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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则鸣-分卷阅读5

娘子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至于这银钱,儿是万万不能收的。”
  徐挽澜却已掏出了银子,口中朗声道:“我也算是爱花之人,残花亦有残花的妙处。你若是非要白送给我,便是生生辱没了这花,便是瞧不起它。这并蒂莲,专门种是种不出来的,全都靠天与风流,自然长成。它生得同心并蒂,实属不易,也算是它的一生心血。人家的一生心血,你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徐挽澜这一番诡辩,明显是胡说八道,却听得卖花郎君云里雾里,不好说是,又不好说不是。徐挽澜见状,勾了勾唇角,先将那一两碎银搁到阿郎手中,之后又将那株断开的并蒂莲从郎君手中拿出,一拿一换,便是交易已成。
  她将两株莲花挽入臂中,正要转身离去,却忽地听那卖花郎轻声道:“儿姓晁,朝旦之晁,家中行四。每逢休沐,儿都会在这花市摆摊。娘子既是爱花之人,必是常常要来买花,还望日后多来光顾。”
  徐挽澜闻言回首,眉清目朗,弯唇而笑,应道:“你唤我徐三娘便好。我这么爱花,自然是会常来了。”
  徐挽澜再世为人,给自己定的最大目标就是享受人生。现如今与美人多说了几句话,还勉强算是互通了姓名,徐三娘自然是心情不错。她哼着小曲儿,揽着两株莲花回了家中,稍一歇整,便让徐守贞找了先前得来的琉璃碧盘出来,好将莲花搁上。
  盏碧荧荧,滑净无尘,如荷叶田田,团团似镜。其中盛上清水,搁上一朵四面莲,再加上两小朵拆散开来的并蒂莲,当真是红娇绿嫩新妆就,小池春水浸晴霞。
  徐守贞在旁瞧着,亦是心生喜欢,柔声细语地赞叹道:“这莲花的品相实在不错,阿姐当真有眼光。”
  徐挽澜笑了笑,又道:“你若是喜欢,日后每逢休沐,阿姐都给你去买一朵。”
  顺便再去看看那肤白貌美的晁四郎。徐挽澜在心底暗暗补道。
  徐守贞一听,羞答答地抿唇笑了,自是高兴不已。然而偏在此时,正在赏花的姐弟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阵颇煞风景的清嗓声。
  徐守贞一听这声音,连忙敛起笑容,拿起抹布,擦起桌椅板凳来。徐挽澜心下一叹,微微皱眉,回头看去,便见阿母徐荣桂倚着门板,嗑着瓜子,冷眼瞧着那琉璃碧盏,几朵风荷,尖着嗓子道:
  “你徐三娘出去忙叨了半天,就带回来了这么个破玩意儿?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赚了俩小钱儿,闯出来了点儿名头,便有闲钱、有工夫去附庸文雅了。我跟你说,你日后娶郎君的聘礼,你弟弟以后的嫁妆,可都还没着落呢。”
  见徐荣桂突然发作,徐挽澜微微一哂,看也不看她,更懒得与她争辩。徐荣桂却是不肯罢休,急躁躁地走到她身边,大声道:“我问你话儿呢,你那拜师礼,怎么原封不动地给拿回来了?”
  徐挽澜漫不经心,随口搪塞道:“人家嫌我资质差,不收我,我也是无可奈何。”
  徐荣桂全然不信,大声喝道:“绝无可能!”她显然是十分着急,呼吸声愈来愈重,接着又忽地扯了徐三娘的胳膊一把,低声道:“老三,李知县介绍的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多半不靠谱,咱们不去也罢。那李知县,比我小不了几岁,明明出身也不算低,可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芝麻小官。她也是个靠不住的。既然那人不收你,咱们便找别人,寿春县城可不缺会教书的先生。”
  徐挽澜心里发笑,面上却是不显。她随意地点着头,全然是在敷衍。
  徐荣桂却依旧在她耳边说个不停,一个劲儿地鼓动她去考取功名:“徐老三,你莫要再混日子了!你真以为你做讼师便能发家致富?日后这寿春县,不知要换多少任知县县丞,不是哪一位知县都能像李知县那样待你的。你今日赚多少钱,往后再推三十年、五十年,还是这么多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徐挽澜眉头拧起,不由得冷笑道:“阿母又何必要望女成龙?你自己都不是龙,我自然也不会是。”顿了顿,她抬起头来,眯眼笑道:“阿母岁数也不算大,现在开始埋头苦学,日后中状元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你既是做母亲的,合该言传身教才是。”
  徐荣桂气得火冒三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沉默半晌后,没好气地道:“你能说会道,你老母大字都不识几个,自然是斗不过你。我给你两条路,要么给我生个大胖闺女,让我也能饴含抱孙,享天伦之乐,要么呢,你就给我去找个师傅,好好学学经史子集,日后考个功名,做朝廷命官。”
  徐荣桂这副模样,让徐挽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生的父母来。在现代时,她的亲生父母,也曾经说出过类似的话来——要么毕业就去考公务员,或者当老师,要么就早早结婚生子,女孩子就这两条路最稳妥,读什么研究生?读完研究生,都过了25岁了,找工作都再多一条拦路门槛!再说了,学历高了,嫁人更难,哪个敢娶?
  怎么换了个时代,换了个社会制度,却还要被这种话折磨?莫非从古至今,天下父母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对此,徐挽澜真是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徐荣桂一起话头儿,就开始说个没玩没了,且还都是车轱辘话,来回地说,没有半点儿新鲜的。徐挽澜听着生腻,只得转移话题,问道:“阿娘在县衙里作活儿,近些日子,可曾见过新来的崔知县了?”
  徐荣桂一听崔知县三个字,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眼睛一亮,凑到徐挽澜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边磕着瓜子儿边说:“我倒不曾见着,只远远地瞧见过一次背影。崔知县身材娇小得很,比你瘦上不少,个头也就到你肩膀。我听人说,这崔钿就是个纨绔,她来这寿春县,为的不过是找个太平地方,混混资历。似她这般身份贵重的大人物,干不了几年,很快就要升官的。”
  徐挽澜听着,点了点头,道:“这话也有些道理。她是当朝左相的幺女,父母定是爱之如掌上明珠。她来这寿春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十之有□□,是在为日后的官途铺路。”
  徐荣桂定定地瞧着徐挽澜,眼神灼灼,道:“你若是能得了她的青眼,必也能为日后的官途铺路。”
  徐挽澜气极反笑,抿了抿唇,心里哀叹一声,暗道:这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说了一圈儿,怎么又说回来了?这徐阿母,可比她在现代的亲爹亲妈难缠多了。


第6章 梦回犹听卖花声(二)
  梦回犹听卖花声(二)
  徐荣桂在那边聒聒噪噪,大叫大嚷,同自家女儿寻争寻闹,没个消停的时候。徐挽澜这做女儿的,却是好似两豆塞耳一般,专心致志地翻阅法令,看都不看徐荣桂一眼。
  这徐大娘有所不知,徐挽澜在现代时,还有个年纪差上十几岁的弟弟。当年她高考时,弟弟才两三岁,正是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叛逆期的时候,稍有不满,便嚎啕大哭。在这般环境下,徐挽澜练就了一个本事——无论身边多闹闹哄哄,她也能如老僧入定一般,专心于自己手头上的事。
  再说了,似这般母女吵闹的戏码,几乎每一日都要上演一回。这出戏折子,徐挽澜实在是腻了。现如今徐阿母只要张口说出第一个字,徐挽澜就能立刻给她续写接龙,将她要说的几千来字全都猜个分文不差。
  二人正在纠缠之时,忽地遥遥听见有女子在外叫门。徐荣桂没好气地瞪了徐挽澜一眼,又令徐守贞进屋避客,不许出来,这才扔了瓜子皮儿,前去拔了门栓,打开门板。
  徐挽澜执笔抬头,提耳细听,但听见两人不过只说了几句话,接着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心中兀自生疑,忍不住猜度起来。
  少顷过后,她便见着徐荣桂面带喜色,一手捧着张杏红小笺,一手提着裙据,快步走了过来。徐阿母人还未到,徐挽澜便已先闻其声:“徐老三,好事情!咱们崔知县给你送了请帖过来了!”
  徐挽澜持了那杏红小笺在手,立时闻到清香阵阵,着实沁人心肺。她又拿两指搓捻了一下那纸,发觉这纸质地极好,真可谓是光滑如缎。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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