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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 NP > 1v1 高H )-分卷阅读47

怕找到,又害怕迟迟找不到,颤抖的双手被残破的甲片划得血肉模糊,连指甲断裂的锐痛也无法让他停下动作。
苏赫几乎翻遍了每一具尸首,也没有看到齐绍的踪影,直到那白马打着响鼻来叼他的衣服,他才缓慢地停了下来。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少年望着白马,满脸泪痕,魔怔了似的喃喃地问。
谁知那白马竟真有几分通人性,咴咴地叫了几声,叼着他的衣服似想要牵他去什么地方。
苏赫终于从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哪怕明知极为渺茫也不愿放过,踉跄地爬起身,拍拍马儿的脖子,示意它带路。
白马拖着伤腿跑得不快,苏赫骑上自己的马小跑便能跟上,他跟着白马穿过一片灌木林,再往前,竟是一处断崖。
说是断崖,其实地势也并不算高,下方就是奔腾的乌兰河,一路蜿蜒曲折,流向远方。
苏赫下了马,立即四处察看,果然在崖边找到了凌乱的脚印与干涸的血迹。
白马仍在一旁呦呦嘶鸣,苏赫已然将它当做了神迹,抚着它的鬃毛目光灼灼道:“带我去找他!”
白马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沿着河道顺流而下,苏赫远远地就看见那河边躺着的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狂奔过去:“师父——”
男人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水泡得泛白,脸上糊满了泥沙和血迹,少年颤抖着双手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伸指在他鼻间试了试呼吸,终于喜极而泣。
齐绍没有死!他找到他了!
苏赫压抑着满腔激动,飞快地检查起对方身上的伤处,就近用河水清洗了,从怀里掏出自岱钦军营里捎带出来的伤药,仔仔细细地为齐绍敷上。
齐绍虽然还昏迷着,却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多是不伤筋骨的刀口,唯有脑后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过,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苏赫撕下自己最干净柔软的里衣,最后替他包扎好头上的伤,方才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
少年缓了口气,看见不远处还有一具被自己忽略了的男子尸体,齐绍的剑正直直插在他心口。
苏赫走过去把剑_0_ba_0_chu_0_lai,顺便看了那死人一眼。
是狄人,看衣着似乎还是个贵族,应该就是这一拨赫连人的头目。
单凭现在的线索,他还无从推断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那并不重要,在苏赫眼中,只有齐绍是最重要的。
齐绍一行打扮成狄人的模样,走在这条南下的路上,目的不言自明——他们是想回南面,到关内去,去和夏朝的军队汇合。
既然如此,他就送他去。
上天让他在这里找到齐绍,就是在给他指引。
苏赫在心里做了决定,正欲将齐绍抱到马上,便看见齐绍那匹白马正哀哀地卧倒在地。长蹆荖啊遗丘号32O 17O71-46,
它腿上的伤已深可见骨,苏赫感激这灵性的马儿,立即上前去为它处理伤口,顺便解下了它身上沉重的马铠与鞍鞯辔头,在河边替它洗刷了一遭。
洗净了脏污的白马油光水滑,皮毛如堆雪般洁白,周身在橙红的夕阳下笼罩上一层光晕,竟显出一股圣洁的神性。
它最后回头朝苏赫咴咴叫了几声,而后再不留恋,转身奔向夕阳落下的方向,再也不见踪影。
苏赫这才带着齐绍上了路。
此处不宜久留,赫连人已在这里与夏人交过锋,若再往北走,他不了解情势战况,必定危险重重;但若是调头南下,便要简单许多。
安全的路线苏赫来时已走过了一遍,只要小心地按路返回,再绕开岱钦的军队,便可以直接朝玉门关去。
齐绍的伤还需要时间休养恢复,他还得先找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等齐绍好得差不多了,再继续赶路。
少年将受伤的男人小心地绑在了马背上,自己牵着马徒步行进,直到入夜时分,终于寻到了一片长着稀疏树林的山麓。
比起空旷的草原,还是林中更易于躲藏,只要防着野兽袭人,便可做藏身之处。
苏赫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齐绍抱下马背,让他能靠着树干休息,又把马拴在一旁的矮树边,拾柴来生起了篝火。
齐绍还吃不下去什么东西,苏赫只勉强喂他喝了些水,而后便抱着剑守着火堆,时刻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深夜,齐绍身上忽然发起了高热,浑身烧得滚烫,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模糊的呓语。
无论如何,有了反应便是好事,苏赫用白天盛的水沾湿了布条,细细地为齐绍擦拭身体降温。
男人浓黑的眉毛紧拧着,_0_luo_0_lu出的麦色皮肤泛着绯红,结实的肌理不时因痛苦而微微抽搐,新旧不一的疤痕在他身上交错,让他就像一柄久经磨砺的宝剑,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擦着擦着,苏赫便有些口干舌燥,身上也莫名热了起来。
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多想像自己的父王和异母的王兄一样,亲吻他、拥抱他、进入他,不顾一切地占有他——
但是不可以。
苏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能,也不配触碰齐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好对方。
他贪婪地注视着沉睡中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克制隐忍,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就如同对方曾经教导过他的一样。
齐绍就是在这样细致的照顾下醒过来的。
后脑犹如针扎般刺痛不已,身上也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惊喜雀跃的脸庞。
他们从此就可以过上平凡,却平静…
没等少年开口说话,齐绍皱着眉问:“……你是谁?”
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试过回想,但只要一想便会更加头疼,身上和后脑勺的疼痛让他嘶了口气,而后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我又是谁?”
齐绍抬手摸了摸自己生疼的后脑,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情形,试探性地问:“是你救了我么?”
苏赫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局面,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处。
从前部落里也曾有人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不仅忘记了所有事,还变成了个傻子。
苏赫那时候年纪还小,对这事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傻子也总和他一样被人欺负,后来傻子病死了,到死也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齐绍看起来并没有变傻,但似乎也和那傻子一样,失去了所有记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苏赫惊讶的眼神渐渐转化为另一种深沉的情绪,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齐绍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少年仿佛带着天然的信任,坦然地点了点头:“嗯,一想就头疼。”
空白的记忆让齐绍对自己和少年都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又问:“你是不是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抬眼与少年对视,浓黑的眼眸中一片澄澈。
那一瞬间,苏赫心中竟陡然生出一股邪念。
如果齐绍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什么北狄、南夏,什么国恨家仇,那他是不是可以带他走?
到关内去,去传说中最富庶安乐的江南,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都好,只要能够远离所有的纷争。
那里没有战乱,也没有来自他父兄的欺辱,而什么荣华富贵、生杀大权,他早便通通抛却了,只要有齐绍在,再苦的日子也是甜的。
但他会努力不让齐绍吃苦,打猎也好,卖力气也好,他总可以养活齐绍。
他们从此就可以过上平凡,却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齐绍认真又信任的目光,让那股念头止不住地疯长,苏赫只感觉自己就像被蛊惑了一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我叫苏赫,你叫……陈玉,我们是契兄弟。”
按这少年,也就是苏赫的说法,他们二人原是从南面来草原上碰运气的猎户,不幸遇上了战乱兵祸,受了伤一路逃亡,正要回关内去。
他们身世相仿,都父母双亡,孤身一人,齐绍有一回从狄人手里救下了濒死的他,他便一直跟着齐绍,学着骑马打猎,养活自己。
再后来他们便结为了契兄弟,相依为命直到今日,连齐绍身上的伤,都是为了护着他而受的。
齐绍虽不记得自己的身世经历,却也并非变回了懵懂无知的三岁稚儿,契兄弟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夏朝民间不忌男风,两名男子结契,便如同结为夫妻一般,苏赫说他们是契兄弟,就等同于说他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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