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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 NP > 1v1 高H )-分卷阅读62

军入宫面圣。
前来接他的车马已候在门口,齐绍只得立即更衣前往。
临出门前,苏赫突然追了出来,眼神闪烁地问他道:“……你今夜,还回来么?”
齐绍觉得少年这话问得奇怪,一面登上马车,一面失笑道:“自然要回来。”
总不可能宿在内宫,靳奕还未立后,也不知可曾娶妃,宫中有女眷,他一个外臣,是万万不可能留宿的。
苏赫松了一口气似的,又补充道:“那你要早些回来。”
齐绍笑着答应了他,随后乘马车自角门进入宫城。
下车后,又跟着领路的宦官一路徐行,穿过一道道曲折的回廊,宫人已在廊下掌了灯,蜿蜒的橙黄灯火如同蜷伏的长龙。
长龙尽头便是帝王的寝殿,那宦官请齐绍在殿外暂候,先进去通传道:“回禀陛下,镇北将军已到。”
靳奕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盏,忽然有几分近乡情怯,紧张地捏了捏掌心,故作平静地抬手道:“快请他进来。”
齐绍随即踏入殿中,只见殿上几案后端坐的年轻帝王丰神俊朗,一身玄色衮服,以金线绣出的龙纹盘桓其上,呼之欲出。
一看到齐绍,那人便站起身来,忙不迭下阶相迎。
齐绍正低头向他端正地跪拜行礼,靳奕忙扶对方起身——这回总算是扶到了。
他握着齐绍的双臂,舍不得放开似的,手上竟有些微微颤抖。
即便隔着衣料,齐绍也能感觉到靳奕掌心的温度和力道,那样炙热的紧握让人心惊,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眼望向对方。
二人视线刚一相触,未及交缠,就又飞快分开,齐绍重新垂下眼帘,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靳奕喜形于色,还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中,不容拒绝地牵着齐绍拾阶而上,赐他上座。
而后招来宫人传膳,目光灼灼地对齐绍道:“爱卿劳苦功高,今日就只当是家宴,不必再拘礼。”
齐绍颔首应是,却仍礼节周到,不曾逾矩分毫。
少顷,便有宫人鱼贯而入,奉来一道道珍馐美味,摆满了整张宽大的桌案。
天家规矩森严,食不言寝不语,同一道菜食不过三,两人心思显然也都不在用膳上,不多时,便同时放下了玉箸。
靳奕见状,含笑开口道:“天色已晚,夜路难行,爱卿不如就在宫中歇下。”
齐绍走之前还答应了家里的小徒弟要早些回去,拱手道:“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他语气恭谨,神色认真,没有一丝作伪地推拒,靳奕面上的笑意渐渐僵在嘴角。
都到了这时,靳奕怎会还察觉不出齐绍对自己的疏离?他其实也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局面罢了。
靳奕对齐绍的脾性再熟悉不过,自然不必分说就明白对方的所有顾虑——可齐绍顾虑中那些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他怎么会伤害齐绍呢?苌煺?啊荑縋更
齐绍一生的苦难皆因他而起,是他害了齐绍,而若不是为救齐绍还朝,他也绝不会争这个帝位。
靳奕六岁上国子监,齐绍便是他的伴读,他们自幼一同长大。
那时齐老将军还未战死,齐绍只是个身无官职的世家子弟,靳奕也还是一心只想做逍遥王爷的闲散皇子,所有的纷争都尚与他们无关。
他们约好了等靳奕十八岁出宫建府,便要做邻居、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其实靳奕才不想和齐绍做什么好兄弟,他喜欢齐绍,想要和齐绍在一起,只是怕说得太直白,吓着了这一根筋的小将军,便想着来日方长,等齐绍自己开了窍,再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是靳奕此生中最快活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那样年少,还不知这世间的阴差阳错竟能残忍如斯。
后来朝中风云变幻,齐老将军死在北疆,齐绍作为他的独子,于败军之际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皇子非分封不可离京,靳奕在父皇寝殿外跪了一整夜才求来一个恩典,他孤身送齐绍出征,一路送到玉门关前。
齐绍那时答应他,待到夏军荡平狄虏、北封祁山时便会归来,再与他同游上京,轻裘白马,并辔同行。
谁知一去便是十余年,齐绍再回京时,等来的已是要去北狄和亲的圣旨。
靳奕四处为齐绍奔走,想争取一线转机,可当初他为了明哲保身已脱离朝堂太久,他没有党羽、没有实权,便根本没有话语权。
那道圣旨下来时,靳奕失态到在朝会上与父皇高声争执,当庭对一力主张和亲的丞相沈琢大打出手,而后被大怒的皇帝勒令回府禁闭自省。
齐绍离京那日,禁军将三皇子府包围得水泄不通,靳奕被困在偌大的宅院中,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在隔壁,就那样被捆着送出京城,送到狄人的狼窝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靳奕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琢就是在那时候登门造访的。
靳奕与这位沈相的孽缘还要追溯至许多年前,那时他们尚未势同水火,甚至交情不错——只因沈琢表字成玉,恰与齐绍的承煜同音,靳奕觉得他们有缘。
靳奕承认是自己有错在先,是他醉酒误事,错把此成玉当成了彼承煜,欠下了一夜风流债,都是他的不对。
沈琢想要他如何赔罪,他都愿意接受,但为什么要迁怒到齐绍头上?
齐绍是大夏的镇北将军,保家卫国、尽忠职守,从未有过一点错处,究竟为何要被折辱至此?
儿女私情与家国大义,孰轻孰重,沈琢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分不清楚吗?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何至于此!
靳奕愤怒过,质问过,而后发现沈琢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就是喜欢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手心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沈琢告诉靳奕,他可以帮他夺嫡,靳奕本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可事到如今,却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才有权力调兵出征,去救他的心上人回家。
靳奕别无选择,所以就连沈琢提出那样龌龊的条件,他都答应了下来。
可他还是恨,尤其是他每每辗转从沈琢那里知道齐绍的境况时,那恨意便愈发膨胀。
他骂沈琢恶毒阴损,骂他不要脸、对他无比粗暴,沈琢却一点也不介意,还说什么喜欢——在靳奕看来,那根本不能叫做喜欢,只是沈琢想要满足自己恶心的欲望罢了。
那琼林夜宴上,御花园初遇时,清风霁月的探花郎,终究是在污浊的官场中,被浸染得面目全非。
但沈琢既喜欢这样,靳奕就满足他。
从前不问政事乃为自保,如今有了夺位之心,又有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助力,靳奕一路顺风顺水,培植势力,扮猪吃虎,任大皇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他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父皇丹药中夺命的朱砂,朝乾门城楼上穿心的箭雨,本不是靳奕放的。
沈琢出身沈国公府,本与父兄一样是二皇子党,为二皇子出谋划策算计大皇子,反手又把旧主出卖给靳奕,暗中为他铺好了所有的路。
所以他不杀伯仁,伯仁亦因他而死,他弑父杀兄、不仁不义的罪名已经坐实。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靳奕登基称帝,第一件事便是派兵攻打北狄,若不是那时京中局势不稳,他甚至想过要御驾亲征。
如今齐绍终于平安归来,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却忽然在那高高的御座上,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发誓你从未对我有情,从未对我…
然而即便到了这地步,靳奕仍不肯死心,他怀抱着最后一点期望,放低放软了声线道:“承煜,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生分了?”
齐绍垂下眼睫,躬身拱手,靳奕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坚持重复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靳奕沉默地盯着他的发顶半晌,忽的生出一股恼意,气极反笑,冷声道:“若朕说这是皇命呢?齐将军遵还是不遵?”
说罢,不等齐绍反应,便扬声挥退了所有宫人:“都给朕退下!关上殿门,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进殿打扰。”
宫人皆应喏鱼贯而出,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合上,偌大宫殿中,只余下齐绍与靳奕二人。
良久,齐绍终是抬起头来,深深望向面前的君王。
没有任何旁人在侧,他第一次重新直视靳奕的面容。
那是一张足够俊美的脸孔,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后,更将靳氏皇族一代代用绝色美人改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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