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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分卷阅读117


  “阿媛,你不能罢手吗?”
  “哼,人家都要逼到眼前了,要我束手待毙吗?我要是死于宫中,肯定是半点消息也不露!”
  漫长的沉默后,那人终于妥协:“只此一回……”
  声音满是苦涩,仿佛不忍说出,但终于换来太后的轻笑。
  “沛之,你总是帮我的……”
  慈宁宫中,经过了一场彻底的肃清,面貌为之一新,太后并不去管其中是否有皇帝的耳目,面上仍是一派雍睦,可母子之间的心绪,却越发深了。
  勘合事件,也在不久后尘埃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位兵部侍郎在家中畏罪自缢,以死承担了这桩责任。
  宫中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
  云萝每日去太后榻前服侍,如履薄冰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掩面发笑,太后忍耐多日之后,终于和颜悦色吩咐她不用来了,谁知云嫔误以为太后恨已入骨,忧愁惧怖之下,竟缠绵病榻,知道皇后亲自来劝慰,才如梦初醒。
  晨露在这一连串的事件后,终于得睱去周浚府上一晤,这一日她为了避忌人眼,傍晚时分才出得宫来,将信物还给周浚,他却坚辞不纳。
  “笑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之理?”
  两人都是酷爱对弈,当下在棋盘一番搏杀,周浚的棋路,快、准、狠,而晨露的却是天马行空,风华隽永。
  但她虽然信手拈来,意境却绵绵而上,周浚苦苦挣扎,仍不能摆脱这无形的桎梏,不觉懊恼道:“与你争斗之人,真是自寻死路。”
  晨露一时莞尔,看着周浚那涨红的老脸,只觉这等阴森之人,居然也会此等真性情。
  她出于礼貌,才忍下笑,看看天色颇晚,便起身告辞。周浚无奈,只得独自收拾残局,他百无聊赖地收纳着黑白子。
  晨露漫步于街边,此时已经月华浓冽,行人甚少,只有几家酒肆铺子,从半掩的门板中抽出微弱烛火。灯火朦胧,将人影拖得扭曲摇曳,仿佛是鬼魂行走于昏暗中。
  晨露望着不远处的玉带桥,正西方向有一盏明灯被置于石樽之内,长放光明,望之但觉河中波光粼粼,两岸垂柳婆娑,只是不及夏日的丰润鲜翠。
  一道黑影从波光中闪过,千钧一发之际,晨露闪身掠过如暴雨袭来的暗器,树上却又是一个黑衣人,无声息的飘然而下。
  那剑风有如春日酥雨一般,羞涩低调,然而转眼便到了跟前。并无剑气,也无风声,只这小小的一泓雪刃,晨露的面色却是异常凝重。
  她飘然后退,于衣袖挥洒间,太阿出鞘。两剑相交,火光四射,‘太阿’剑发出龙吟一声,竟是棋鼓相当。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寂灭
  此时夜色已深,夜风逐渐大了起来,离水对岸的柳枝不安地轻晃,青黄的落叶漫天飞旋着,一触即分的两人,遥遥相峙,任由衣衫被风拂卷。
  “早听闻晨妃武艺非凡,如今一见,更胜传言。”
  蒙面人声音低沉,显然是不欲被人认出。晨露微微一笑,罗衲曼回,只听得铮的一声,一枝金簪钉入水中,戳露半截,随即,水中漫起一片腥红。
  “阁下一则藏头露尾,二则以刺客相伺,以多对寡,如此行径,我却不欲闻汝名姓。”
  晨露头也不回,笃定自信道,仿佛对水中那人的生死漠不关心。
  “我也无意通名……因为,你活不过今晚。”
  那人幽幽一叹,浓眉因着杀气而蓦然挑高,摄人肝胆的剑意在这一瞬喷涌而出。剑招至刚至烈,连翠绿渺然的空气,都被这份悍勇卷入其中,弱一点的人,便要觉得烈焰扑面,心神动摇。
  他以撼山之势挥剑,凝神刺下,仿佛很慢,却只是冷光清辉一转,便到了眼前。
  晨露手中的太阿,却是飘渺不定,竟如一道银光吞吐了月华皎美,素手纤纤,我见犹怜。两剑即将相碰,那抹凄楚月华疾转身侧,优美的身影随之荡开半周,在湖灯辉照下,飘然若仙。
  月华无声地叹息,下一瞬竟化为旭日,光芒暴涨之下,如鬼魅一般流连在那人的脖项,每次都是失之毫厘,却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久不问江湖之事,年轻一辈中,竟出了这等了得的女子!
  他心中暗忖,剑意越发古朴凝重,那份轻灵诡谲虽然缠绕不去,却再不得寸进。
  ‘哧’的一声,衣袍破碎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格外清晰。
  这电光火石的一剑之后,那人便从守式转为攻式,他以充沛内力贯入剑身,一举一动,且以这份强悍来压制对方。
  晨露心下雪亮,论起内力,自己先天便是不利,她也不着急,只是身形更快,几乎化成一团银光,流连在他身畔,两人越战越快,方圆一丈的空气几乎因此而凝固燃烧,夜色中,默衣人剑意尽处,无风自动,将人的衣袂都倒卷拂空!要分出胜负了!
  晨露眸中神光幽灿,在这一刻分外耀目,她收势回剑,竟是抱定了一个守势,任由身侧劲风炽热。黑衣人咦了一声,不是疑惑,而是不可思议的惊恐。
  眼前这诡异一幕,勾起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未及退避,晨露手中的长剑,却平平递出,既钝且缓,有如老僧入定,不喜不嗔。
  这一剑平淡无奇,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避开,黑衣人却觉得所有方向都被封死,这诡谲的一剑,让人有缓慢灭顶之感。
  他一咬牙,也弃了剑意,用血肉之躯劈头迎上。
  血花四溅,惨烈,却又淡然通透。
  黑衣人忍着剧烈的疼痛,捂住血出如涌的肩膀,踉跄着逃遁而去。生死关头,他用秘法催动功力,转眼就掠出几十丈开外。
  他飞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响彻了周身血脉。
  “寂灭三式……”
  他面容抽搐扭曲,几乎因这四个字而喷出血来。
  “原以为,二十六年前已成绝唱,没曾想,她居然还有传人……”
  “报应!”
  他惨笑着,将一口鲜血强行压下,踉跄着,继续前行。太后今晚越发心神不安,她坐在榻上,也不就寝,只是凝视着妆镜出神。
  镜中的她,仍是皎美华贵,只那眼角细纹,却隐隐露了出来。她挑了根白发,伸手拔去,沉吟着,却始终等不到秘道那端的信号。
  她终于忍耐不住,起身扣去机关,走进那黑黢黢的甬道。
  甬道的另一端秘室里,渺无人烟,太后心神越发不定,手中的丝巾也被紧紧攥着,生出皱缬来。秘室终于打开,一道身影无复平日的英武,踉跄着走了进来。
  太后忍住惊慌,将灯挑亮,但见半幅衣衫,已被鲜血浸润湿透,王沛之面色惨白,喘息着看向她。
  “是那小丫头做的?!”
  太后心痛得声音都变了调。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幽想
  他正用绷带缠住伤口,额上已满是黄豆大的冷汗,他披上外袍,无力道:“我败了……”
  太后骇然道:“她的武功竟是高强若此?!”
  王沛之深深叹了一声,眼睫微颤,遮掩了一切心思。
  “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
  太后想起那凛然森华的素裳女子,心中油然生出一道寒意,她咬牙道:“我从不信这个邪,二十六年前,亦有人出入乱军如无价之境,也不过化做白骨骷髅……”
  她仍不愿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全身都在微颤,仿佛强忍着,却偏要以这份额外的恐怖来让自己清醒。
  昏黄的烛火在秘室中飘摇明灭,她雪白的面庞被暗影浸润,染成几重诡谲。
  王沛之的手,蓦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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