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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15

价。

  刘妈妈赔笑道:“我又胡说了——实在是看女郎的仪态销魂得不行!不过——”
  她稍稍一顿,指着翟思静雪白皮肤上一道道明显紫肿的痕迹,低声道:“还是用些好药赶紧褪掉颜色,看着有些违和呢!”

  翟思静伸手抚了一下还肿起僵痕的胳膊,顿时仍有火燎一般的疼痛。
  她立刻裹紧衣衫,冷冷说:“教好了没有?”

  “房.中.之.术,还待多演练。不过来日方长,等大汗临幸时再慢慢体悟也还来得及。”刘妈妈道,“女郎是尊贵人儿,大概不晓得这里头的门道,男人家好色,但也好临门那一口的销魂滋味。就譬如我们那儿有的姑娘貌虽中平,胜在技巧,照样叫男人家欲罢不能。女郎又天生有这样的好相貌,在男人家眼里真真是少见的尤物呢。”

  翟思静翻身倒在榻上说:“阿母,我累了。”

  大约也还是心疼女儿,翟李氏叫人送走了那刘妈妈,到女儿榻边,先掏帕子给她拭了脸颊上的泪痕,又柔声说:“我看你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再给你擦些药酒,这些地方藏在衣衫里看不见,脱出来却显眼得很,怕大汗会瞧着败兴——这一路上是最要紧的时机:大汗作为太子随先帝出征西凉的时候,向例是不带女眷的,而回程时,也只你一个。他憋得那么久了,肯定忍不住,你好好伺候他,争取这个当口先得恩宠。回宫后则有多少人与你争,那时可就要步步惊心了。”

  她从小抽斗里取出一瓶药酒,然后伸手来解女儿的衣衫。
  翟思静转身避让,背上的伤硌到瓷枕屏上,疼得一咧嘴,但说话很清楚:“阿母,你错了。这伤痕不能没有。”

  “为什么?”

  翟思静说:“是大汗吩咐阿父‘教训教训’女儿,若是毫无‘教训教训’的痕迹,他心里一定会想:‘莫不是翟家串通欺瞒我?今日小事尚敢欺瞒,日后大事还不知何如呢!’阿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她端详了一下母亲惊诧而又有些半信半疑的神情,又说:“之前大汗无法查验,如今女儿随着大汗的銮驾一路向东北回平城,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借口。”

  母亲放下药酒,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转日,大汗的銮驾要回京都平城,三万禁军随侍,另外跟着西征的十万人也分批回京城——皇帝此刻一点兵权都不敢放手。
  只见到处是黑压压的队伍,禁军士卒们穿着齐整的黑铁铠甲,披着靛青色斗篷,或骑马,或步行,各种武器齐刷刷拿着,随着号角和大鼓的声音,战马先行,步军在后,陇西被清理得一个闲杂人都看不见的通衢大道上,只闻马蹄声和步履声。

  陇西刺史、新近封列侯的翟家大郎、郡中文官武职,以及还因“伤”暂留陇西的扶风王叱罗杜文,在城郊的棚子里给皇帝酹酒送行。

  俄顷城门洞开,远远地只见皇帝的仪仗过来了。皇帝法驾之后,是大行皇帝的棺椁,再后是一辆小小的辂车,但也用侍卫参乘,看得出格调不低。
  跪候皇帝的杜文斜乜了身边的翟大郎一眼,这位是翟思静的伯父,此刻穿着簇簇新的列侯冠服,也格外多注目了那辂车两眼,掩不住的喜色和得色流露在眉眼之间。
  杜文便知这里头是翟思静了。

  先就知道,但是临了亲见,心里的滋味又不一样了。杜文暗自切齿,暗自起誓:“乌翰!你横刀夺爱,是欺我年幼、地位不如你,更是存心要打压、激怒我。你且记得今朝!将来有一天,你抢我的,我要抢回来!我还要你也这样跪伏在我车马的尘灰之下,一脸尘土也不敢不俯首称臣!”

  但想着就算日后再把翟思静抢回来,毕竟人家的第一次也不再是他的了,心里又凝了一口苦血一样。
  “乌翰!”杜文继续想着,“今日我不如你,但日后夺妻的羞辱,我也必当叫你偿还!”

  第14章
  皇帝乌翰下了御辇,在搭建起来的御幄前舒了舒筋骨,送行的人上前跪叩,奉卮酒;宰杀青牛、白羊、黑马祭祀天地,为大行皇帝在天之灵安奉归家等鲜卑旧俗也是一个不少。

  乌翰看着俯伏在自己脚下的一个个人儿,心里熨贴而颇感圆满快意——一个多年活得战战兢兢的太子终于翻身做主,让天下人跪伏了!
  他适意地叫了“免礼”,又故意抱怨说:“_0_han_0_ren的这些礼制风俗,真是累赘得很。”心里却甚爱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看别人趴在地上、撅着_0_pi_0_gu示意臣服。等众人起身了,他特别目视杜文说:“扶风王伤好了吗?”

  “多谢大汗关心。”杜文答得不卑不亢,“臣弟好多了,估计不几日就能骑马就藩了。”
  他了解自己的哥哥,他越是言西,哥哥越是要把他往东掰。

  果然。

  “欸!”乌翰说,“你年纪小,别自恃强壮不好好将养,万一落下病根儿,朕如何舍得?还是在陇西多呆些日子,好透了再就藩。”
  他还故作风趣地挤挤眼睛跟弟弟开玩笑:“想来扶风王总不至于是急着到藩邑迎娶贺兰氏的女郎吧?哈哈哈哈……”

  他觉得好笑得不行,下头臣属陪着他干笑,杜文连笑都笑不出来,勉强扯了两下唇角表示不驳大汗的面子。

  喝完臣下所奉的践行酒,乌翰又出新的么蛾子,对弟弟道:“听说扶风王近日读_0_han_0_ren的诗赋读得很是不错,与他人来往唱和也颇多佳作。”
  他目光里带着妒忌的毒意,瞬了瞬不远处停着的辂车,又死盯着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杜文:“七步成诗想来太难呢,不过你这么聪明,现场吟一篇试一试?”

  “太难了……”杜文好像搞不清状况一样还带着点少年的娇气,“这吟不出来,阿干会不会像魏文所说的:‘不成者行_0_da_0_fa’?”开玩笑一样说完,自己就笑了。

  乌翰正嫌他杖伤在背上,不妨碍他骑马去就藩,恨不得再打一顿叫他三个月乘不得车马。但这话已经出来,乌翰也有些悚然惊觉:这弟弟已经把他这位大汗的形象往“无情无义”上引。他到底是心虚的,此刻干笑两声说:“阿弟说笑了。朕不过考察阿弟近期读书窗课,哪会和魏文帝似的猜忌自家兄弟?阿弟若是没有诗思,不吟就不吟了吧。”

  但杜文早有准备,更有显摆的意思,挤兑完哥哥之后便是笑道:“其实呢,臣弟昨晚夙夜难寐,还真的做了一首诗给大汗送行。大汗不嫌臣弟诗作拙劣,不加惩处,臣弟就献丑了。”

  他清清喉咙,大声歌吟起来:
  “歧路我徘徊,
  送别心自伤。
  故园知昔燕,
  迷途恩老骦。
  黔黎托圣躬,
  饭稻以终晌。
  犹思萱草绿,
  离人堂廊上。”

  连吟两遍,目中怅惘,任谁都能察觉,也觉得这位堂堂的扶风王原来也是颇有些小儿女情怀的人,颂圣之余,还不忘写点离愁别怨。

  乌翰皱了皱眉说:“扶风王诗作是不错,但所谓‘故园昔燕’‘迷途老骦’云云,太做作了。”
  他的汉学文才远不及杜文,想现场造出一场文字狱也没那个本事,攒眉想了一会儿只能又说:“但凡尽忠国事,朕自然赏罚分明。扶风王不必忧怀。”

  他喝了奉上的卮酒,厌恶地看了弟弟一眼,便叫起驾。
  滚滚尘埃中,众人再次伏地祇送,扶风王的白笼冠、白绫袍上都是灰尘。直到皇帝銮驾消失在曲折的驿道远处了,大家才起身,纷纷掸掉膝盖上的尘土。

  扶风王叱罗杜文从小活得精致,便是服孝期间,一身白色冠袍都是新做的,裁剪和针脚透着细致干净。他慢悠悠拍着身上的尘土,可惜白色最不耐脏,怎么都拍不干净。他扭头对翟大郎说:“陇西生变,大行皇帝竟然西征得胜后,薨逝于此地,唉,我做儿子的怎么都想不到呢!”

  翟大郎陪着笑说些套话:“可不是……扶风王殿下节哀顺变吧。”

  杜文伸手一托翟大郎的胳膊肘儿,翟大郎本能地想避让,却没避让得开,只好继续陪着笑:“扶风王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杜文摇摇头,露了点笑意,“欸,你侄女儿是不是跟着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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