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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分卷阅读21

纸上,飘忽孤单,是别样的凄婉,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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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宸的出生是桩奇闻笑谈。
  她的父亲,是景乐一朝,大名鼎鼎的昭云公子,俊美不凡,又潇洒倜傥,于诗赋、书画、琴棋都很有涉猎,每当夜晚,这位有“潘安再世”的美男子,和一群青年俊彦,在“玉笙楼”上举杯停笔的盛景,几十年后仍被称为佳话。
  他出身名门高阀的林氏,本身又如此出色,景乐帝的爱女延琳帝姬偶然邂逅,就和他两心相许,不能自拔。
  和传统的才子佳人小说一样,好事多磨,皇帝舍不得爱女嫁去那种规矩甚大的门阀之家,踌躇不定。
  林昭云以为无望,沮丧欲狂,放荡形骸,流连于青楼,一日醒来,竟发现和额刻刺青的“贱籍”娼女睡在一起。
  所谓贱籍,是本朝一些罪余孽徒之后,他们额前有刺青,世世代代都只能在官府管制下,从事_0_ji_0_nv、王八茶壶、甚至娈童之类的_0_xia_0_jian行业,若有脱离,绝对严惩。
  妓馆中,一般女子只须付出赎身钱,就可以大方离去,和爱郎到别处厮守,惟独这类身在贱籍的,只能世世代代,在十八层地狱里。
  林昭云是何等潇洒倜傥的人物,和这种肮脏女子有了一夜之欢,说出去也惹人耻笑。
  他慌忙跑开,之后几日,想起这件事就恶心后怕。
  他和延琳帝姬之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两个月后,喜结良缘,偏偏这时,那家妓馆中传来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原来那娼女事后就抵死不肯再接客,被毒打_0_ling_0_ru,也不改口,这两个月,她做尽了苦役,在馆里擦地板,洗衣裳,挨打,什么都不在乎,就是抱着腹部蜷着身,不让人打肚子,老鸨发觉有异,这才揭了出来——竟是林昭云一夜风流后的孽种。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被揭穿开去,正是新婚蜜意的延琳帝姬终日啼哭,痛恨爱郎负心下流,林昭云也跟着跪地求情发毒誓,小两口闹腾的不可开交,还是林家家主顾及那块骨肉,私下疏通了关节,才把那女子弄到林府侧院。
  孩子出生时,延琳帝姬也怀了身孕——她因为终日哭泣,还是不免伤了胎气。林昭云在老父催促下,才万般不愿的来到那别院,等到稳婆报出是个女孩,他只瞥了一眼,就厌恶的说道:“就叫林尘,灰尘尘埃的尘。”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天宸
  她从小冰雪聪明,她知道,那个叫作“父亲”的男人从来不喜欢自己。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彻头彻尾的厌恶憎恨。
  她亦知道其他人家的相处情形,虽然有个嫡庶亲疏,好歹是自己儿女,一家人。
  她与母亲,绝对不是林家的“一家人”。
  她们俩,是林昭云心上的伤疤:丑陋肮脏的伤疤,一触动,就会流脓流血,既痛且臭,真想生生剜去。
  亦是延琳帝姬的耻辱,这是她夫君在新婚期间生下的贱民之子,是众人嘲笑议论的材料——她这样一个冰清玉洁,金枝玉叶的仙子,为何要承受这种羞辱?
  最后,还是阖府上下嘲笑说嘴的对象——婢女婆子们嘴生的麻利,什么烂乌鸦想登上枝头啊,_0_jian_0_huo自己爬上床啊,都会编派到头上,直到小女孩七八岁晓了事,又有了“那丫头一双眼睛象鬼,半夜三更走在坟地里”的谣传。
  林宸在幽幽的烛光下,想起儿时记忆,不由冷笑。
  那时候她才六岁,自师父那里习字,懂得“尘”字的涵义后,她不哭不闹,竟然取过匕首,在手腕一划,不顾血流如注,清冷童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今日还了那人的血……我的名字,不是灰尘!”
  “宸者,天地之交宇也。我相信,天地之间必有我,从此以后,我叫林宸。”
  仙风道骨,亦是离经叛道的师父那日道:“为何不改了姓,岂不更痛快?”
  她的黑瞳,冥黑中闪着残忍诡谲:“我爱记仇,师父。用这个姓,我一生一世都要怀恨。”
  她挺立着,直到失血过多昏迷,还最后坚持问:“流过一半了吗?”
  师父事后也不禁叹道:“好烈性!好煞气!”
  ****
  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星辰,想着旧事,终于等到寅时过半——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给母亲喂完药,换了身夜行衣,又取过黑巾蒙脸,无声息的出了门。
  如今鞑靼人占了京城,在那里烧杀淫锊,这次前去,文雅点说,是一探鞑靼军营的虚实,往粗里说,却是她“看不惯那些臭烘烘穿兽皮的家伙在城里乱窜,若是遇上好时机,割了那将帅头颅就是”——这是她事后面对暴怒师父时的言语。
  官道上只见荒凉和血迹,一些尸体胡乱横卧在地上,血腥中带着点腐臭,眼下已是六月初,已会腐烂。
  她轻功十分了得,若是有人在,只觉得眼前一花,连道黑影也不见。
  只得一刻,京城的轮廓就有些清晰了,林宸正在观察守城的卫兵,屈辱听得身后马蹄疾驰,听声音来势飞快,她避过一边,冷眼看着一个少年穿着黑衣,拉着手中缰绳,让马停在了路口。
  他身形挺拔隽修,也蒙了面,只看鼻子以上,就可知仪容清俊,周身气质极为雅逸。他把马拴在树上,也开始用轻功赶路。
  林宸不久就赶上了了他,却不超过,只是在他身后细细观察,只见他到达城墙下方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爪钩,往城头抛去,确定稳住后,三两步一蹬,就开始向上爬。
  林宸知道这约莫不是敌人,她正是十二岁的年纪,一时玩笑心起,使出出神入化的轻功,几下就如仙人般“飘”上城楼,专等在那青年爬的上端。
  只见那少年一会儿也爬到城头,他抓住青砖边沿,把身体重心移上就大功告成,只见上头忽然冒出一个头来!
  一个黑衣蒙面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模样十分古怪。
  他正悬在空中,电光火石受这一吓,反射性的一松手,整个人立刻向下滑落。
  那黑衣人轻“咦”了一声,很是清脆,依稀是女音。她连忙抓住绳子,有些狼狈的把人拉上来。
  两人内力尚浅,又吃了这一惊,都有些气喘。
  最后那一拉,少年无意抓住她的手,只觉得细腻光滑,如同丝缎暖玉一般,不由楞住了。
  林宸虽然早慧,对男女之事却知之甚少,觉得受了他爪子“轻薄”,顿时大怒,啪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
  少年傻楞楞受了这一掌,待要生气,却看着这黑衣人体态身形,立知这是个不晓事的丫头,只得苦笑一声:
  “小妹妹,你多大了?”
  他自觉纯良的笑容,在林宸看来却是口水滴滴的“狼”类“淫笑”,她拔剑出鞘,青年只觉得一阵凉风,等剑光消失后,才发现自己衣裤上全是窟窿,绝对是衣衫褴褛!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阵风过,再看,伊人已无踪迹。
  “好高明的轻功啊!就是脾气太辣!”
  青年缩了缩自己的衣裤,以免“春光外泻”,小丫头忽下毒手,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我的夜行衣啊!!!!”
  ****
  正是黎明时分,宫城中央的广场上却仍在狂欢。
  身着轻软皮甲的鞑靼将士在火堆边狂呼灌酒,他们喝得醉醺醺的,酒酣体热,把皮甲都剥下的,露出一身黝黑臂膀的,醉倒在同伴脚下的。比比皆是。
  林宸伏在宫墙的琉璃瓦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肆意欢闹。
  她虽然不懂兵法,在驻扎的内城兵营走了一遭,却也暗暗佩服鞑靼军中的调兵布局。
  十人长,百人长,乃至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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