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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分卷阅读50

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从母后念叨到了赵元京,又无意识地喊起兰苕来。
  兰苕跪在帝王寝宫外的回廊上,已经从深夜跪到了天明。
  “只有上清司的人能把他们找回来。”她焦急地挥开来劝说的宫人,死死盯着帝王寝宫的方向,“陛下不该在这个时候问罪上清司。”
  “兰苕姐姐,你这是累糊涂了,这种话怎么也敢说!”鱼白连忙捂她的嘴,“天子的旨意,也是你我能置喙的?”
  “陛下真心疼爱公主,就不该下这样的旨意。”兰苕挥开她的手,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再不派人,殿下会在外头吃更多的苦。”
  鱼白拗不过她,只能侧头问小宫女:“国师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后花园的水池旁边,看起来像是宿醉了,人不太清醒。”小宫女为难地道,“他一直稀里糊涂地嘟囔着,让殿下别回行宫。”
  鱼白气极反笑:“我等都想着法子把殿下找回来呢,他倒是好,还让殿下别回来?”
  兰苕一怔,终于是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国师当真这么说?”
  “当真。”小宫女学了学他的语气,“这里有难,莫叫坤仪回来——他是这么说的。”
  心里轻轻一跳,兰苕突然扶着旁边的石柱起了身。
  鱼白连忙去搀她,就听得她小声道:“怪不得不对劲,怪不得,我们得去告诉殿下。”
  踉跄走了两步,她又有些绝望:“这外头都是妖怪,又是深山老林,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殿下?”
  “行宫一里外的塔楼上可以点了望烟。”鱼白道,“咱们可以去给殿下指个方向。”
  这话一出来,几个宫女一齐沉默。
  谁都知道殿下有多娇弱,光是了望烟,她就算看见了,也未必能走得回来。
  但这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兰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着坤仪的手令往塔楼的方向去了。
  上清司的人与张桐郎的人已经交手了一整夜,双方都有些疲乏。黎诸怀冷眼看着张桐郎,沉声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做事做到这个份上,莫要说联姻,往后想在他面前站着都不可能了。”
  “哈哈哈。”张桐郎翘着二郎腿大笑,“是他聂衍逼我的,我给他阳关道他不走,非要走这独木桥,真当我张氏好欺负。”


第46章 却邪剑委屈
  张桐郎也知道聂衍不好惹,所以一开始就打算用联姻的法子,可惜他聂衍不识趣,不但不愿意合作,甚至将他的后路斩断,还妄图利用皇后来让帝王将张家灭门。
  是他先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
  聂衍被土蝼重伤,秦有鲛和龙鱼都因着雨天无法动弹,光凭坤仪那个花架子公主,两人是断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的,只要拦住上清司的人七日,往后这盛京就还是他说了算。
  张桐郎算盘打得很响,几乎是样样都料中了,只除了一样。
  坤仪公主这个花架子,好像也没那么花。
  第三日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坤仪在聂衍的身上睁开了眼。
  她嗓子哑得咽口唾沫都疼,身上也凉得可怕,将被子拉过来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然后迷茫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没有香薰的铜炉,没有绣花的顶帐,她还在山洞里,没回到行宫。
  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这个痂的周围红了一圈,_0_huo_0_la辣地疼。
  这样的情况,她真的很想再倒回去睡,可肚子饿得咕咕叫,再睡可能会被饿死。
  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聂衍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被她上过药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只是人依旧没醒,嘴唇还干裂开了几条细口子。
  轻叹一声,她踉跄着起来,去水潭里给他捧了一捧水来润了润喉,然后摸了摸自己晾在石头上的衣裳,见已经干透了,便将就着穿上。
  背后的胎记不发光,她也少了很多麻烦,只用将聂衍扛起来带回行宫。
  可是,说起来容易,她自己都还病着,该怎么才能扛起一个高大的男子?
  聂衍的神识醒得比她还早一些,他皱眉看着她腿上的伤,忍不住瞥了一眼却邪剑。
  却邪剑一凛,连忙出去砍了几个能吃的果子带回来,放在坤仪跟前。
  坤仪很意外,哑着嗓子道:“这么有灵性的剑,我还是头一回见。”
  她咬了一口野果,酸得她直眯眼,不过为着果腹,还是吃完了一整个,末了,又坐到聂衍身边,拿起第二个。
  却邪剑怔愣地看着她将果子嚼了喂给人事不省的主人,忍不住嗡了一声。
  主人最嫌恶旁人的东西了,哪里受得了这个。
  可是,当它去感应自家主人的情绪的时候,发现里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嫌恶。
  却邪剑:?
  聂衍皱眉看着坤仪的动作,看的却不是她喂食的嘴,而是她有些跛的脚。
  应该是护着他的时候伤着的,他想,却邪剑都没能护他个周全,她这么胆小的人,竟拼着受伤也将他护下来了。
  是有多喜欢他?
  却邪剑:……
  主人开心就好,它只是一把剑,它什么锅都能背。
  喂完一个果子,坤仪吧唧地亲了他一口,万般愁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然后扶着他,艰难地将他扛起来。
  腿上的伤只这一瞬就崩裂了,她咬了咬牙,闷头往外走。
  聂衍看得眉皱得更紧。
  两人这样呆着确实是会死在林子里,但看她这么困难地一步一步扛着他的身体往外挪,他又觉得煎熬得很。
  凡人本就脆弱,纸片一样的一挥手就没了,更何况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凡人,平日里指甲断掉一个都要哀嚎半晌,眼下四处都是雨水,她一摔手臂上就擦伤一片,眼泪都包在眼眶里了,却还是爬起来拍拍灰,然后继续扛扶着他走。
  林子里没个方向,她只能凭感觉,走小半里路就要歇上半个时辰。
  却邪剑像是看不下去了,伸着剑柄替她扶了聂衍的另一边胳膊,坤仪轻松不少,跟头都少摔了几个。
  这样走走停停的,天又黑了下来,她寻不到新的山洞,扁着嘴揽着他就哭。
  聂衍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原先遇见土蝼都没想舍弃的肉身,眼下竟有了舍弃的冲动。
  却邪剑连忙削了一处山坡,硬生生挖了半个岩洞出来,然后拉着坤仪过去。
  “你真的好厉害啊。”坤仪忍不住盯着却邪剑,双眼发光。
  却邪剑一直很厉害,但从未被这么夸奖过,当即有些飘飘然,在空中挽出了个剑花。
  聂衍的神识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剑花一僵,它老实地耷拉了下来。
  “怎么了?”坤仪伸手摸了摸它的剑柄,“刚刚还很开心。”
  却邪剑委屈,但却邪剑不说,只依在她身边,蹭了蹭她又有些脏了的黑纱裙。
  这个山洞里就没床也没被子了,坤仪扛不动那么多东西,索性只带了火折子,晚上就偎在火堆旁休息,白天再继续顶着雨水赶路。
  老实说,坤仪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多苦头,若是把聂衍扔在半路,她也能早些脱困,可她就是不扔,咬着牙顶着伤,愣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聂衍带出了森林。
  远远的,她看见有了望烟在西边的方向冉冉升起。
  眼眸微亮,她想跑过去,但三天的野果子实在让她没多少力气了,脚下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泥水里。
  却邪剑着急地围着她绕了两圈,她也没能爬起来。
  庆幸的是,远处有东西朝这边来了。
  雨水瓢泼,那东西一甩尾巴,将坤仪驮在了背上,瞥一眼旁边的聂衍,他淡声道:“亏你那么厉害,竟能连累她至此。”
  那是一尾漂亮的鲤鱼精,在雨水里显出了巨大又华丽的纯白原形,说罢,也不管聂衍,小心翼翼地驮着坤仪就游向了塔楼。
  却邪剑看得直嗡鸣,上前想斩它,却被聂衍叫住。
  “去找淮南来接我,他们在南侧一里外的位置。”他淡淡地道。
  却邪剑扭头,立马朝南边刷地飞出去。
  兰苕在塔楼上等了好几天,眼看着要绝望了,却突然听得宫人喊:“兰苕姑姑,殿下回来了!”
  眼眸一亮,兰苕踉跄着下楼,远远地就看见七八个宫人围在塔楼底下,见她过来,众人散开,露出昏迷不醒的坤仪。
  坤仪身上穿着一件锦鲤色的流光外袍,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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