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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 NP > 1v1 高H )-分卷阅读72

而终。
濒死之际,他总是反复想起那白衣将军最后在马上回过头来看他的那一眼,他有悔,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贺希格自钻心的疼痛中惊醒,睁眼看见的是自己少年时的毡帐。
梦中种种不过一场南柯,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父王尚在,年长自己七岁的王兄岱钦也尚是左贤王,而中原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齐绍的将军。
同他们乌洛兰部交手多年的镇北将军名叫齐蒙,恐怕儿子都同他一般大了,绝不可能是梦中那英姿飒爽的年轻男人的模样。
但那梦境实在真实得可怕,年少的贺希格清楚地知道,那都是他做得出的事。
他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托人去打听了“齐绍”这个名字,而后得知齐绍竟是齐蒙之子,是镇北将军府唯一的子嗣。
若齐蒙战死,齐绍便会接任成为新的镇北将军——他的梦也许不是梦,而是天神的某种预示,告诫他不应心生怨怼,与兄弟相残,玩弄阴谋诡计,贪得无厌,终将招致报应。
贺希格不知为什么,忽而感到一阵后怕。
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岱钦发现自己的异母弟弟开始显露出对夏朝的亲近之意来。
色勒莫单于偏疼幼子,贺希格又天生聪慧,将通商交好的益处说得天花乱坠,竟真劝得他们的父王有几分意动。
待到色勒莫单于病逝,岱钦即位时,乌洛兰部与夏朝边境已不曾交战多年,偶有小摩擦也是除了乌洛兰外的其他部落,不曾与夏人通商的,才跑去劫掠夏朝边城的百姓。
齐蒙年迈,卸甲还乡,其子齐绍继任,赴玉门关戍边,时年二十岁。
彼时岱钦的大阏氏难产逝世,梦境与现实交错,贺希格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海东青般倔强的俊朗男子,那梦中的遥遥一眼,便令他记了这样多年。
七年后,叱罗部南侵,夏军不敌,派使者求和,叱罗王不愿议和,竟在阵前斩杀来使,再举铁蹄南犯。
夏朝的使者于是辗转来到了乌洛兰部,愿意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代价,求这草原上的另一霸主出手相助。
岱钦接见夏朝使者那日,贺希格去见了大巫。
一个神谕开始在部落中流传,说是天神座下的雄库鲁转生人间,托生成一身白衣银甲的年轻将军,只有留下他,乌洛兰部才可生生不息,代代繁荣昌盛。
齐绍是在军营里接到圣旨的。
他还在案前苦苦思索,如何才能争取到吝啬的朝廷的增援与粮草,便得知自己已经被老皇帝赐婚,许配给了北狄乌洛兰部的单于岱钦。
同那圣旨一并送来的还有乌洛兰一个车队的“聘礼”,满载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几乎足够抵夏军整年的军费粮饷。
乌洛兰的使者还带了单于与右贤王的话来,说是愿意卖给夏军训练精良的北狄战马,还可派兵支援,夹击叱罗部。
——只要齐绍愿意嫁给单于做大阏氏。
在羞恼之余,齐绍不得不承认,他竟然可耻地动摇了。
若是只牺牲他一人,便可换得将来边关安宁,为什么不呢?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嫁人么?
齐绍额角抽了抽,终是一咬牙撩袍跪下,接旨谢恩,没多久便真“嫁”进了乌洛兰王庭。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有了岱钦襄助,乌洛兰铁骑驰援,他们并肩作战,终于把叱罗部击退,令北疆战火停歇下来。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自来到乌洛兰部起,齐绍就知道有些事是他躲不过去的,他已是岱钦的大阏氏,且他还欠了对方那么多,若岱钦想对他做什么,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齐绍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那异族单于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可怕,也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
岱钦年长他七岁,生得成熟俊美,武力又强悍如战神,齐绍每每同他比肩,都不禁热血沸腾,那人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对手,令他无比钦佩。
而且最幸运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并非他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们可以和平共处,切磋亦可点到即止。
除了那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齐绍自觉与岱钦可谓惺惺相惜。
还有乌洛兰部的右贤王、岱钦的异母弟弟贺希格,也与他关系甚笃。
贺希格行事有君子之风,才华出众,乃是乌洛兰最大的智囊,又最主张与夏朝交好,待齐绍温和有礼,二人每每交谈,都令他有如沐春风之感。
岱钦还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做呼其图,小的叫做苏赫。
呼其图性子骄傲,叛逆得很,总爱欺负弟弟,最初还对齐绍出言不逊,但后来在比武场上被齐绍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便服了齐绍,开始缠着齐绍要跟他学夏朝的功夫。
齐绍拗不过,只好教他。
但若只教呼其图,不教苏赫,难免显得厚此薄彼。而且苏赫也有一半夏人血统,出身似乎还不怎么光彩,不得岱钦宠爱,都是贺希格在教养,齐绍可怜这少年辛苦,便主动将他也一并教导了。
反正他是长辈,待两个继子好些理所应当。
只是那时齐绍还不知道,北狄习俗,同产共妻,父死从子,兄终弟及。
他已经一脚踏进了狼窝里,还对所有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
顺便分享叶太太画的少年小齐:
番外 庄生梦(二)
一切发生变化正是在大胜叱罗部之后。
齐绍的镇北军得了异族人送来的金银与战马,又有岱钦率麾下乌洛兰骑兵倾力协作抗敌,本该屈辱的和亲也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
军中盛传那乌洛兰单于仰慕将军已久,方才借此机会自荐枕席,可见镇北将军之神威。
且听闻那异族单于金发白肤、高鼻深目,貌美非常,除了是个男子,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艳福。
将士们莫名士气高涨,反击战打得甚是顺利,叱罗王败亡于玉门关,岱钦俘虏他的残部,贺希格恩威并施,归化叱罗族人,又将乌洛兰部壮大不少。
镇北军仍守在关内,齐绍则同岱钦等人回了王庭。
草原上秋高气爽,王庭中早已备好迎接凯旋战士的盛宴,族人有条不紊地分工忙碌着,广场上搭起高耸的祭台,营地内所有毡帐皆装饰一新,飘扬的五色彩幡处处可见。
齐绍上一回见这样隆重的庆典,还是他和岱钦大婚。
平日里都同凶残的叱罗敌军打交道,头一次见到那么多热情和善的北狄平民,齐绍还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一到王庭,刚下马,还未歇口气便被人群簇拥着献上雪白的绸带,容貌殊丽的异族男女围着他且歌且舞,更有奔放的狄族少女凑上前来,踮着脚尖为他戴上花环。
齐绍哪见过这阵仗,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幸而岱钦及时出现。
众人让开道路,犹如分波劈浪,一身华服的异族王者朝他徐步行来,齐绍对上那双深邃的灰蓝眼眸,心里忽的一跳。
而后他便被迎入帐中,换上狄人的白色婚服,被岱钦一路牵着手一同登上高台,在大巫的主持下祭拜过天神、立下盟誓与岱钦结为夫妻。
单于大喜,族中欢饮达旦,热闹非凡,齐绍却坐在王帐中忐忑不已。
他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岱钦,对方干脆一夜都没回王帐,早晨从大巫的帐篷里出来,径直又进了议事的大帐。
岱钦遣人来请齐绍过去,特意带他见过自己的兄弟和两个儿子,还有一众乌洛兰的贵族臣子,随后便同他对着沙盘商讨起用兵计策来,只字未提昨日的婚事。
齐绍至今想起仍觉得万分庆幸,乌洛兰部兵强马壮,又与诸国通商,富有无比,这样的部族若是敌非友,大夏恐怕当真岌岌可危。
这日他们得胜归来,王庭中的热闹亦持续到了深夜。
狄人最敬英雄,齐绍在战场上的骁勇不输岱钦,得了不少人钦佩,宴席上人人都想要敬他喝酒,他若推拒难免扫兴,便都一一接了。
金质海碗盛装的烈酒不知灌下去多少,齐绍脸上已浮起绯红,原本英俊周正的面容带了几分醉意,竟有些撩人心弦。
岱钦坐在他身旁,单手支着下巴,一面饮酒,一面眯着眼睛望向齐绍的侧脸,眼底似有笑意。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宴席上的贵族与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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