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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枉-分卷阅读39

一身鸡皮疙瘩。
待拭干眼角的泪,刘晚晴道:“我和二爷缘尽于此,姐姐和陆大少爷可得恩爱百年啊,不然我、我就……”
说着说着,竟又嘤嘤哭了起来。
少女破碎的心不易安抚,虞小满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傍晚回去时歪在马车里宛如一条废鱼。
他与陆戟共乘一辆马车,两位长辈带着陆钺坐前头一辆,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陆老爷当街斥骂陆钺的动静。
虞小满心想骂得好,再打一顿就更解气了。安逸听了一阵,忽而想到什么,问:“我们在这儿给他擦_0_pi_0_gu,他亲娘怎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被禁足了。”陆戟说。
想来与陆钺的事脱不开干系,虞小满幸灾乐祸,心道恶人果然自有老天收拾。
到陆府,从马车上下来,进门时听到陆老爷不容商量地对陆钺说:“待孩子生下来,立刻抱回府里养,至于那_0_wu_0_nv,给笔银子打发了吧。”
“打发了?不行。”陆钺顶着张被揍得五彩斑斓的脸,很有骨气地道,“我答应过要娶她过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老爷胡子又吹起来了:“这会儿你倒守诺了?刘家多好的一门亲事生生给你造作没了!”
陆钺嗤道:“谁稀罕,我娘可说了,这门亲事是他们家高攀。”
陆老爷指着不成器的小儿子:“人家攀亲也要看个好赖,就你这不成器的鬼样子,拜相封侯也没家世清白的姑娘肯嫁你!”
提及封侯,陆钺想到陆家世袭的爵位,想到母亲的叮嘱,眼珠一转:“那爹你便将爵位早些给了我,不然我真讨不到媳妇儿,您面上也不好看。”
“你——!”陆老爷着实被气个不轻,甩了手负于身后,“回去告诉你母亲,别再妄想此事,论长幼论贤才,这爵位都该是你大哥的。”
言罢便大步往里去了,留陆钺独自呆立原地,一脸难以置信。
误打误撞听到这番对话,虞小满心里舒泰,回院的路上推着陆戟哼起无名小曲儿。
将段衡打发去休息,行到人迹罕至处,陆戟说:“自今日起,待在家中少外出。”
虞小满收声不唱了,琢磨半天没明白,遂问道:“为何?”
“入秋了,北方寒地不比你老家,仔细吹风受凉。”
虞小满心说我冷水鱼不怕冷,到底还是被陆戟的关心弄得熨帖,乐颠颠应道:“好,那我明日起便不出门了,在家等你回来。”
陆戟点头,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近来府上不太平,你可会害怕……”
说到一半,忽闻急促脚步声自路旁竹林窜出,猎猎风声混着枝叶摩擦的粗粝响动,人声都被稀释得模糊不清。
虞小满听觉敏锐,视线亦比凡人清明,一道反射自刀刃的寒光闪过,他立刻意识到危险,丢了手中的灯笼,推着四轮车侧过身。
陆戟与他几乎同时有所察觉,奈何腿不能行,手臂刚背到身后捉住虞小满一只手腕,并未来得及发力令他转向,偷袭者已经跑到跟前了。
“去死吧你这个瘫子!”
与陆钺的嘶吼同时落入耳中的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这声音,陆戟再熟悉不过。
沙场上刀剑无眼,如何血肉横飞触目惊心的场面他都见过,临了枪还是要挥,敌人还是要杀,作为战士,他从不会为这微不足道的动静停止征伐的脚步。
然这回,他停住了。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转过身去的,待到虞小满惊惶的面孔闯入眼中,佝着的躯体慢慢下滑,陆戟才醒神似的,捞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
另一只手还握着他纤细的腕,随着指腹下的脉搏渐弱,触及的目光游离涣散,犹如攥不住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心脏仿佛就此停跳,陆戟气息颤抖,哑声唤他:“小满……小满……”
偷袭者见捅错了人,匕首也顾不上抽走,连滚带爬地跑了。
无人抽得出空去追。
歪在地上的灯笼发着微光,虞小满许是吓坏了,又许是痛感迟滞蔓延,眉心蹙起,喘得很急,两片唇都在哆嗦。
即便如此,他仍固执地背朝袭击的方向,将丑恶与鲜血留在身后。
而后弯起唇,对着陆戟扯出一个自以为明媚实则凄楚苍白的笑容:“总算……总算轮到,我救你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天刚破晓,城东陆家大少爷在家中遇袭的事便闹得人尽皆知。
沈寒云策马赶来,到门口翻身而下,缰绳都顾不上递给小厮,一阵风地冲了进去。
整个陆家上下都乱了套,陆大少爷的院子尤甚,仆妇小厮门进出不歇,个个面带愁容脚下生风,忙得没空待客。
里头倒是出奇安静,唯有弥散的草药气味昭示着此处有位受伤的病人。沈寒云走近时,陆戟正从卧房出来,面容憔悴,似是一夜未眠。
沈寒云伸长脖子什么都没看到,抬脚要进去,陆戟先一步将门扉合上,问:“你怎么来了?”
沈寒云并未作答,而是问:“是陆钺吗?”
得到陆戟的肯定回答,沈寒云又问,“他怎么样?”
“方才醒了一刻,又睡下了。”
陆戟整个人疲惫又低迷,好似还未从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中抽离,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又道:“未伤及要害,已无大碍。”
“无碍?”沈寒云听了这话非但没放心,反而激动起来,“陆钺是个什么东西,会干出什么事,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街头巷尾都在传那匕首足有九寸长,陆钺想要你的命,眼下小满为你挡了,你说他无碍?”
陆戟本就神思飘忽,被如此质问,越发迷茫了。
“你说不会让他有事,我才没有把他带走,结果你让他为你挨刀,这便是你口口声声的‘不会让他有事’?”
“是不是回头他说挡刀是自愿,你还能当他在你身边待得很开心?”
沈寒云脾气上来,说话便不怎么客气,句句往陆戟心口戳。
陆戟张了张嘴,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再度被抢了话。
“陆启之,这叫卑鄙。”急火攻心顾不上许多,沈寒云愤愤不平道,“你知他爱慕你,便把他当做上天赐予的慰藉,不管会将他推到如何危险的境地,都可以仗着他对你的爱慕把他留在身边,这就叫卑鄙!”
眼波狠狠一晃,“卑鄙”二字令陆戟蓦地怔住。
垂眸望向动弹不能的双腿,又看那绑在身侧的蛋络子,陆戟深深吸进一口气,却连“我不是”都说不出口。
任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陆钺会如此沉不住气。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今闭上眼,灰败发青的面孔、满手淋漓的鲜血仍历历在目,除却得知母亲亡故那日,陆戟从未如此心慌惧怕过。
他怕怀中的人静悄悄地没了声息,所以他拼命攥紧他的手,从夜深至天明攥了整整一宿,试图留住他,不让他离开。
就像先前虞小满发烧卧床,手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牵的,最后舍不得放的却是他陆戟。
如今虞小满毫无生气地躺在里面,皆是因为他挟恩图报,分明自顾不暇还要将人留在身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付出。
陆戟扬唇,自嘲一笑,放弃了辩驳。
这可不就是卑鄙么?

第28章
虞小满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游曳在一片寂静幽深的海域,上不见青天下不触海底。
他游啊游,一路都没见到同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拼命往前游。
忽地,头顶炸开一声惊雷,海面波涛翻滚,汹涌肆虐,有人声自后方传来:“抓住他,他身上有宝贝!”
猛一个激灵,虞小满甩动尾鳍游得更快,那帮人举着刀枪穷追不舍,他连头都不敢回。
“看到了吗,在发光的就是宝贝!”有人激动地吼,“快点,就要追上了!”
虞小满吓坏了,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躲。好容易游到了底,被一团飘荡的海草绊住鱼尾,虞小满忙俯下 身去解开,视线一低,便瞧见胸前发着光的一团。
抬手轻轻按上去,那光芒随着心跳时明时暗。
挨着心脏,想必是极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睁开眼时,虞小满盯床帐茫茫然瞧了会儿,扭身时扯到身上痛处,忍不住低呼出声。
虞桃在屏风外候着,闻声忙跑进来:“欸我的祖宗,你可乖乖趴着吧,伤在后背,太医交代了不可仰面躺睡。”
虞小满还迷糊着:“太医?”
虞桃说:“是啊,大少爷从宫里给请来的,这会儿去耳房煨药了。”
虞小满点点头,塌了肩膀趴在床上,侧脸枕着垫高的锦被,实在没力气动弹。
清醒着喝下一碗药,觉得伤处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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