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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分卷阅读141

应举当官也比别个容易些,别为差这一口气,倒要求门路。”
  若不看着徐小郎这般模样,王四郎且还没生出这个心思来,秀娘听了倒一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总不能白白把姑娘往那吃人的门里送去,你看看吴家那个姑奶奶,他家难道没个官职了,不过为着是捐来的,便不十分在意,可怜见的,又有了继母。”
  “嘿,你难道没受着继母的好处?”王四郎捏了花生吹掉细皮,秀娘看他拙手拙脚的,在桌上铺开帕子帮他剥,王四郎叉了手只等了吃:“便为了他亲爹那个样儿,再加上个继母还不知是好是歹,嫁这个个女婿,女儿在家同出嫁有甚个分别,早晚亲着女家来。”
  这话用在王四郎身上也是一样,秀娘听了只不作声,托了半手帕的花生桃仁儿递给他,真要说起来王四郎待沈家人却不比待自家姐妹好的多。
  几个姐姐妹妹那个没少给银子去,可沈家大郎干一次木匠活计赚了多少,孙兰娘还帮衬着纺绸坊,一年又赚多少银子,再有高大郎的南北货行,送去销货的那些东西,可一文也没赚他的,丽娘在家腰杆子更粗了,她那个妯娌被压得死死的,正哭天作地的闹了要分家呢。
  王四郎这话便似邀功,秀娘自个也知道,把他给姐姐妹妹的那些个银子,只当没瞧见,徐徐出一口气:“年纪大些的也更疼人,可那大家子里头的规矩,到了年纪身边这个通房那个姨娘,咱好教女儿吃这个苦头。”
  说到这个王四郎也不作声了:“不过是水里的月亮,看一看便罢了,再寻摸便是,他那爹是五品,起复了说不得还要降,若年岁只差三四年,这亲说不得还真个作下了。”
  两边俱是一样遗憾,徐小郎更是在舅家呆了一日,便回去作别的父亲,带了那幅裱好的荷花,小厮担了箱子,带上衣裳干点往书院里去了,只说下场之前,要苦读几日。
  张氏还是那付细声细气儿的模样,各色笔墨衣裳装了一箱子,徐三老爷原来那些个妾在吴氏手里没过得几日舒坦日子,想趁了新夫人刚进门还没立住把水搅混,更别说还有一个赵仙仙。
  徐三老爷才赞一句张氏,说她想的周到,那边赵仙仙挑着指甲开了口:“太太最是周全不过的人,这些个东西全好用到明年去了。”
  张氏倒沉得住,她若是沉不住气的,徐老太太也不会单挑了她,六七品官儿家的女孩儿多的是,还有些是实缺,家里富得流油,便只她,嫁妆不显人才也不十分出众,若没些好处怎么会叫徐老太太相中。
  张氏微微一笑,根本不接她的话茬:“哥儿去了书院总是多有不便,山上天还凉着,这薄袄披风预备了好几件替换着,我差了已是送了一筐碳上去了,夜里露重,哥儿别为着读书倒把身子熬坏了。”
  说着又看看赵仙仙,亲昵一笑,点点她:“我还不知道你,是该作夏衣了,我这儿记着许你的鹦鹉扣桃云纹绸鞋子呢,短不了你的。”
  把挑刺只作了玩闹,徐三老爷还觉得妻妾和睦,拈了胡子便笑点点头:“我便不把你送到书院了,叫门房多跟个人去,你母亲备这样大的箱子,别摔打了才好。”
  徐小郎垂了脸,不去看这一番妻妾争斗,行了礼退出去,骑在马上往栖霞山去,一路走一路想,娇妾美婢,不独非闺阁之福,倒是败家的根本。
  从小时会说话便读的家训,嘴里也不知念过百多回,彼时垂髫小儿,哪识得此中深意,如今想来,真是至理明言。
  徐小郎回了书院,两个书童打水洒扫,他开了箱子,别个都不理会,只把那幅荷花图拿出来,取下明堂上挂的草笔勤字,把那荷花图挂了上去,千瓣莲叶只掩得那一抹红艳,徐小郎定定看了一会,伸手去摩挲了梗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把作了签子的书拿出来,翻到才看过的那一页,顺着看了下去。
 

☆、第109章 娇囡囡赌气绣花孤女儿有意结交

  宴请还有一件要紧大事,便是要送蓉姐儿去女塾读书,她自开了蒙,满打满算就上了一年半的课,在江州便不算学得好的,如今到了金陵,真个出去交际岂不是落在人后。
  秀娘自家是吃过苦头的,那些个官太太打机锋,她一句儿也听不懂,虽说听话听音,可只晓得意思没用,还得接得上口。
  蓉姐儿院子里那间明间全是她一个人用,一半隔成书房,一半儿隔成琴室画室,屋子里头还单给她摆了一水缸的荷花,边角置了香包,设了香炉,怎么雅致怎么来。
  她动一动琴,再摸一摸笔,用瓷碟子调了朱红黛蓝,画了几笔就又搁下,却不是做不好,是没长性,绣活也不比别个差,也非手慢,扎个十多针便扔下,不似萝姐儿,绣得起了性时,一下午便坐在绣架子前,一步也不挪动。
  吴夫人那儿还没信来,秀娘便狠了心要煞煞她的性子,给她扔了两个块绸,叫给茂哥儿做两件肚兜出来,还定好了花色,不许她在几个边角上绣上小花交差。
  蓉姐儿叫苦不叠,秀娘却挥了手不许别个帮她,还专点了银叶绿芽:“你们俩的针角我且瞧得出来,若叫我看过不是姐儿自个绣的,全都打发出去,到花园子里当差,再不许留在姐儿身边。”
  蓉姐儿堵了气:“就两个肚兜,我一日就做得了!”她看萝姐儿做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气,只觉得容易的很,她不过不做,真个绣起来一日两件还不容易。
  等一日过去,秀娘问她,蓉姐儿红了脸,她想着给茂哥儿挑个意头好的,先选了一幅桃子的,两个大桃儿加着绿盈盈的叶片,绣在红绸上。
  谁知道一日过去,才将将绣了一片叶子,还是那个脾气,扎上两针便不定性了,一个上午便没绣多少,将将拿绣线勾了个边,还是银叶端了午点心过来,蓉姐儿一溜从罗汉床上爬起来,看看日头都偏西了,她一个桃子都没绣好,赶紧坐定一针一针的扎。
  到晚饭前赶出一片叶子来,她没话好说,气鼓鼓的也不大动筷子,才吃过大宴,夜里油水多腻的很,厨房专挑了清淡小菜上了桌。
  鸡头米烧的粥,开洋拌干丝,薄皮的肉馅儿小饺子,还有一碟葱油饼,鲜葱缀在起了三层酥的饼皮上一颗颗香的勾人,蓉姐儿堵气,秀娘只作瞧不见,扫了一眼不许别个给她挟菜。
  就干喝面前一碗粥,秀娘还要赞:“今儿这干丝拌的好,想是虾子肉紧实了,鲜得很。”嚼了两口又赞:“小饺子倒不油,放些荸荠解腻多了,这个饼也烘得好,葱是才摘下来的罢。”
  蓉姐儿越听越委屈,她看看真没人理她,一筷子挟了饼,一碗粥喝尽了又加一碗,玉娘看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劝道:“赶紧少用些,别积了食。”
  “粥又不管饱的,我多吃些,今天要把肚兜做出来!”半碟子饼全是她吃的,小饺子虽只小手指那么大,也吃了五六只,连醋都忘了要,她吃完了,抬头一看秀娘跟玉娘才只用了一半,耐了性子等着,好容易秀娘放下筷子,她赶紧跳起来往房里去。
  秀娘等她走了才笑:“叫厨房炖只鸡,这爷俩儿夜里定要吃面的。”王四郎自来了金陵,便只在家吃过一顿夜饭,每每一身酒气胭脂气的回来。
  秀娘知道他是空了肚皮饮酒,不说那些个陪酒唱曲弹琵琶的粉头,先埋怨他一回:“你有几个身子好这样糟糕,又是冷酒又是空腹,后头那几十年不过了?便是要吃酒,先用一付软饼垫垫又怎的,总好过干喝,也不怕烧心。”
  外头的宴哪里好食用的,初初吃着好吃,顿顿应酬,酒也腻了菜也腻了,回家只想喝清粥,酒桌上谈生意拉关系,等回来了才觉得肚里饥饿,秀娘每夜都备下些,王四郎一家来烫脚抹面,换上干净衣裳就有热汤热粥好用,今儿再加一个蓉姐儿。
  银叶把灯纱罩子拿开,好叫灯更亮一些,怕蓉姐儿绣多了伤眼睛,不错眼的盯着,看见蓉姐儿抬头就要问:“姐儿是不是累,先歇着罢。”
  “噜哩噜苏,”蓉姐儿摆摆手:“把灯再拨亮着些,你看,有半个桃子了罢。”桃子最易绣,色块大针法又没个花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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