歪着头,看向少年的面庞也在笑,笑得胸无城府,暖煦的阳光洒进她眼睛里,迸出明亮的神采。

她未曾在他面前如此肆意地笑过。

“老爷.....” 阿贵透过后视镜看他的可爱如梦脸色。

常燕衡收回视线,语气很平静:“去招商局!”

阿贵遵命。

汽车从少女少男的身边绝尘而去,一股子黑烟喷出,又很快散了。

像甚麽都没有发生过。
PO18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第肆陆章 互谈笑(加更)
第肆陆章 互谈笑(加更)
冯栀把洋文小说递给周希圣,歉然道:“本该早就还你,哪想前几日得感冒症,一直躺床上不起,所以耽搁了,学校里的先生没责怪你罢?”

“没有!”周希圣接过,摩挲封面酱红的书皮,她的嗓音听来略哑,却别有一番惹人怜楚的味道。

他不由伸手去抚她的额头:“还发烧麽?”

冯栀本能地躲过,却又有些呆呆地,暗忖他何来的亲昵。

大抵是因现时世风开放,舆论风向都在倡导打破桎梏年轻男女的一切枷锁,他(她)们这些学生更当仁不让的缘故。

她倒显得保守又封建,不由抿嘴笑说:“早已不烧了,就是精神恹恹的。”

“这本书能看懂麽?”周希圣随意地问。

看她点点头,他想了片刻,忽然道:“对心灵如水,既柔顺又稳重,既驯服又坚强,可弯而不可折的人,我会永远温柔和真诚。”再用英语流利地译了一遍。

冯栀怔了怔,歪头看他的神情,咯咯笑起来:“你在考我麽?生病时,这本小说我有反复仔细读的。”

为了证明甚麽,她道:“ Do you think I am poor, obscure, plain, _0_s_0_mall mu mesons, I have no soul and no heart? You think wrong, you and I have as much soul and full as much heart. ”(译: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缈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和你有一样多的灵魂,一样充实的心。)

像有一束光涌进周希圣的眸瞳里,瞬间深邃而明亮,他颇为愉悦:“冯栀你真的....真的很.....”很怎样呢?!聪明、可爱、俏皮....这些词太俗了,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他又一时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只能摇着头笑了。

他平素总是清清冷冷,因生活之窘迫压在眉梢,不愁苦,亦不爱笑,此时却噙起嘴角,但得笑起来,便是春暖花开,鸟唱蝉鸣。

两人走到站台还在笑,恰遇电车摇着铃铛进站,人多且拥挤,周希圣防护她走进车厢中段,没有空座位,他(她)拉着车环并肩而站,继续说着话:“我其实早就认识你!”

“哦?”冯栀诧异地看他,他淡笑,有时看见她胸前搭着两根蓬松松大辫子,出来倒马桶、有时看见她笑着和门房说话、有时看见她和常家小姐一起、有时就自己一个人。

他说:“你没有注意到我!我常走在你的身后,或在电车站遇见你,有一次看见你哭了一路,很想上前安慰你!”却又觉得那样太冒失了。

冯栀轻易便忆起那次失态,姆妈不肯给她学费,学校又勒令她退学,真的是走投无路,也不晓哪来的勇气,当晚就跑去了常二爷的公馆.....

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黯淡下来。

周希圣有所察觉,默然了一会儿,才道:“姆妈让我谢谢你,馄饨味道很好,是你包的麽?”

冯栀“嗯”了一声,他又说:“包的只只墩实,用料很足,姆妈吃了四只就饱了。”

能不用料足麽!那原是要给常二爷吃的呀,本打算翌日另外再包了给他送去,她却病倒。

不过常二爷也并非稀罕吃甚麽馄饨.....她手指捏紧布包袋子,脸庞渐渐热烘烘的,伸手推开车窗,指望能有一缕凉风吹来,却发觉风是潮湿而闷热的。

六月的天,正跃跃欲势要入梅了。
PO18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第肆柒章 见月梅
第肆柒章 见月梅
又是一个乌苏天,梅雨蒙蒙简直落进人的心里。

冯栀撑着油纸伞,下学出了校门,听得有人喊她,四围皆是尖塔一般的伞面,簇簇挨挨的,随音张望半晌,才见得戴破毡帽穿蓑衣的苑芳。

“你怎在这里?”她走近前奇怪地问,把伞斜一半遮他头上。

苑芳抬手捊把脸上的雨水,笑道:“许久没碰面,月梅很想你,她今日空闲,讲要还你钱,顺便到她公馆认认门,熟了路以后想去就去。”

说着招手就拦车:“她给的车钱,不花白不花。”

冯栀穿着白底布鞋,隐约感觉袜子洇进来的潮意,也没有坚持,过来一辆两人座的黄包车,张展开雨篷,讨价到二十元,车夫虽不满意,却也点头让她(他)们坐上去。

苑芳吁松口气问:“前时我来校门前蹲过两三趟,总不见你的影子!”

冯栀回说:“你是不知道我病了。”

“怎麽会病了?”

“有晚去佘山看星星,哪晓得山风阴瑟瑟,回来就着了凉,头痛发烧咳嗽,折腾五六日才好透!”

“你倒是好兴致,要浪漫不要命。”苑芳戏谑,又道:“见着月梅你要替我作证,她总疑心我偷懒没来找你。”

冯栀笑着讲好,想想说:“常在文艺报看到有关月梅的采访,现正举办沪上小姐擂台赛,选出的十几位里,就属她和小金宝的票数最高。”

苑芳点头道:“她马上要红透上海滩了,不然黄老板会单单给她公馆住。”

冯栀蹙起眉:“那黄老板还是得提防着些好。”

苑芳噗嗤嗤笑起来:“不用提防了,月梅已被他哄的团团转,迷了心窍一定要嫁他。”

冯栀怔了怔,脸色顿变:“那黄老板是有老婆的。”

苑芳过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月梅倒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愿意自有她的说法,你就不要跟她去争了,免得大家面上难看。”

冯栀生气的不言语,雨势渐大,如扯断的珍珠在篷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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