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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分卷阅读125


  那女子手执蝉翼一般的薄刃,直直刺入了自己咽喉,已然气绝。
  穆那手捂住胳膊上的长长口子,接过亲信递来的绷带,将泉水一般深涌的血流紧扎止住。
  “是谁说中原女子温柔如水……这个小小女子,居然企图刺杀我!”
  穆那喘息着,面上情欲之色未褪,却又染上重重怒气,灯下看来,显得阴森摄人。
  林邝在旁看着,也甚觉尴尬,这女子是他献上的,如今闹得如此血腥,也实在过意不去,他打了个哈哈,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听身后从人朗朗答道:“王子身为黄金贵族,却连一个弱女子也制服不了?”
  穆那气得眼中冒火,目光如刀一般逼视而来:“林帅,贵纲纪真是生的好家教!”
  林邝正要斥责从人,却听这人仿佛被鬼迷心窍,更梗着脖子,冷笑道“常听说鞑靼人以伤痛为荣,可王子这道伤,可还带状脂粉气呢!”
  他哈哈大笑,周围兵士虽然恼他无礼,心下却暗予赞许。
  穆那气得浑身颤抖,大喝一声:“你给我上前来!”
  那人踉跄着上前,林邝见他面色潮红,大约是喝多了酒,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他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床前,却嗝得浑身抖动,双袖乱挥,电光火石间,穆那发出一阵凄烈的吼叫,满含着剧痛狂怒!
  众人正想细看,就在那一瞬,灯火被弹指熄灭,满室都陷入了漆黑混乱。
  好不容易,有人摸索着点起了灯,却在刹那惊得面色煞白,穆那王子面色发黑,竟直挺挺地僵死在床榻!
  在短暂的不敢置信之后,众人发现,林邝和他的从人,也已经消失无踪。
  “快去通报可汗!”
  纷乱有力的脚步声,朝着室外奔去,一阵阵惊呼和恸哭,以这个院落为圆心,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来历
  忽律接到噩耗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抑制不住胸中悲愤,又是一阵猛咳。
  他俯下身,以颤抖的手触摸着干冷的黑土,低喃道:“为了这片土地,我的儿子白白送了性命……”
  一旁的将领皆是黯然,即不能劝,也不能干看着君主悲痛,一时手足无措。忽律的咳嗽一阵重过一阵,他的次子年方弱冠,啜着泪搀扶起了父汗,正要劝他节哀,忽律却自行挺直身躯,双目炯炯。
  他也不多言,纵身跃马,飞驰入城,身后众人也齐齐上马追赶。凉风灌入人的胸肺,本来极为快意,却被这凶噩变为亡灵的不祥呜咽,忽律以鞭策马,呼啸龙腾一般,半刻便贯城而入,到了长子的床榻之前。
  穆那面色发黑,五官扭曲,涣散的瞳孔中带着惊恐和剧痛,已经冰冷僵硬。
  忽律双手止不住颤抖,一把将他抱起,深深纳入怀中。
  “萨满依据长生天的意旨,说你此行不吉,我使你避于刀兵,却不料,仍是死于非命……”
  他声音低沉,隐忍,然而带着撕心裂肺的不祥。
  “林邝呢?!”他低喃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为这声音中的杀意而凛然惊心。
  “就如同烟雾一般,在房里消失了?!”
  忽律怒极反笑,苍凉的笑声,将满室都染上阴霾和惊悚。林邝并没有烟雾一般消失,在一片黑暗和混乱中,他只觉得浑身一麻,便被点穴扛了出去。他的随从负起一个偌大的身躯,却竟然步履如飞,林邝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鼻端却隐隐嗅到一阵清雅墨香。
  林邝虽然出身贵胄世家,生性却并不好文,他的随从当然更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气味。
  他若有所悟,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来。那人奔驰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营帐,才将他放下。
  林邝感觉穴道已解,他活动着手腕,强打起精神,冷笑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撕下长袖一角,在脸上擦拭片刻,便是截然不同的一张面容。
  “果然如此……”
  林邝咬牙恨道:“你将我放回自己的大营,难道还想逃得性命吗?”
  那俊逸青年回以倨傲的微笑:“我若要走,你的千军万马,却也追赶不及,更何况,你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找的晦气?”
  他转身便如烟雾一般疾奔,林邝正要喊人,却只觉头皮一阵凉意,伸手一探,竟是一片薄刃,居然嵌在发间,差个毫厘,就是脑浆迸裂。
  他的中军大营中,有亲信飞奔而出迎接,有见多识广的,见他呆呆的手持一道奇形薄刃,不由惊叫起来“居然是他!”
  “是谁?!”
  林邝听得这刺客居然大有来历,不由凛然问道。
  “是江南霹雳堂的郁公子!”
  亲信面色煞白,仿佛见了鬼魅。
  “他素来倨傲,一般不惹上他,绝不会出手……
  主上竟然和他有嫌隙吗?”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祭
  林邝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强撑着答道:“我哪里会认识这等江湖草莽!”
  那亲信仍是面有难色,嗫嚅道:“江南霹雳堂素来以火器见长,郁公子却是个例外,他这‘夺命蝶’了出,七昼夜之内,绝无活口……”
  他正待再说,却被林邝阴冷狠辣的眼神震住,只得噤若寒蝉。
  林邝已是寒湿重衣,骨子里的毒辣却反被激了起来,他一拂衣袖,低笑道:“七日之后,我要让他的首级悬在城门之上!”
  他刚说完这句,只见远处一阵烟尘弥漫,大约有百余骑正飞驰而来。
  那是栾城的方向……
  他心中一凛,想起郁公子扮作自己随从,又想起穆那那发黑气绝的尸身,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
  借刀杀人!
  岘昆行宫中,桐林青翠,密密荫凉,晨露倚在树下,一人独自摆着棋谱。
  白玉的棋子雕成菡萏形状,拈在指尖,冰凉柔润,晨露却反而想念起乾清宫的那副唐子了。
  她将这雪白菡萏拂乱,收入紫檀匣子里,只剩一枚时,才悠然回身,笑道:“我正想着京城,你便来了!”
  身后修竹丛前,瞿云一身劲装,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皇帝院中出来。
  “京中情况如何?”
  晨露知道他又要责以大义,先发制人的问道。
  “风平浪静……”
  瞿云微微苦笑着,显示这并非好事,“太后隐退礼佛,静王也安坐府中,六部事务毫无凝滞,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句末的讽刺让晨露不禁大笑,谁知瞿云望着她,又道:“你终于知道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让晨露微微眯眼,幽寒的光芒在她眼中绽放如花,“你问的是哪一桩?”瞿云黯然低头,低声道:“我出京之前,发现二十六前的一些故纸文书,已被人取走,普天之下,只有你在意那些陈年消逝的性命了。”
  “你早该知道,瞒不了我多久的!”
  晨露叹息着,轻轻揉捏着那枚白玉菡萏,籁籁的莹粉从指间滑落,漫不经心,却惊心动魄。
  “当年我军中袍泽,身经百战,命硬得阎罗不收,又怎会是短命之相呢?!”
  她低低笑道,清冽黑眸中,因着回忆往昔而染上重重风霜。
  黑眸眯成一线,她一字一句的,幽幽道:“是林邝,和他云燕二州的府兵,对我的中军下这毒手,却伪称是鞑靼大军所为。”
  她微笑更深,想起那汗青史编,那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几乎要大笑出声——
  “死战殉国,他们没有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这背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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