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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一美人-分卷阅读16

病甚多,洁癖算是其中一个。
  他用舀了一瓢水淋在身上,随即低头闻了一下自个儿的手臂,确实有一股淡雅的香味。是她身上的。
  过了那个劲头,他不禁捏了捏眉心。
  就这样碰了沈家女,着实有些意外,他既是意外她这般快就变了样子,又是意外今日之滋味,竟是比那段旖旎的梦境,更胜一筹。
  可沈家现在都什么样子了,他难道也是色令智昏吗?
  他闭目半响,本想醒醒脑子,可还没等个喘息的功夫,胸口突然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这熟悉的疼法,他自然知晓发生了甚。
  他眉头紧蹙,骤然起身,水花溅了满地。
  陆宴的脚步声沉沉,一步一步,当真是从沈甄的心脏上踩过去一般。
  他推开门的一瞬,沈甄连忙用被褥擦了擦眼。
  她向天发誓,她一点没怪陆宴。方才他对自己,哪怕算不得是极尽怜惜,也到底是因为她低声求饶而停了好半响,缓解了些许痛楚,回头想想,他若是可着自己肆意继续,她亦是无法反抗的。
  八千贯,泓儿,长姐,和她自己。
  都欠了他的,不是吗?
  昔日贵女的身份已然不再,家道中落,步履维艰,便是她这样不甘屈服的人,也不禁扪心自问,除了这个,她还能拿什么求他?
  她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那些她曾以为她定会拥有的,大抵都成了泡影,一无洞房,二无花烛,三无君郎。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云阳侯府的三姑娘,唯有沈甄。
  不过为了沈家,要她做什么,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见他走近,沈甄连忙藏好了情绪,弯了弯眼睛,唤了一声,大人。
  陆宴垂眸看着她白皙的手臂上斑驳的红痕,又看了看含着讨好的眉眼,心里的那股火,直接熄了一半。
  算了吧,陆宴,难不成偷着哭还有错么?
  他跟自己说。
  他拎起摊在地上的中衣,给她披上,正预备开口唤人进来伺候,沈甄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大人,这被褥,我自己换成不成。”
  陆宴低头看她,祈求,害羞、无地自容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只怕现在床角有条缝,她都要钻进去了。
  他缓声道:“还能起来吗?”
  沈甄点点头,似没事人一样地站了起来,光着小脚,快走了两步,从那黑漆嵌螺钿描金柜中,拿出了新洗过的被褥。
  她双手捧着,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原处。
  只是那隐隐发抖的脚踝,终是露了馅。
  陆宴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忙活,任他心肠冷硬,也实在看不下去,到底是伸手轻抚了下她的肩膀,道:“行了,我来吧。”
  沈甄哪里敢使唤他,本想拒绝,但实在不敌他眸中的厉色,吓得立马收声,灭灯,上榻。
  彼时天色已暗,月朗风清。
  一段冗长的静默过后,陆宴翻过身,背朝她,径自睡去。
  四周幽暗无声,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沉沉,思绪万千。
  这人于她而言,当真,既是水上的浮木,又是一场不与人知的噩梦。
  ——
  翌日一早。
  陆宴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就已经空了。
  他起身打量了一番周围,热水、帕子等盥洗之物都是全的,须臾,就见一抹俏丽的身影,缓缓移步到自己面前。
  她小声地唤了一声大人,随即扶他起身,替他更衣。手法虽仍是不熟练,但好歹是进步了不少。
  厨房的婆子已经从家归来,今日的早膳也变得较为丰盛。桌上摆着鳆鱼、白灼肉、芙蓉豆腐,乌鸡汤,还有一锅葛仙米煮的粥。
  陆宴看着身边的纤腰不停挪动,忍不住攥住了她的手,坐下,一起吃。”
  这两日与他相处,沈甄多多少少也摸透了点他的脾气,他说一不二,更不会同她客套。思忖片刻后,便也坐了下来,拿起了木箸。
  显然,她也不同于上次那般了。
  螓首蛾眉,温婉驯顺,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陆宴眉头微皱。
  他确实不适应,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他仍是觉得她能如此乖顺,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这是好事。
  少顷,沈甄见他手上的木箸斜躺在他虎口中央,半晌未动,便开口道:“大人可是用完了?”
  听着了娇声,陆宴又看了一眼她朦胧的星眼,和透着红的脸颊,不由想起昨日不离耳畔的,恰恰莺啼。
  陆宴胸痛微微起伏,手上的青筋突起,克制着,放下木箸,起身道:“该上值了。”
  沈甄跟在他身后,步伐紧凑,生怕慢了一拍,就被他落在后头。
  一直将他送到门口,见他上了马车,才缓缓转过身子。
  回到澜月阁,沈甄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出甚差错,可她揉了揉自个儿已经僵硬的腿,麻木的手臂,可那隔了一夜之后有些发紫的痕迹。
  鼻尖微酸,止不住地酸。
  ——
  这厢陆宴刚踩上京兆府的石阶,便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疼,虽不似昨日那样强烈,但就是感觉有什么堵着了一般。
  他定住脚步,无力地笑了一声。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自己花了这八千贯,救了她。试想,若是她落到那劳什子滕王手里,整日落泪,他还活不活了。
  他烦躁地拽了下领口,转身皱眉盯着杨宗。
  杨宗一愣,小心问道:“世子爷可是有什么事?”
  陆宴面目肃然,“去最近的医馆,给她买点药。”
  ——
  杨宗看着自家主子离去的背影,不禁在风中有些凌乱,给他买药,他是谁?
  买药,买什么药?
  过了好半晌,他悟了。
  是给她买药。


第14章 画像
  陆宴今日随郑京兆外出,先是做失踪百姓记录,后又去了一趟刑部,回衙门已是午时。
  甫一进门,就瞧见孙少尹将那象牙刻山水纹的毛笔“啪”地一声拍到了桌上。
  “怎么了这是?”郑京兆道。
  孙少尹一见是郑京兆,连忙起身行礼,眉头紧皱,“方才我去了一遭宋家,本想通过她的描述,绘张犯人的画像,哪知我一去,宋家坚决不让我见人,说她家女儿受了_0_ci_0_ji,只见女画师。属下无奈,只好又去寻女画师。可是大人,京中的女画师着实有限不说,且还多是画山水的,这画起人物,当真是……您看看吧。”说罢,他便把桌上几幅图,递给了郑京兆,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郑京兆看过后,不禁嗤笑一声,真不知道画师是在画犯人,还是在画猿类。
  他转手交给陆宴,坐下,继续道:“宋家女都说了些甚,画师可是问清楚了?”
  孙少尹点头,“那日宋灵儿本是去西市买香粉的,但西市的百香阁闭店了,便去了稍远一点修行坊,她听人说那儿还有家有名的香粉铺子。”
  说到百香阁的时候,一旁的陆宴不由自主地提了下眉角。
  “继续说。”郑京兆又道。
  “宋灵儿就是在修行坊被带走的,她刚察觉不对,就被击倒了,女画师帮忙看过,她的头部至今还有被瓶类击打的痕迹。据她的述词,她醒来之时,已被送到了一位陌生男子的榻上,全程被面纱捂住双眼,并未见到人。万幸她起身的时候面纱刚好倾斜,她瞧见了一眼,宋灵儿说那男子已蓄须,鼻梁高挺,容貌吓人,目眦欲裂。”
  听完孙旭话,陆宴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像,抬手摸了下自己鼻梁,不禁心道:这胡须之茂盛,容貌之吓人,倒也是画出来了。
  郑京兆又道:“这就完了?身量,体态呢?”
  孙少尹摇了摇头,“属下也觉得能记录的过少,便又去了一趟宋家,可宋家这回连大门都不让进了,我让他们再说些,他们只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其余一概不知。”
  陆宴抖了抖手里的画像,道:“这张画像,宋家女怎么说?”
  孙少尹脸憋得通红,咬着牙道,“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可谁能长得像猿人一样?
  郑京兆拍案而起,大声怒斥,“胡闹!她宋家既然是大晋百姓,住在长安城里!那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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