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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分卷阅读131

  侧头看过去,叶将白那一抹突兀的颜色仍在,施施然骑在马上踏过残肢鲜血,勾唇看着硝烟和血雾。
  他没出城之前,太子是没有这等兵力的。长念推测,叶将白恐是暗藏了兵力,就为了今日锋芒毕现。
  那么,要解决这一场危机,她得先解决叶将白。
  手放在墙垛上,被下头射上来的羽箭堪堪擦过,火燎燎地疼起来,长念皱眉收回手,招来黄宁忠,吩咐了几声。
  叶将白出城的时候只带了随侍和姚氏,秦大成尚在城中。于是,傍晚停战休整的时候,秦大成独自出城,去见了叶将白。
  “师父是被当成说客派来的么?”叶将白给他倒了杯茶。
  秦大成叹息:“他们知我来此处能安然而归,所以让我来知会国公一声——叶家上下两百余口人,已经悉数被关进死牢。”
  叶将白一顿,微微眯眼:“七殿下长本事了。”
  “眼看京都将破,七殿下已经被逼至绝路。”秦大成抿唇,看了面前这人一眼,“国公当真打算帮着太子拿皇位?”
  叶将白浅笑不语,手里握着个挂件,轻轻摩挲。
  秦大成知他是不会答了,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起身:“草民家眷还在京都,必须要回去。”
  “师父保重。”叶将白看着他往外走,身子未动,脸上依旧带笑。
  但,当秦大成走到门口快出去了的时候,叶将白终于抿唇开口:“师父。”
  秦大成一手掀着帘子,闻声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这一向引以为豪、不可一世的徒儿,眼下静静地坐在茶垫上,头半垂,睫毛微颤,像是平静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七殿下肚子里的孩子……是没了吧?”
  心里一慌,秦大成匆忙别开视线:“没……自然是没了。”
  叶将白“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具,低声道:“她能捡回命,就是积德了。”
  秦大成忍不住转身问:“国公很担心殿下?”
  “没。”叶将白板着脸,“我担心她做什么?只是多少与我脱不了干系,问一句也是应当。”
  秦大成沉默,他想,要是有一天国公发现那是一个骗局,是会把七殿下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打了个寒战,秦大成闷头继续往外走。
  这一场仗虽然没能打开京都大门,但也快了,叶将白亲上战场,得了不少赞誉,也开始参与军机部署。太子麾下几位大将一向敬重他,此回共事不过几天,更是跟中了_0_mi_0_yao似的对叶将白言听计从。
  赵抚宁一开始是没想过叶将白会来投奔他的,但人家不仅来了,还把未婚妻押在他这儿,摆明了是对他忠心耿耿,赵抚宁觉得,就让他出力也好,这人反正是孤身一人来的,能翻天不成?
  眼下形势大好,赵抚宁心情也好了,回去营帐的时候看见香慈将他的里衣叠得好好的放在床榻上,心里更是止不住地高兴。
  “让我看看手。”他过去拉着她,心疼地道,“往后这种粗活就让别人去做,就算天气暖和,河水也有些刺骨,你身子弱,万一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香慈没看他,把叠好的里衣拿起来,放在他手里。
  “我这就穿!”赵抚宁喜上眉梢,当着美人的面就开始脱衣裳。
  香慈毫无波澜,只轻轻垂下眼,听着他换好了里衣,又去倒了杯茶来,看着他喝下去。
  “你今日……怎的对我这般好?”赵抚宁有些受宠若惊,“是想通了?”
  香慈不答,美目安静地盯着他的衣襟,像是在走神。
  当天晚上,赵抚宁感染了风寒,脸色有些难看,半靠在软榻上咳嗽不止。
  香慈端着药在旁边伺候,因着副将之死,没人敢去管她,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所有亲卫都在帐篷外头守着。
  赵抚宁一边吃药一边笑:“你越来越关心我了,还会给我熬药。”
  面前的人是不会应答他的,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慈儿你是不知道,初次湖上相见,你笑得有多美。这全天下的花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好看,只可惜,我好久都没见你笑了。”
  “你是不是还生气?那等你消气了,再笑给我看看好不好?”
  香慈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赵抚宁大喜,想说话,结果又是一串咳嗽。
  娇生惯养的太子庙在军营里生了病不是什么稀奇事,谁都没有太在意。香慈端着水盆从主帐出去,背后只远远跟了两个卫兵。
  她去河边倒了水,然后蹲下来,望着那粼粼的河面。
  “你可想好了?”有人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香慈一愣,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卫兵不知何时被遣走,那传闻里手段凌厉的辅国公眼下正站在她身侧,笑眼盈盈。
  “想好了。”香慈开口,嗓子有些哑,“从一开始,我就想好了。”


第165章 想见你
  “可是我听人说,太子待你极好。”叶将白勾唇,“不心动么?”
  香慈起身,环佩清响,面容如玉。
  “妾一直以为,这世上总有命中注定的姻缘,但大多数人没能遇见,故而姻缘周折,常能以他人相替。”她道,“但也有那么少些人,是遇见了的。”
  “一旦遇见,你就会知道,这全天下有的是好男人又如何?旁人待你千般好万般贵又如何?抵不得的。”
  她双眸含泪,认真地摇头:“怎么样都抵不得。”
  叶将白一怔。
  他其实只是来确定明日不会出什么意外而已,却没想到被她说得心头触动,手不自觉就握紧了。
  “抵不得么?”眼里隐隐有戾气,他道,“若是那人伤你骗你,与你不共戴天,你难不成也忘不得她?”
  香慈哪里知他在说谁?只当这国公是不信,抿唇道:“您若有幸遇见,试试不就知道答案了?”
  叶将白皱眉。
  这午夜梦回,看见的都是同一个人,答案是什么,他显然已经知道。但不想认,无论如何也不想认。
  “明日我会让人接应你。”他转身道,“届时,你看见信物跟人走就是。”
  “好。”香慈点头,端起木盆往营里去。
  叶将白一路沉着脸回去自己的营帐,坐下闷了许久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说信物是什么了,香慈也没问。
  皱了皱眉,他想,明儿让良策亲自去接应好了。
  太子大病的第二日,城外大军又开始攻城。长念连城楼都已经上不得,被北堂缪捆着送回了皇宫。
  “放开我!”赵长念急了,“我不在,城门只会失守更快!”
  “您在,城门也会失守。”北堂缪面容沉静,“不能冒险。”
  长念咬唇,千般万般的不甘心,手紧紧攥着衣袖。
  等北堂缪转头去带人守城的时候,她起身,带人去了叶宅。
  自从上回找到这地方之后,长念就一直让人把守,叶家上下两百口人,无一人离开此处。眼下东门将破,她又让人传了话,叶将白一定会派人来这里。
  只是,要什么时候才来呢?长念深深地皱眉。
  “咚”地一声闷响,东城门应声而开,敌军声势浩大,鱼贯而入,北堂缪早早部署好了巷战,开始了新一番的厮杀,而就在城门破后不到半个时辰,太子赵抚宁让人抬着先皇棺椁进了京都,直抵皇宫。
  “殿下!”
  长念正在叶宅门口发呆的时候,就见冯静贤脸色惨白地跑过来,一见她就跪了下去。
  “怎么了?”长念连忙扶他,“城破了是吗?也用不着你这么慌张,先起来。”
  冯静贤跪着不敢动,老泪纵横:“殿下,先皇棺椁……到宫外了。”
  长念一震。
  先皇棺椁开路,谁敢再动手,便是忤逆——赵抚宁就是为了这个,才替父皇下什么罪己诏,甚至不惜将皇陵都掘开。
  气得浑身发抖,长念咬牙就道:“随我走,去宫门!”
  “殿下,那边敌军甚多……”冯静贤很想劝,但一看赵长念的眼神,硬生生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身边兵力不过两百,长念走得却是毫不畏惧,活像是身后跟着两万人一般,在巷口遇见一支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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