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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分卷阅读75

我改变甚麽。”常燕衡打断她的话,嗓音温和:“你就做你自己、我最是欢喜!”
这个人真是....冯栀怔怔地,眼眶蓦得有些发热,他可没有想弄哭她的意思,轻笑道:“你在这样看我,我可要吻你!”
冯栀没有躲避,反而探身凑近他,亲了亲他的面颊,妮妮也亲亲他的面颊,忽然听见摁喇叭的声音,觉得有趣,又趴去车窗朝外面望。
常燕衡趁势握住冯栀的手,冯栀倚在他的肩膀上,乖顺的任他握着,片刻后听他说:“钱炎民你知道他罢?那个律师!”
她点头,他接着道:“他们律师行组建了一个妇救会。因为打了不少离婚官司,旧式的婚姻实在把妇女坑苦了,需要有文化有觉悟的太太,给她们宣_0_jiang_0_fa律,助她们抗争,并燃起重新生活的希望。给不了多少薪水,但却有意义,你可想去试试?”冯栀听了很心动,原就有要出去找事做的打算,并不想闲在家里、一直依附常燕衡生活:“我要去!我要去的。”她乌黑的眼眸闪闪发亮,美丽极了,常燕衡看着她,忽儿压低嗓音笑问:“去可以,你要怎麽感谢我?”
“怎麽感谢?”冯栀不太明白,这还要感谢麽!常燕衡见她呆呆地样子,索性凑近耳畔讲明白,要这样那样还要那样这样,冯栀羞得满面通红,嘀咕一句:“禽兽!”用力推他一把,扭身看向窗外不理他了。
常燕衡面庞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福安坐在司机阿贵旁边,耳朵一直尖尖竖着,此时也不得不说,太太骂得真是对!
今天常家把静安寺都包下了,不许旁的香客进去。住持携僧众站在大门外等候,见得人来就合十唱诺,把常燕衡他们迎进寺内,仍旧关阖了大门。大雄宝殿前兄弟几个、太太几个、出嫁的妹 妹能来的也来了,再加上随侍的佣仆,也乌压压的占满院子。冯栀看他(她)们见到自己客气带着殷勤,一定是常燕衡跟他(她)们说了甚麽,便定下心绪含笑的应付。
和尚们敲木鱼念经带着他们做完法事,腾出偏殿一间供吃茶点休憩之用。爷们在靠扇门边的桌前围坐,抽烟吃茶聊时局股票等话题。
这边女眷们坐在一起也在闲话,大太太秦婉抱起妮妮端详的仔细,妮妮倒也没哭,伸手去抓她旗袍衣襟前别的一枚珍珠八宝扣,她任她抓着玩儿,笑着道:“把爹娘的优点都长全了。”忽然俯下头不停地亲吻孩子小脸蛋。张妈站在一旁陪笑道:“大太太见怪,得带她去撒屎屎,不然要弄龌龊袴子。”
秦婉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妮妮还她,又从桌上抓一把糖递过去:“给小囡囡吃。”张妈接过揣在自己衣兜里,道声谢太太,抱着妮妮走了。
四太太嗑着瓜子,朝冯栀低声说:“大太太如今不行了,往昔多伶俐市侩的一个人,现在和谁说话,说不过三句就前言不搭后语,还有心脏病,总说老宅子有鬼,闹着要搬出去另住。大爷也不管她死活.....” 原是看笑话的表情却又阴沉了:“你不知道罢,大爷在公馆养着个戏子,好几年了!霸住他不放,逢年过节也不放人。”又添一句:“都盼着她早些死呢!”原配的太太们但凡说起姨太太抢老爷,都是同仇敌忾的。
冯栀喝着茶,不落痕迹的看向秦婉,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少爷小姐在外面疯玩,也没有谁上前搭理她,心内不禁一阵唏嘘。
三太太问:“大爷现在哪里做事?”
四太太撇嘴道:“他能做甚麽,老太太在时,问老太太讨零花钱用,现在嘛,守着分家时得的田地收租过活,只要不乱花,倒也是够用的!”
三太太探着脖子四处张望,又问:“五小姐今天来了没有?怎没见到她?”
四太太道:“来了,她怎麽会不来!倒是八小姐没来。”(注:八小姐在54、55章)
三太太道:“八小姐现在不得了,余三少爷相貌虽一般,但待她不错的,上次街面偶然遇见,通身的珠光宝气。”她的笑容有些酸溜溜地:“这些小姑子,富阔的就离娘家远远的,生怕我们沾她的光,穷酸的倒是趟趟回的勤!”
冯栀也听闻了毓贞如今过得很不好,想找她聊聊,却总不见人,遂站起笑说要去找妮妮,径自往殿门外而去。
常燕衡如厕出来,穿过月洞门,菩提树下站着毓贞,低垂颈子盯着足尖,把面前的软土蹭出个小坑,足尖沾着一层灰尘,听到脚步窸窣方抬起头,嗫嚅着唤了声:“二哥!..”
鬓边有朵栀子肥 (民国)第壹壹柒章 原谅你
第壹壹柒章 原谅你
常燕衡点点头,面容很沉静,看见她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就是很平淡的样子。
听毓贞道:“妮妮像二哥。”他这才笑了笑:“肤色像阿栀,白!”
“阿栀....”毓贞语气微顿:“二嫂愈发漂亮了。”
常燕衡看了眼她,同是二十年纪,冯栀饱满香浓若一朵盛绽的花,而五妹纵然脸上涂脂抹粉,那股子由内至外的颓丧,令她显得很憔悴。
他问:“有事?”短短两字触动毓贞的内心,几乎要泪下,却咽着喉咙强忍,勉力说:“二哥借我些钱用罢,我要过不下去了。”
见他不言语,神色亦是喜怒难辨,继续道:“林老爷把我和清轩赶到小公馆自立门户,二哥知道他就是个浪荡公子,不肯做事,终日胡混,只有往外花钱的份,没见拿回来过,这两年仅靠我那嫁状活着,如今很多活都自己连带干了,但烧饭娘姨还是用了一个,她的工钱至今拖欠着.....也是实在没法子,才跟你开这个口。”
常燕衡沉默了会儿,说道:“我的钱都由阿栀保管,你同她去商量!但是.....” 他话锋一转:“你必须向她坦白一桩事。”
“二哥所指何事?”毓贞听得有些糊涂。
“你竟然忘了!又怎能忘!”常燕衡看着她目光锐利,甚冷笑起来:“信!两年前有两封给阿栀的信!”
毓贞朝后退了几步,这话仿若一声巨雷炸在耳边,脸色苍白透纸,嘴唇颤抖个不住,二哥怎会察觉,又是何时发现,看情形已知晓很久,他偏只字未提。
“是谁告诉二哥的?常保麽?”
“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常燕衡严厉叱责:“在府中众妹妹里,毓贞你应是最幸运的一个,可以走出阁楼,进入学校读书习字,接受新思想,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有比她们更能把握命运的机会,可你非但没有长进,反倒心胸狭隘,恶念滋生,干下此等不入流的行径,害人终是害己。”
毓贞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常燕衡还待要说,却见冯栀东张西望地朝这边走近,他低道:“不许哭了。”大步迎前。
冯栀看着他笑问:“你怎在这里呀?”常燕衡神色缓和,温和地回:“和毓贞在闲聊。”
“毓贞?”冯栀笑道:“我正要找她叙旧呢,她在哪里?”
“见过二嫂。”毓贞已经擦干眼泪,走过来寒暄,冯栀打量她比做姑娘时瘦了许多,穿着月白旗袍,梳圆髻,插着一根莲花点翠金簪子。上海还是有许多老派的家庭,正奶奶不许鬈发有辱门庭。她面颊涂了一层厚粉,把天然浅红的腮映成了蛋黄色。才哭过,眼下拖着两行泪湿的痕迹。常燕衡摸摸冯栀的头:“我先过去,看着要到开饭的时辰,你们说会话就过来。”
冯栀答应了,看着他的背影 渐远,才朝毓贞微笑:“你不必叫我二嫂,婚书还未领呢,先还是唤阿栀罢!”
毓贞摇头:“总早晚的事,叫二嫂更为妥当些。”冯栀也就随她,旁边有个观音殿,两人迈进槛,旁边有个供僧人记录功德簿的四方桌子,上面搁着一包线香,两人拈了香去红蜡烛跟前点燃,给菩萨烧香跪拜,出来后,树上歇了只黄莺在唱歌,她俩用手背挡着额头觑眼看,当午的太阳刺眼睛,冯栀笑道:“你还记得学校里那棵老樟树,常有各种鸟儿往里钻,有次飞来一只猫头鹰,同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地观看,那猫头鹰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你还说它被吓傻了呢。”
毓贞笑了一下:“其实是我傻,它就是个瞎子。”冯栀看着她道:“你过得好不好?”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毓贞突然滚下泪来,她把头别向一边,半晌才转过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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