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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分卷阅读100

,接过他手中的荷叶,深深吸了口清香,半晌才道:“大约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皇帝悚然一惊,正要反驳,却蓦然想起太后病愈的那一幕——
  孱弱温柔的母后,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瞬间捏碎了蜘蛛……
  那般的决绝尖利,雪白面庞上却一径是慈悲温文的笑容。
  他禁不住要打寒战,话到嘴边。也退了回去。
  平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从我记事起,便是活得战战兢兢,我母妃时时看顾我,生怕我再遭厄运……”
  “你应该禀报父皇!”
  “父皇?!”
  平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语,俊秀面容微微扭曲,眼中发出极为怨毒的光芒
  “太后当年位居中宫,_0_dao_0_qie绝代,专宠十余年而不误,她身后又有名门贵阀的林家支撑,只须小小一个手指,便能让我们母子化为齑粉……”
  他语音怨毒森然,继续道:“父皇即使愿意过问,也只能保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
  元祈望着他,胸口起伏不定,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为什么不来找我?!”
  几乎是痛心疾首的他低喝道:“我是你长兄,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
  平王有些惊奇地重复,待望进他坚定果决的眸中,才深深呼了口气。
  “大哥……”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复方才的剑拔弩张。
  “你当时,亦不过是一介少年啊……更何况,”
  他几乎是灿烂微笑着,轻轻道:“那是你母后啊!”
  元祈咬牙不语,半晌,才低低道:“是我太一厢情愿……这是在宫中,总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是啊,我们生于这宫中,总免不了有这一天的。”
  平王大笑,豁达间,隐见苍凉,他回转头,低低地绝然地唤了声“大哥!”
  元祈一颤,抬眼看去,只见平王微笑如常:“快走吧,太后娘娘的性命,还攥在我手上呢!”
  炽日如火,照得人汗出如浆,晨露策马疾驰,袍袖衣袂随风飘荡,如云烟一般在街市中通行,不过一刻,便到得周浚的府邸。朱漆大门上,铮亮的铜钉眩目威严,晨露略一分辩,便知是依八阵图方位排列,门前并无官宦世家惯有的一对石狮,只见一左一右两列兵士持矛悍立,一眼瞥去,满目肃杀。
  她利落下马,直直朝着大门而入,无视眼前横曳的矛戟,纤指轻轻一弹,兵士但觉虎口发麻,强撑着握紧兵刃踉跄几步,才堪堪卸下力道。
  晨露一边入内,一边以内力扬声:“周大将军,我依约前来拜访。”
  “贵客前来,真是不胜荣幸。”
  同样以内力扬送,晨露听声主、辨向,微微一笑,穿过中庭,朝着内宅的厅堂而去。
  大厅之中,各色架格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兵器,正中十余柄刀剑,圆融雪亮,一看便知是主人心爱,经常摩挲之帮。周浚仍是惯常的一袭黑袍,手中半把兵器也无,只持着一支小小物事,意兴阑珊。晨露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支镶玉镂珠的宫花,她又看了几眼,心中疑窦又起“那是前朝宫中的制式。”
  她前世虽不轻罪林家宠爱,却也见惯了世族皇亲的捧场器物,林媛的生母更是公主之尊,是以对这些宫花绢饰也有些印象。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十九章 纠缠
  当今世上,能识得此物的已不多了。”
  周浚眼中染上淡淡寂寥,仿佛不欲多提,他小心翼翼地将宫花收入怀中,抬起头来,已是目光炯炯——
  “你是为了皇帝的江山而来?”
  晨露柳眉一挑,直直看向他,眼中冰雪凛然:“何出此言?!”
  周浚微笑着不答,却是叹息道:“整个京城中,能看穿这连环计策的,只你一人……”
  晨露摇头道:“不然,皇帝亦有所警觉,已下了诏令,让四方重镇的守军严整戍守。”
  周浚颔首表示赞同道:“今上虽然没有过沙场鏖战的经验,却是英明天纵,往往能自行参悟,他能模糊想到此处,亦是很难得了。”
  他素来倨傲,如此夸赞,句句是实,毫无阿谀奉承,晨露点头道:“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一代名主。”
  周浚冷笑:“眼下关键,是他能否过这一道坎。”
  晨露亦是微笑,眉宇间一片飒爽清冽:“这便要仰仗将军你了!”
  周浚大笑不止,半晌,才沉声道:“寻孽障把我的过往都说与你听了?!”
  晨露心知肚明,道:“只是略知一二。”
  “若得我心中热爱,便是粗茶淡饭,也是甘之如饴……”
  他的声音低沉,满是痛楚,继而激昂“我与鞑靼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心想献虏阙下,可换来的却是朝廷的重重疑虑——
  他们胆怯妥协,以厚币卑词贿赂鞑靼,丝毫不想着一雪前耻,这样的朝廷。又怎么值得我效忠?!”
  他说着,已是睚眦欲裂。
  “正因为如此,你才就力挽狂澜,如此撒手不管,算什么大丈夫!”
  晨露冷冷接上,声音不大,却自有一重森然高华。
  周浚不禁被她的气度所摄,微微平静下来,皱眉道:“人各有志。我对朝廷已无眷恋,你不必再说。”
  晨露不语,迎着日光,她黑眸中幽冷渺远,雪白面庞仿佛透明一般“大将军……”
  她居然不怒,只是幽幽叹息。“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身陷深仇?!”他淡淡望来。
  周浚只觉得那清冽黑眸中,剑意有如九天重光,直直射来,如利箭直中心口。
  “自景乐之乱,天下庶民,有哪家没受过鞑靼人的荼毒?正因为如此,今上的到纵英明,才是万千黎民所需要的。若是让藩王们计谋得逞,那立时便是纷争四起,百姓离散……难道还要后人重蹈你的覆辙吗?!”
  她声音不大,却满是沉痛黯然,周浚望入她的眼中,满腹的仇怨,渐渐冰消溶解“差点忘了,你与林宸颇有渊源……”
  周浚微微黯然,叹息道:“我还是无名小卒之时,曾在潼关之战中,远远眺见她的英姿……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如你这般作想吗?”
  晨露微笑着清秀平凡的面庞在日光下,显出惊心动魄之美
  “她必是如我一般……”
  周浚楞在当场,百感交集之下,心中块垒,只化为一声叹息。
  “罢了……”他苦笑,徐徐道:“我在京中各处,亦藏精兵八百,你可以尽数使用。”
  他由右手暗格中,取出兵符信物,郑重放在晨露手中。
  慈宁宫中,不见往日来往井然的内外命妇,中庭寂静无声,惟有参天梧桐,由绿荫中渗出点点金光。
  大殿之中,太后面色苍白,凝视着手中绘有猫蝶嬉戏的精美画扇,默然无语,静王陪坐在旁,衣冠微见狼狈,他看了自己脖间的利刃,轻嘲道:“三弟真是费心了!”
  挟持者身着侍卫服色,如泥塑木雕一般沉默不语,大约是平王的心腹死士。
  皇帝与平王联袂而入,恰恰见到了这一幕。
  平王瞥了一眼太后,生生将自己的怨毒压下,笑着调侃静王道:“你前生是猢狲变的,他若不看紧你,难保你不变出什么花样!”
  静王嬉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太后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凝视着平王道:“你从小志大才疏,如今仍是不变。”
  平王冷笑一声,道:“母后老而弥辣,也是仍旧不变,这几年宫中镜湖,不知又添了几条冤魂。”
  皇帝见他们唇枪舌剑,也不去管,只是望着院中僵持的侍卫们,暗自揣度平王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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