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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分卷阅读7

阵夜风吹入,红烛摇曳,他染满鲜血的面容,在烛火里半明半暗,宛若出自阿鼻地狱。
  那甲兵和他对望片刻,渐渐面露恐惧之色。
  “大司马,饶我……”
  他松开了剑柄,一_0_pi_0_gu跌坐在地,随即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李穆一个反手,拔出了插在后背的那柄染满自己鲜血的剑,一双血眸,鹰顾狼视,扫向四周剩余士兵。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
  也不知是哪个起了头,转眼之间,争先恐后,奔出了屋。
  到处是血。空荡荡的屋里,只剩地上几具横七竖八的尸身。
  “锵”的一声,李穆掷剑在地。
  他咽下了胸间不断涌至喉头的甜腥,缓缓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高洛神。
  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如同死人了,睁大一双美丽却空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踉跄着,一步步地走回到了她的面前,最后停在了距离她不过一人之遥的面前。
  两人便如此,望着对方。
  她流泪,他流血。
  血不停地从他七窍淌下,他的身体渐渐摇晃。
  忽然,整个身躯,宛如一座崩塌了的山峰,轰然倒下,压在了她的身上。
  高洛神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后仰,倒在了地上。
  她的鼻息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那是他的血的味道。
  她感到一双冰冷的,潮湿的大手,摸索着,来到了她修长而光滑的脖颈之上,最后捏住了她的后颈骨,爱抚般地摩挲了下,随即猛地发力。
  一阵钻心的疼痛。
  只要他再稍稍发力,她的细弱脖颈,便会如同芦苇般断折了。
  她闭目,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预想中的那一幕,并未到来。
  那双手,竟渐渐松了气力。
  有什么滚烫的,仿佛雨点般的湿润,一滴一滴,溅落在她面庞之上。
  她慢慢地睁眼。泪眼朦胧中,看到他那张面庞,停在了距离自己不过半肘的额头上方。
  他死死地盯着她,表情僵硬,眼中淌出的血,滴溅在她面额之上。
  “大司马,放开阿妹!”
  仿佛不过短暂的片刻,又仿佛已经过了很久,洞房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焦急万分的喝声。
  高洛神的堂兄高胤也赶到了。
  李穆充耳未闻,双手依旧那样搭在她的脖颈之上,定定地看着她。只是,眼中最后一缕生息,渐渐湮灭,直到彻底消失。
  他的头,忽软软地压了下来,额轻贴于她面庞,再也没有动过。
  而那血眸,始终睁着,未曾闭合。
  ……
  曾已一己之力撑起半边巍巍天下的南朝传奇战神李穆,便如此死在了他的洞房之夜。
  他的亲信,当夜大半醉酒,全部都被剪除。
  而他旧伤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才发了出去的。
  外人只道天妒英才,谈及他经营多年的北伐大业功败垂成,无不扼腕叹息。
  高太后带着幼帝,亲自为他祭奠,追封荣衔,身后之事,荣哀至极。
  高洛神大病了一场。
  事后,高太后前来探望,对她说,李穆平日防范极严,若要除他,必一击而中,否则必遭反噬,无异于自寻死路。
  以此种方法除他,她亦是无奈。
  至于事先未曾告知,是怕她知情后,言行有异,以李穆之审慎,恐引他怀疑,到时非但不能除他,反而引祸上身。
  高太后说,她之所以下定如此决心,并非全是为了登儿,亦是为了高家。
  倘若日后他篡位称帝,他如何会善待士族门户?今日之陆、朱,便是明证。
  高太后解释之时,高洛神始终闭着眼眸,神色冷漠。
  待高太后解释完毕,她慢慢睁开眼睛,冷冷一笑。
  “阿姊,宁叫汉家永失北地,也不可叫萧室失了这一隅偏安天下,这才是你的所想吧?”
  高太后面露微赧,沉默不语。
  “愿我大虞国祚延绵,能如你所盼,如此,我也算是还了从前你对我的情分。”
  她凝视着高太后,说道。
  ……
  高洛神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包围着。
  倘还有来生,那男子亦记得前尘旧事,再见面时,该将如何?
  胸中最后一口气,随了这一闪而过的最后一念,逸去了。
  她随春江潮水,慢慢地沉入了漆黑无边的世界。


第5章
  三月暮春,建康城外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洛神坐在牛车里,出城去往白鹭洲。
  管事阿七叔带着几个家人,前后左右,仔细护了牛车同行。
  除非是由技精驭人特意驱着竞行,否则平日,牛车行进速度舒缓,人坐车上,较之马车要平缓许多,更受养尊处优的士大夫的青睐。这也是为何如今牛车盛行,建康城里罕见骑马之人的缘故。
  但即便这样,阿大叔还是小心翼翼,命驭人驱得慢些,再慢些。
  因前两日,洛神在家中秋千架上不慎滑摔下来,所幸架下芳草如茵,是片春泥软地,当时虽晕厥了过去,但很快苏醒,并无大碍,连皮肉也没擦伤。
  但也吓得阿七叔不轻。
  故今日,拗不过洛神要出来,路上自然万分谨慎,唯恐她又有个闪失。
  当时摔了醒来后,洛神觉得脑瓜子有点痛,人也迷迷瞪瞪的,仿佛脑袋里突然塞了团浆糊进去,模模糊糊,记得做了个什么梦。
  可是任她怎么想,又想不起来。
  就好像在一片满是迷雾的林子里迷路了的感觉,很是烦人。
  当时她捧着脑壳,想了片刻后,就撒开不管了。
  因为比起这个小意外,她还有更烦心的事情。
  系在犍牛脖颈上的那枚金黄色的铜铃,随了牛车前行,一路发出悦耳的叮当叮当之声,仿佛在提醒着她,车厢外春光烂漫,正当行乐。
  洛神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她愁眉苦脸,一只略带肉肉的玉白小手撑着小巧漂亮的下巴颏,支肘于望窗之上,渐渐地出起了神。
  记得去年这时节,为了庆贺自己年满十五,母亲还在白鹭别庄里,为她举办了一场曲水流觞。
  当日,整个建康城里士族门第的闺中少女几乎全部到来。
  连数年前已嫁作东阳王妃的阿姊,也特意从东阳郡赶了回来,为的就是庆贺她的及笄之礼——女孩儿一生中被视为仅次于婚礼的最重要的一个仪式。
  清流萦绕,临溪濯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当日纵情嬉乐的一幕,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只是没过多久,周围的事情,便一桩一桩地令人愁烦了起来。
  先是有消息来,北方羯胡当政的夏国虎视眈眈,正厉兵秣马,意图南下吞并江南。从去年下半年起,身为徐州刺史的叔父高允便带着堂兄高胤北上广陵,募兵备战。
  南北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祸不单行。这种时候,宗室临川王又在去年秋叛变。叛军一度攻占了整个赣水流域。
  外戚许家,当今许皇后的父亲许泌,领命前去平叛。
  平叛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陆陆续续,至今已经打了快半年了。
  这些还没完。位于最西南的交州,也跟着不太平了。
  原本一直附于大虞的林邑国,王室内部发生动荡,林邑王逃到交州,向洛神的皇帝舅舅兴平帝求助。
  属国生乱,作为宗主国的大虞,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兴平帝便派了一支军队过去,帮助林邑王恢复秩序。
  那支军队,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兴平十五年,仿佛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
  大虞的北、中、南,同时生乱。父亲身为中书令,掌宰相之职,坐镇中枢,佐理朝政,统筹调度,应对三方,劳心劳力,辛劳程度,可想而知。
  已经不止一次,洛神见到父亲书房里的灯火亮至深夜。有时甚至和衣在书房里草草过夜,天不亮起身,又赴朝会。
  她心疼极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心里只盼望着,那些男人打来打去的可恶战事,能早点过去。
  她盼着父亲能轻松些。像她小时候记忆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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