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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分卷阅读195

宋嘉禾挑了挑眉,不管有意无意,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说对方未婚夫如何照顾她。她都觉得是不妥当的,若她心眼小一点儿,只怕心里要长刺儿。幸而她足够相信魏阙,也不是那等患得患失之人。
  再看骊姬,不知怎么的再也找不到之前那种仙气飘渺的出尘感。大家都是红尘俗世人罢了。
  “话不密?”宋嘉禾歪了歪头,像是纳闷,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马上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三表哥的确是个好心人,自幼就十分照顾我。”
  宋嘉禾面颊微红,一脸的娇憨。
  骊姬双手倏尔握紧,莫名的羞耻难堪填满了胸口。
  “我家人还在等我,我先行一步。”宋嘉禾轻轻一点头。
  “姑娘慢走,”骊姬垂下眼:“今日一别,他日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相遇,骊姬在此祝姑娘一生安康无忧 。”
  这句话中带了几分真意,宋嘉禾压下刚刚升起的不悦,也道:“祝骊姬姑娘此去一路顺风。”
  骊姬轻轻一笑,淡若烟火。
  宋嘉禾也笑了下。
  两相分开,宋嘉禾在凉亭里面找到了等候的宋老夫人与温氏。二人身后微风掠过池塘,掀起阵阵碧浪。
  “让祖母二嫂久等了。”宋嘉禾笑道。
  宋老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笑容如初,便也不多问,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温氏有些好奇,方才那女子美得出奇,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出尘的气质。只听名字,‘骊姬’不像是寻常女子的名字。小姑子怎么会认识她?见宋嘉禾没有细说的打算,她也不追问。
  祖孙三代若无其事的下山回府,信至岔路口,温氏辞别,往卫国公府去,还带走了朱嬷嬷。宋老夫人委实不放心她一个新媳妇,故而让朱嬷嬷前去照顾。
  待只剩下祖孙俩,不消宋老夫人问,宋嘉禾主动招了。
  她语气轻松:“骊姬要离京了,正巧遇上,便与我打一个招呼。”
  “就这么简单?”
  宋嘉禾笑:“那您还想怎么样?”
  “她要去哪儿?”
  宋嘉禾一愣,干笑:“我没问。”
  宋老夫人失笑,忽尔轻轻一叹:“这倒也是个可怜人。”自从在孙女这里得知骊姬这个人之后,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宋老夫人打探了一番。
  一些事打听起来并不难,如骊姬十三岁在豫州扬名,引得无数文人骚客为之倾倒。却在五年前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是在雍州。不过彼时她已得了自由身,吟诗作画,偶有佳作流出,美名更胜当年。
  再打探下去,才发现她竟是昔年豫州大族张氏女,这世道,人命如草芥,纵是世家大族,稍有不慎,也会在朝夕之间覆灭,张氏便是亡于战火。
  万人之上的世家贵女,一夕之间从云端跌下流落风尘,但凡心性弱一点都活不下去,她能活成这样,殊为不易。
  宋嘉禾静默下来。
 
  大军开拔之际,宋老夫人在承恩公府设宴为宋铭饯行。
  因为一大早宋铭就要出门,故而践行宴结束得颇早,顺势,宋铭便歇在了承恩公府里头,省得来回折腾。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冷了,苏清月缓缓的披上斗篷,眼角余光忍不住往边上瞄。
  宋铭微垂着首,认真地听听宋老夫人训话。
  清清冷冷的月光,为这个成熟稳重的男子镀上了一层浅浅光华,恍若天神。
  苏清月收回目光,轻轻的抚过斗篷边缘,似乎这样能抚平自己紊乱的心。
  曾经她离他那么近,差一点只差一点,哪怕为妾,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世事难料,她成了宋家义女,这个身份注定她不可能做宋铭的妾室,宋家丢不起这人。
  时也命也!
  散场之后,宋嘉禾提着早就准备好的三个包袱去找宋铭,乖巧道:“这是我为父亲和二哥准备的东西,就是一些手护膝手套,天越来越冷了。”
  宋铭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三个包袱上划过。
  宋嘉禾抓了抓脸,支吾了一下:“这个绿皮包袱是三表哥准备的,劳烦父亲帮我捎过去。”
  说完,宋嘉禾的脸控制不住的有点发热。
  宋铭微淡淡的嗯了一声,不辨喜怒。
  宋嘉禾拿眼瞧着他,嘿嘿赔笑。
  宋铭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没过门呢,他的地位就跟我和你二哥持平了。”
  宋嘉禾一双大眼睛睁得更大,断然道:“怎么可能!他哪里比得上父亲和二哥在我心里的地位。”她拍了拍包袱:“最好的那一份是您的,稍差一点的是二哥的,最差的就是他的。”
  瞧着女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宋铭似乎信了,满意的弯了弯嘴角。
  宋嘉禾忍不住笑了开来,最后慢慢道:“父亲此去,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和祖母在家里等着您和二哥凯旋归来。”
  宋铭眉眼温和:“放心。”又打趣了一句:“为父还要送你出嫁。”
  “爹!”宋嘉禾红着脸跺了跺脚。
  一声含羞带恼的爹,哄得宋铭身心愉悦,忍不住朗笑出声。
  翌日东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宋铭便要出门。
  宋嘉禾扶着宋老夫人一直送他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温氏、宋子记与宋子谚,宋老爷子嘟囔着,小题大做,被宋老夫人凉飕飕的剜了一眼之后识趣的闭了嘴。
  直到宋铭的背影消失在街口,宋老夫人还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儿行千里母担忧。
  “风大了,祖母,咱们回吧。”宋嘉禾柔声道。
  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吧。”
  九月底,魏闳回京。他压根不想回来,此次是出征,他本是想用凭河间之乱为自己镀上一层战功,万不想被俘,蒙受奇耻大辱。
  眼见魏吴之间有一场大战,他自是想留下以血前耻,更想戴罪立功,挽回在皇帝,朝臣中的形象。
  哪想皇帝派了人来接他回去,往好处想,皇帝是怕他再出意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往坏里想,只怕皇帝不想他在这里添乱。魏闳控制不住的往坏处想,越想越是如坠冰窖,在惴惴不安上了路。
  越靠近京城,魏闳心跳越快,险些顺着喉咙蹦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闳跪拜在地。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定定望着魏闳,眼色晦暗不明。
  久久不听起,魏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背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按在地上的双手微微蜷缩。他咽了一口唾沫,请罪:“儿臣无能,请父皇降罪!”
  良久,皇帝才徐徐开口:“先起来吧!”
  魏闳缓缓直起身,踌躇了下,抬眼看向上面的皇帝。
  皇帝神色平静,只一双眼冷冰冰的,看的魏闳心头发沉。
  “你身体如何了?”皇帝淡声道。
  魏闳眉心一颤,头皮发麻,强自镇定道:“儿臣无恙,劳烦父皇牵挂。”
  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魏闳。
  魏闳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死死控制自己别过眼的念头,尽量坦然的回望皇帝。
  “还是让御医瞧一瞧吧,如此朕也可放心。”皇帝扫一眼侯立在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会意,躬身下去请御医。
  魏闳身体一颤,微微张了嘴。


第140章
  魏闳的脸一搭红一搭白,十分精彩。他想张口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让他如何开口,可不说等御医到了,也瞒不下去,难以描绘的羞耻呼啸而来,魏闳双拳紧握,张了张口,还是难以启齿,面上浮现彻骨的惨然。
  注视着他的皇帝,脸色越来越凝重。魏闳被俘期间的遭遇,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他吗?他派人打听过游素,或者该说苏蒙,报上来的情报让皇帝心惊不已。是以魏闳一回来,他就请御医,就是怕魏闳被游素坏了身子。
  眼下看魏闳模样,御医未到,皇帝心里就有了几分了然,只怕他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皇帝闭了闭眼,此次出征,魏闳让他失望透顶,可再失望,他也不忍心见儿子损了身子。他转了转手上扳指,定下心神。
  一时之间,上书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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