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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分卷阅读119

二嫁也不愁。”
  想起霍庚看她那眼神,他垂眼,心口没由来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一下。
  是人就有贪嗔痴,他的东西不愿意让别人碰,惦记也不行。
  沈知落原以为自己能比凡人超脱几分,可没想到还是一样,今日这点小事,竟还动了杀念。
  苏妙歪着脑袋慢悠悠地听着他这句话,嘴角一勾就笑得灿烂万分:“是啊,不愁二嫁,所以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等着收请帖好了。”
  还说得出来这种话,沈知落咬牙:“你这人,心是什么做的?”
  “石头,街边搭桌角的那种,又硬又不圆润。”苏妙笑弯了眼,“气不气?气死你好了,我反正不生气。”
  她拉了拉那碍眼的披风,将自己裹成一团。
  沈知落扶额,有那么一瞬间当真觉得,不如给她一封休书,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可是,他听见那团东西里传来一丝响动,被人压在装腔作势的咳嗽之下,极轻极浅。
  指尖微缩,沈知落拧眉,将人整个抱过来,低头打量。
  这人将披风拉过了头顶,像只乌龟似的不露脸,可抱在怀里就听得清楚多了。
  在哭。
  意识到这个,沈知落有些无措,他鲜少见她哭,这人从来都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仿佛这世上没有难事,也没有会让她上心的东西,哪怕他发再大的火,她也能站在他面前笑。
  就这么一个人,现在竟然在躲着哭。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沈知落眉头拧成了一团。
  “我。”他抿唇,有些恼,“又不是我跟外人去喝酒了。”
  分明是她一言不合就砸东西,跟他吵架,吵完就往外跑,连丫鬟也不带,他找了许久才从茶肆里打听到消息,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赶过去接人,她倒是好,裹着别人的披风死活不脱,还要哭。
  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怀里这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闷哭了一会儿,也只一会儿,她就擦干了脸,揭开披风仰头对他道:“不是要写休书么?回去就写,我给你磨墨,你写好给我。”
  沈知落:“……”
  两人是圆过房的夫妻,鸳鸯枕芙蓉帐,肌肤之亲有过,抵死缠绵有过,就算有些虚与委蛇的意思,到底也是许了终身的,怎么从她嘴里听来,像是什么露水情缘一夜消。
  “你喝醉了。”他闷声道,“等你酒醒了再说。”
  “没,我没醉。”苏妙伸手,轻轻抵住他的下巴,“酒是不会醉人的,真正醉人的酒喝下去就睡,只有自醉的人才会一直说话。”
  眼波流转,她笑:“就像上回,你推我摔磕了脑门,我也是装醉的,其实心里记着仇呢。”
  捏着她肩的手紧了紧,沈知落将头别开,没应声。
  怀里这人拍手道:“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些困,等回了府里你叫我起来,我拿了休书就走。”
  说罢,推开他,裹回车厢的小角落里,合上了眼。
  手心空落,怀里也是一凉,沈知落缓缓收拢衣袖,抚了抚袍子上的星辰碎洒。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撑着膝盖坐着,像祭坛边上放着的雕像。
  马车在沈府停下,沈知落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将她抱下车。
  门房远远瞧着,有些意外,这么久了,大人还是头一回抱着夫人回来,而且那动作十分稳当仔细,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一时好奇,他走上前问:“大人,可要吩咐下头准备晚膳?”
  看门的人嗓门都大,吓得苏妙梦里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门房笑着想引路,可一转脸就看见自家大人脸色如暴雨前的乌云遮顶,阴沉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门房觉得无辜,被他这一看,胆尖都发颤,站也站不住,连忙退开了去。
  沈知落闭了闭眼。
  迷茫地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苏妙抓着他的手臂跳下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松开手:“到了。”
  “你用晚膳了?”沈知落问。
  苏妙大方地摆手:“没用,但也不必了,我嫁妆那几箱子东西不少,拿了休书出去吃好吃的去。”
  “……”
  他不言,大步跨进门,吩咐人准备晚膳。
  苏妙径直去了书房,给他铺展好笔墨纸砚,一拢袖口捻了兰花指,娇声道:“大人这边请。”
  人家都迫不及待了,沈知落也不可能说得出什么软话,板着脸过去提笔,又顿住。
  “怎么,不会写休书?”苏妙揶揄,“大司命也有不会的东西?”
  “毕竟是头一回。”沈知落面无表情地抬眼,“你知道怎么写?”
  废话,谁不是头一回啊?苏妙撇嘴,左右想想:“随便写两句吧,按个手印就成。”
  “你知不知道这休书一旦写了,你便是弃妇,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问。
  “我也没少被人戳脊梁骨,不差这一回。”她满不在乎地摆手,“写吧。”
  无话可说,沈知落随便写了两句,与她一起按了手印,然后冷着脸便起身走了。
  “小姐!”
  木鱼听得消息过来,两眼泪汪汪地抓住她的衣袖:“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过日子呢,您都为他从将军府出来了,怎么能拿这休书呢!”
  苏妙身上酒气未消,搭着她的肩带她回去收拾东西,似笑非笑地道:“就是因为连将军府都出来了,所以我才不甘心。”
  这话听不太明白,木鱼连连摇头:“姑爷未必舍得您,您给个台阶他说不定就下了,何苦要休书?”
  “你不懂。”苏妙点了点她的鼻尖,“小丫头,喜欢的东西能追一时,但不能追一世,那太苦了,中途歇歇脚,要是那人不等,便就不追了,自己省着力气过日子,也挺好。”
  这的确是懂不了,木鱼连连摇头。
  府里已经做好了晚膳,似乎有她喜欢的菜色,香气从四面八方飘过来,闻得苏妙有些馋,刚打算定神拒绝这诱惑呢,沈知落便去而复返。
  “厨房不知道你今日要走,多做了菜,吃了再出门吧。”他冷着脸在她屋子里的桌边坐下,看着下人把菜端上来,语气不善,“吃完了就走,别耽误。”
  他都这么说了,苏妙也懒得多客气,坐下来喝口汤压压酒,然后一顿狼吞虎咽。
  她今日酒喝得太多,肚子都开始疼了,吃点东西压着,路上也不至于难受。
  酒足饭饱,人就犯困,苏妙起身,脚都发软,扶着木鱼才勉强朝他行了礼:“多谢。”
  沈知落冷漠地看着她:“困了就睡一觉再走,你这房间乱七八糟,反正也不会有人要住。”
  这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最软的话了,也算一个台阶递给她。
  要是以前,苏妙肯定就说:“你这是舍不得我呀,那我不走了。”
  可是眼下,她却是正正经经地摇头:“不了,已经不是夫妻,还住这儿,惹人闲话。”
  额角上起了青筋,沈知落沉怒地捏着罗盘,心想她这话说出来也不觉得亏心,苏家大小姐来去如风,什么时候怕过闲话?
  只是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罢了。
  挺好,沈知落很清楚,他做了违背天命之事,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硬将她留在身边也是连累人家,不如放人自由。
  但,真看着她一步步往外走,他还是觉得烦,比她嫁过来的时候还要烦上许多。
  天色已经晚了,门口备了马车和拉嫁妆的牛车,他其实只要不给她安排护卫,她这大箱小箱的在夜里定会出事,到时候还是只能回来。
  可他觉得难堪,当初不想娶人家,被逼的是他,眼下若舍不得的也是他,那他就太低贱了些,真被她玩弄于鼓掌。
  于是车轮滚动,苏妙还是走了,一列的人慢慢消失在路口。
  收回目光,沈知落亲手拉过门弦来,将沈府的大门缓缓合上。
  时至深夜,四周漆黑。
  花月睡不着,披着斗篷正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韩霜估计是要没了,所以李景允一直在韩府没回来,她也乐得清静,就盯着那月盘子瞧。
  “主子。”霜降忍不住劝她,“您本来就受了凉,刚沐浴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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