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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分卷阅读107

?”
  他的声音清雅醇和,宛如景乐末年那个飞身接住她的少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为何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晨露回身一瞥,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却狠狠地刺入心口,化为一柄利刃,绞碎所有,只剩下千疮百孔。她微微闭眼道:“只是有些累了……”
  皇帝走上前来,和她并肩站定,轻轻道:“这次害你奔波,是朕的无能。”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凝聚着满满的担忧、爱恋和自责,这一刻,漫天的星辰都在这光华面前黯然失色。
  “为何如此怨怪自己?”晨露突然笑出声,带着别样的妩媚调皮,以及淡淡怅然——
  “其实,我只是想在城墙上多呆一会……”
  她的眼神,悠远而迷离,手中轻抚着这一段青砖大石,久久都不忍放开。
  任由时光流转,她都不能忘记这里是她前世和忽律激斗,坠落而下,被元旭接住的地方……
  时光匆匆而过,人事已非,如今在鏖战之后,再见这段城墙,怎不让人嗟讶?
  “是想起了什么事吗?”
  皇帝生性敏锐,凝望之下,轻轻问道。
  晨露轻应了一声,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此时河汉之间,隐隐有玉琼风华,星光幽闪之下,这高亘城墙上的两人,遗世独立,仿佛再无第三人可以溶入。
  “你为何不问我,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半晌,晨露才打破了沉默。
  “每个人心中,都自有丘壑,强行将它掀开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在遗憾,”皇帝深深凝望着她,发自肺腑道:“我在遗憾,为何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不是我。”
  晨露听完,仍是静默。她低下头,仿佛没有听见这一句,微颤的眼睫,将所有情绪都遮挡在外,有这一句就够了!
  风越发大了,先是有些格外的清爽,渐渐的,如露水深浸一般,竟似凉意入骨了。
  “是第一道秋风到了……”
  晨露抬头望天,感受着凌空拂过的凉意,她微微低喃道。
  皇帝脱下披风,替她仔细披上,手指尽处,又替她掠过鬓间的一缕乱发。他更无一言,只是从袖中取出那枝翠碧玉笛,凑到唇边。笛声呜咽,竟是晨露初次吹奏的那首,在这高耸城墙,声音清冷玄渺,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虽然曲调相同,皇帝吹来,却是多了一分尘世间的暖意。
  这暖意悠远传去,渐渐沁入心中,让人的思弦,都轻轻松下。
  彼此的眉眼,都在这夜色中朦胧,只有这笛声幽幽,仿佛在诉说心事。在幽幽笛声,夜已过了子时,这漫长的一日,悄然结束。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章
  “舅舅素来骄横,吃了这个亏,必定不肯罢休。”
  晨露着了件幽蓝纱衫,更映得皓腕如雪,她取了案上的小玺把玩,信手拂动着五色丝绦。
  阳光透过下逐客令,照着这玉玺,瞧来通体剔透,只似一件精美绝伦的玩物。可它却是至高皇权的象征。
  在世人口耳相传中,所谓的御玺大宝,乃是一方大印,受命于天,传延至汉时,王莽篡位,老太后王政君一怒之下,掷于地上,碎了一角,不得不以金补之。那样的御宝,一直是妥善珍藏的,遇到重大仪礼,如即位、立后、传嗣,才会取出盖上,平日里政务往来,一律只用皇帝的随身小玺便是。
  小小的一颗,在她白皙指腕间流转生辉,炽日照下,竟隐隐有种妖异之感。她手中把玩着,听了皇帝的话,雪白面庞上掠过一道微笑道:“乡间俚语说,偷鸡不着蚀把米——襄王想要趁火打劫,反惹了一场晦气,也是活该。”
  皇帝对这位阴森跋扈的舅舅半点好感欠奉,他望着桌上这份奏章,笑道:“平州和栾城那边,已成了战场了,舅舅千里奔袭,开初很是顺利。不过四弟虽然在逃亡路上,仍以密谕通知了手下府官,以平州城为中心,聚集了周边兵力,将襄王打得落花流水。”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快意,畅快一笑,转头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哪里,是襄王的贪婪害了他,他早知二王永世长存之事,却不愿意揭穿,就是想趁火打劫,吞并他们的封地,我事先熟悉了他的性子,便能料定他的作为。”
  晨露_0_jing_0_zuo在椅子上,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凉风,一身清爽。
  “如今两虎相争,朝廷可算有了余地,棋路一下活了过来。”
  她瞥了元祈一眼,淡淡说了句:“也不知太后是否知道襄王这件事。”
  元祈闻言,眉心闪过一道阴霾道:“今日晨间,西华门有人私自夹带,转呈给慈宁宫的叶姑姑……”
  他面色如常,只是瞳仁之中,深不可测,晨露心下雪亮,皇帝已是大怒。
  她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原、太后与他,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一些信笺往来,也是寻常。”
  “若是平常信笺就好了。”
  元祈想起太后,心中又升起一种隐秘的念头,他眉头微颤,仿佛在忍耐什么,却终究叹息一声,说出了口——
  “那日平王挟持太后,有人潜伏暗中,在一瞬出手相救,使得是一枚银针。”
  “这不是静王惯用的吗?”
  晨露想起宫人们含羞谈论过静王,道是他一贯以贵胄公子的模样出外冶游,一次在青楼中遭遇豪客袭扰,竟以一枚银针退敌,一时传为佳话。
  元祈却断然摇头道:“我自小看惯了他的手法,招式虽然天马行空,却是掩不住的华丽眩目,而那日闪出的一针,沉稳老到,却有摧枯拉朽之势——静王比起他来,竟是望尘莫及。”
  晨露目光闪烁,灼然生辉,一时也不便开口,只剩下元祈咬牙不语。
  皇帝毕竟是万乘之尊,他揣测了一回,心中隐隐有了芥蒂,事关太后令名,却也不便再往下想,只得忍了怒火,转了个话题。
  慈宁宫中,太后接了叶姑姑手中的秘笺,展开一看,已是怒色上涌,皎美容颜上一片煞白,紧咬了银牙,再无一言。
  “主子?”
  叶姑姑见她气得五色不正,吃了一惊,在旁瞥了几眼,这才看了个真切。
  “竟会有这种事?!”
  她近乎是惊叹了,襄王生就的鹰视狼顾模样,素来狡诈跋扈,从来只有他给人下绊子,没曾想,这次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咎由自取!”
  太后发狠喃喃道,想起信上所写的,不由冷笑道:“还妄想吃了别人呢,这会子自己倒要担心了!”
  她想起那日静王所说的,咬牙道:“这两个孽障勾搭在一起,也是鬼迷心窍!”
  她沉吟着,径自唤着叶姑姑——
  “请静王进宫一趟!”她声音镇定,却掩不住那份凛然。
  叶姑姑有些惊惧不定,却还是领命去了。
  “他也不知情,还是?”太后轻喃道,伏在榻上,心中狐疑更深。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蝉鸣
  静王进入殿中时,连蝉鸣都稀稀落落的,有些力竭之感,他早已是心中有数,正敛容垂手,等待着太后的雷霆之怒。
  “你和林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太后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倚在榻上,轻轻道。
  “儿臣实在愚昧,一直以来,纸上谈兵,只以为舅舅大占上风,却没曾想,平王居然躲过了大索,千里远遁,回到了封邑……”
  这些话,他在心中已经盘算圆满,此次说来,流畅无比。
  他憾恨地叹气,暗地里想起平王,简直要扼腕长叹。
  是谁,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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