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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他折腰-分卷阅读180

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妈。”江攸宁忽然皱起眉,“你怎么说这些?”
  慕曦目视前方,这才收敛了笑意,“在漫漫面前,还是少说些不好的。”
  江攸宁:“……”
  “那个人……”慕曦叹了口气,“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妈?”江攸宁眉头皱得愈发紧,她有点听不明白慕曦的意思。
  慕曦也没解答,只是话题更加跳脱,“之前在他家,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
  慕曦也没有发动车子,她只是很平和地坐着。
  漫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无聊了便倚在江攸宁怀里,抬起手玩江攸宁有些发皱的衣服。
  这问题一下子倒把江攸宁给问住了。
  结婚以后,她很少跟慕曦聊沈岁和家里的事情。
  她一向固执的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余事情都无所谓。
  所以她更顾虑的是沈岁和的感受。
  可那会儿在曾雪仪面前受到的委屈又岂止是一星半点?
  她挑的礼物,曾雪仪从来都挑三拣四。
  她做的饭菜,曾雪仪觉着味道差极了。
  只要是和她相关的一切,曾雪仪都不满意,而她无法辩驳,甚至那些委屈都没办法跟人说。
  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她自己种的因,最后得了苦果。
  一切归根结底四个字——自作自受。
  “都过去了。”江攸宁低敛下眉眼,声音淡淡地:“妈,我们不提过去,只往前走行吗?”
  慕曦盯着她的侧脸,良久之后才叹了声,“好。”
  她至今记得,江攸宁当初小心翼翼跟她说想结婚时的表情,那会儿江攸宁提起沈岁和这三个字时都会脸红。
  所以在所有人反对的时候,只有她是站在女儿这边的。
  本以为她能跟沈岁和相爱一生,可没想到几年就分开了。
  几多唏嘘感慨。
  慕曦也跟着她担忧了一晚上,如今找到了漫漫,心里总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但其实更多的是惋惜。
  诚如跟江攸宁所说,在知道抱走漫漫的人是曾雪仪后,她便没那么担心了。
  曾雪仪抱走漫漫的理由可能有很多个,但她不会伤害漫漫。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曾雪仪那人,看着心高气傲不好相处,但她做不出来真正害人的事情。
  真正敏感、冷傲的人,其实怯懦胆小,不过是在用嚣张跋扈来掩饰那些敏感罢了。
  简而言之——让她杀人,她一定不敢。
  更何况,虎毒不食子。
  但这些慕曦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江攸宁说,说了怕江攸宁觉得她是在偏袒曾雪仪或沈岁和,没有那个必要。
  而且,江攸宁不喜欢,日后便少往来。
  甚至可以不往来。
  生活是江攸宁自己的,她不想过多干涉。
  如果受了委屈便随时回家来,这是她跟江攸宁曾经说过的话,这话永远奏效。
  她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没了家,没了偏爱她的人。
  慕曦坐在驾驶位上发了会儿呆,江攸宁亦如是。
  刚刚从楼上下来时走得确实猛了,如今腿肚子才缓过劲儿来,一抽一抽地疼。
  车子里寂静无声,慕曦终于发动了车子。
  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但刚刚起步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响。
  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
  慕曦正要调转车头去对面路上,却迫不得已只能继续往前开,开了一截才在路口掉过弯来,尔后便往前行驶,但心里存了几分担忧,行驶得略慢。
  救护车正好在她们刚刚停过的地方停了下来。
  慕曦的车子缓缓驶过主街的时候,漫漫忽然喊了声:“bo……bo……”
  他的脸趴在车窗上,声音很低,但是叫得很亲昵。
  慕曦猛地一刹车停在路边。
  江攸宁看向外边。
  只一瞬间,她伸手捂住了漫漫的眼睛。
  大雨忽然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落在玻璃车窗上,也落在了还躺在担架上的沈岁和身上。
  那一滩鲜红的血迹被稀释,但他侧过脸,好似在看她。
  漫漫的小粉手握成拳轻轻敲击着窗,他口中低声咿呀着:“bo……bo……”
  说得并不流畅。
  江攸宁的眼睛,忽然又酸又涩。
  不过十几分钟而已,他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而他的身后不远处,跟着披头散发的曾雪仪。
  她站在滂沱大雨之中,被整个世界阻隔在外。
  -
  身体好像无限在往下沉,似乎是从顶楼坠落。
  沈岁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漂浮在半空之中,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一个定点。
  耳边总是有嘈杂的声音,沈岁和想说安静会吧,但怎么也张不开嘴。
  他身体所有的器官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却并不觉得痛苦,只是感觉解脱了。
  这种无须再挣扎的痛苦,终于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只是,他终究还是先丢下了江攸宁跟漫漫先走一步。
  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想跟江攸宁结婚。
  在这段关系里,无须有第三者的存在。
  她如果做饭,他就洗碗。
  他还要鼓励江攸宁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因为他实在太喜欢看她的笑了。
  濒临死亡,前半生很多记忆都会被勾起来。
  但奇怪的是,沈岁和想到的大多跟江攸宁有关。
  那个风铃轻响的下午,她抬起头来看他的那一眼。
  那个拍婚纱照时,小心翼翼不敢偎在他肩膀的女孩。
  那个领结婚证时,跟他牵手都会汗津津的女孩。
  她在他身侧待过的每一天,好像都有迹可循。
  甚至,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场景。
  也是一场瓢泼大雨,晦暗不明的雨夜中,有一个女生背着双肩包站在公交站台下躲雨,但华政北门外的公交站台是坏的,所以她只能用手遮住头顶。
  从北门出来那一刻,他就看到她淋湿了半个肩膀。
  半边头发也湿漉漉的,有些可怜。
  沈岁和倒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只是那天恰好动了恻隐之心。
  他原本只打算到马路对面买个夜宵,但不知觉竟走到了公交站牌底下,他黑色的大伞跟雨夜融在一起也恰到好处。
  他的伞往女生那边偏移,自己的肩膀露了半个在外面。
  他假装自己在等公交,目不斜视。
  不过眼角余光瞟到了女孩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好看的鹿眼,水灵灵、湿漉漉,还蛮惊艳的,但沈岁和并没多看。
  对于感情之事,他向来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看天色太晚,这里又空无一人,他应当是不会过来的。
  隔了会儿,有一趟公交车来,他把伞直接近乎强硬地塞给了女孩,尔后自己奔跑着上了公交车。
  他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女孩望着他的背影发了多久的呆。
  也不知道女孩因为他这一把伞,搭上了自己的十一年。
  回忆在脑海里无限翻滚。
  沈岁和不止忆起了那个大雨滂沱夜晚里的那把伞、那双澄澈的鹿眼,还忆起了另一个雨夜。
  他在学校的操场上漫无目的地奔跑,那天华政的操场空无一人,灯光昏黄又黯淡,像极了他的人生。
  因为那天是外公的葬礼,他刚跟着曾雪仪回到曾家不久,在葬礼上他听到了许多人的议论,闲话入耳,比事实还要残酷百倍。
  他只是个跟着曾雪仪回来分家产的白眼狼。
  只是个情绪淡漠的冷血动物。
  只是……
  一句又一句,他无法争辩。
  刚刚二十出头的他一向自立自强惯了,根本受不得那些话。
  但那是外公的葬礼啊,他偏生什么都不能做,于是忍着所有的情绪回了学校。
  当晚的雨下得极大。
  他近乎自虐在走,尔后开始跑,只想让自己跑得累了乏了,然后忘掉那些人说的话。
  空荡寂寥的操场只有雨滴落下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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