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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31

  却说乌翰被弟弟忽伐围守了几天,劝又劝不退,打又不敢打,心里十分憋屈难受。皇后贺兰氏的意见,他先还有些犹豫,但狗急跳墙,觉得不过是牺牲一星点,处置掉这个无情无义的怪物,也还是值得的。

  他下定决心,对身边的侍宦说:“今日酒膳,办到新入宫的两位暂居的殿里。”

  因为还没出先帝孝期,翟思静和梅蕊都还没有册封,身份不尴不尬的,暂时住在后宫里一片普通的院落里。皇后倒也大气,都按着昭仪的规制给两个人铺陈,宫女宦官也都到位,主殿两边,一人一半,次间读书待客,梢间沐浴寝卧。梅蕊如入天堂,顿时小产的伤楚也忘记了大半。

  掌灯时分,一群宦官端着羊油烛,捧着各色漆盒提盒,迤逦向这间宫院而来。早有人提醒了两位宫妃在门口跪接。红烛明晃晃间,照出翟思静和林梅蕊两位的倩影来。

  皇帝乌翰随后沿着甬道步行而来,两道灯光为他开路,玄色外袍在风里鼓动,影子到门边时,翟思静只觉得像一只硕大的蝙蝠降了下来,一阵压抑和作呕,低下头看都不想看他。

  而在皇帝看来,朦胧灯光下,两位女郎眉目显得模糊,倒是打扮的样子就凸显出来了:梅蕊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素雅的月白襦衫,碧水般的间色裙,一条桃红鸾带如泻落一地的秋水中盘旋的花瓣,灵蛇髻中簪着玉梳和一朵硕大的白色牡丹,既不有违国孝,又不显得颓丧;而翟思静简直就和宫女一样,乌发用白帕包着,什么都看不见,麻黄半旧绸衫,老秋色的长裙,眉眼再垂着,完全看不出一分好处。

  乌翰不由又厌恶她,道了声“起来吧。”拔脚进了正殿。
  两个宫妃一边一个给他执巾布菜。梅蕊会伺候人,觑着他的眼神,瞟向哪里,她的长银筷和银匙就伸向哪里,还哄着皇帝吃饭:“大汗,这肉一看就炙得极好,香得妾都流口水了呢!”

  乌翰笑眯眯搛起一筷子肉,亲自喂到梅蕊的口中。梅蕊倒有些尴尬,觉得这样子实在轻浮,别了头一让,那沾着酱汁的炙肉擦在她的脸颊上。
  乌翰回头没好气地对没及时递手巾的翟思静说:“伺候巾栉这样简单的事,怎么也木手木脚的?!”

  梅蕊急忙自己拿过手巾,说:“我们女郎以前不伺候人的……”

  乌翰仍斥着翟思静:“如今谁比谁高贵?该学学伺候你男人了吧?!”

  他期待着侮骂她、折辱她,会使她变了颜色,可以让他开心一点。结果泥胎木偶不愧是泥胎木偶,连声“是”都不说,一滴委屈的泪水都没有,只冷冷地瞥他一眼,就把目光侧开了——当他是空气。

  乌翰连饭都倒胃口了,把筷子一摔,说:“不吃了!”

  梅蕊剜了自家女郎一眼,讨好地对乌翰说:“大汗别生气啊!女郎没习惯嘛,以后妾来和她说,好不好?”

  乌翰看着她,心里的气就抽丝儿一般去了,牵住梅蕊的手说:“还是你懂事,所谓世家大族,养出一群废物,真真是作孽!”而后道:“到你那里歇息吧。”

  梅蕊又羞又喜,低了头任由乌翰牵了自己往西梢间跑。
  进了门,便有几个侍宦端了热水,放好酒壶酒杯和装点心的漆盒进来,然后都退了出去。

  乌翰说:“没吃饱,你喝点酒陪陪朕吧。”

  梅蕊但要他欢心,无所不做,虽然没什么酒量,仍是叫喝就喝,一盏奶酒入喉,脸上即刻飘浮起红云,软软地就往男人怀里倒:“大汗……妾……头晕……”

  乌翰抱着她坐在自己膝上,眉目冷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了,然后对梅蕊说:“没事,说说话就好了。”
  冷静地端详了_0_shao_0_fu酡红的醉颜一番,又说:“你们家女郎,真是太傲慢了。”

  梅蕊还有护主的心,扶着头,拉着乌翰的衣袖说:“也不是……女郎她……真的不会伺候人,家里……都是人家伺候她。只有我这样身份低微的,才是伺候别人的命。承蒙……大汗不嫌弃我……”

  乌翰亲了她热乎乎的脸颊一下,愈发抱得紧:“我怎么嫌弃你?梅蕊,我心里的苦,人家都不知道。”

  “大汗……我……愿意为大汗解忧。”

  “真的?”

  “真的!”她说得笃定,也不完全是讨好,十六岁小姑娘的心思,遇到这样成熟而会疼人的男人,还是个尊贵罔极的皇帝,她也沦陷了,在他的爱意里无法自拔。

  “朕有了你,真是福分!”乌翰又喝了一盏酒。
  想着自己的娘亲,想着自己好容易登上了皇位,宫里宫外却是这样一番局面——完全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夜晚里,醉意中,无端的愁绪会涌起来,身为皇帝也不能例外。

  乌翰捏着酒杯,对着梅蕊落下泪来:“其实,我阿娘原也是个宫女儿,父汗一次酒多了在宫里散心,恰好遇到,觉得她漂亮可人意儿,就在假山间临幸了她。可她的大不幸,便是生了我,我居然还是长子——她本来就不受待见,出身不高贵,亲族没有用,父汗对她腻了就腻了,大臣请封长子为储,我父汗封我杀她时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的心哪,也是千疮百孔的。当太子时,东宫无数家世高贵的正妃侧妃,他总觉得心里有距离,反而是梅蕊这样身份不高,但是清爽可意儿的,让他有种补偿的喜爱,在她面前,总是放松的。

  梅蕊被微醺的他抱着哭,渐渐酒意也化作心酸漾起来,抚着他宽厚结实的背安慰说:“大汗,过去的事,真是苦,不瞒大汗说,我也是苦人儿,以前的生活,想都不敢想。但是,咱们总得向前看。”她笑得温暖,抚着他的手也愈加温柔:“妾也是有福的人,得到大汗的恩宠,这辈子还是有指望的。”

  “是的。向前看。”乌翰窝在女人丰盈的胸脯里,呼吸都困难,但是就是有些溺水般的沉迷。
  他酒量并不小,看起来昏沉沉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不错,得向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忽伐是兄弟里最粗鲁的一个,但是架不住勇猛无畏,什么都不怕,手中那支兵,给他指挥得也是所向披靡,情急时敢吃着人肉冲锋陷阵的,直是一群魔鬼。但是魔鬼也有弱点。忽伐好色,遇到美人儿就走不动路,这次远道而来,想来是憋得久了。

  他的妃嫔,出身世家大族的居多,比如皇后贺兰氏,背后是实力雄厚的贺兰部落,又比如冷漠可恶的翟思静,背后是他赖以凭恃的陇西翟家。他可以宠,可以不宠,但是这些女人不能轻易拿出来,拿出来,人心就冷了,女人背后的势力就不能用了。

  他仰起头,从下至上看着梅蕊,像个无辜的孩子:“梅蕊,我在平城宫里实在呆得气闷。天天看着那其蠢如猪的皇后就气闷,可又不能不担待着她的身份地步儿。现在国事如此烦恼,我只想天天和你这样的解语花呆在一起,我们去北苑吧,那里是郊外的离宫,风光特别好,看着那里的山与水,心胸都会开阔。那是咱们俩的地方!”

  梅蕊在平城宫也呆得郁闷啊!她得宠是得宠,被临幸得最多,却也遭到其他宫妃的白眼和冷语最多,嘲笑她出身微贱,嘲笑她貌不惊人,嘲笑她全凭榻上功夫媚主——任哪个女人都不爱听这样的评语。
  今_0_tian_0_huang帝可说了,他喜欢她,因为她和他的母亲一样,虽然低微,但是是心中永远的月光。这万众尊仰的大汗,心里是真真切切爱着她的!多么大的荣耀!

  皇帝已经反客为主,从胸口到锁骨,再到脖子,密密地吻她。那双有些粗糙,但又格外有男人味儿的大手则从襦衫里伸进来,上下无度地揉捏、索取。

  这是他爱她!

  他温柔地问:“如今可能碰了?”

  她羞臊地说:“碰是能碰了。但是万一再怀上……”

  皇帝应诺着:“不会的,你放心就是。实在不放心,我就在外面蹭蹭。”

  她信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解她的汗巾,硬邦邦地顶她,在她耳垂边吹气,她的心跟酥了似的,满脑子想着:他真的爱她!

  他哪里是“蹭蹭”,是直接冲撞进来,一下子探抵她的灵魂深处,进进退退都撩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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