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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分卷阅读34



  屋子里到处是血腥味,拖洗了三遍仍然中人欲呕,一地的残花败柳。仰躺在榻上的梅蕊,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乌翰回到平城宫里,拔脚到了皇后所居的凤翔殿。此时才是早晨,贺兰氏在接受宫妃们的问安,一屋子莺莺燕燕,甚是热闹。
  “大汗来了!”她起身道,从乌翰笑吟吟的表情,便可知他赢了,他们谋划的计策果然知己知彼,对付忽伐刚刚好。

  乌翰也是真高兴,也不觉得一屋子的人有谁需要避讳,而是疾步上前握着皇后贺兰氏的手:“忽伐已经伏诛!早晨朕叫禁军出击郭外他带来的骑兵,果然那些人都没有准备,还在营帐里睡得呼呼的,不少是光.着屁.股就呜呼哀哉了!还有些仗着马快,逃到外头去了。不过擒贼擒王,忽伐这恶熊不在了,其他人也凝聚不起来,再给朕大清早这么一顿突袭,再无哗变反抗的能耐了!”
  他由衷地感谢皇后,说:“多亏皇后的妙计呢!”

  皇后矜持地笑笑,看看垂首侍立在一旁的翟思静脸色有些变化,故意说:“欸,那林家妹子呢?”

  翟思静目光闪动,偷偷抬眼看了乌翰一眼。

  乌翰咳嗽了一声,说:“还活着呢。伤得有些重,我怕她路上颠簸对伤口不利,先让她在北苑养伤吧。”
  他像是在说服皇后,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毕竟是于社稷有功的人嘛。”

  “极是。”皇后笑着点点头,“只是大汗委屈了。”

  绿云压顶,男人好像是挺委屈的。
  乌翰的脸色变了变,好像压了什么话没有说,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其他的再说吧。”

  皇后云淡风轻道:“是。该赏要赏,多不容易哪!为大汗受这样的委屈,啧啧。”
  有人在一旁偷笑。“委屈”二字真是用得妙极了!爬床的小丫鬟,正不知怎么淫.荡的天性,这“委屈”都是便宜她了吧?

  乌翰的脸色又变,呵斥那几个露出笑意的嫔妃和宫女,然后抚膝说:“什么赏不赏的!”
  接着正色道:“还是先好好治伤吧。万一人家问起忽伐为何被诛,还需个凭证。”到底还不想她死。

  翟思静晓得上一世这样的“仙人跳”也必然是皇后贺兰氏的主意——她哪有什么神机妙算!她就是妒忌有宠的嫔妃,偏偏装作为丈夫着想的模样,借刀杀人,一举两得!
  上一世杜文没有中计,早早地清理了北苑的伏兵,所以恣意妄为,还赶在乌翰到来之前离开了。而翟思静被奸.污生子,堕入冷宫。乌翰虽然可恶,到底一念之仁,没有杀了她来甩脱绿头巾。

  皇后正是心里熨帖之际,又说:“不论怎么,还是要恭喜大汗,这一仗赢了,其他藩王暂时不足为惧。哦,还有个扶风王,倒不知有没有到藩地,妾的妹妹已经送过去了,就等着与扶风王大婚呢!”

  杜文现在的实力确实不足为惧,其他人大概看着最强悍凶横的忽伐都被皇帝制住了,一时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乌翰点头说:“杜文已经启程了好些日子,算来应该到了。贺兰氏的女郎尊贵,大婚之后便封正妃。”
  他有心感激皇后贺兰氏,笑道:“大婚的嫁妆,册封正妃的赏格,宫中都按最好的给!”

  贺兰氏笑道:“我们贺兰部又不是嫁不起女儿!”

  乌翰说:“其实吧,也是她自己心心念念要嫁扶风王,小丫头片子就是看脸!不然,朕哪里找不到好人家嫁小姨子?”挑衅地望了一眼翟思静,心道:你心里不是还有他吗?现在他要娶妻,而你只能待在我这里,你们便是天造地设,如今也只好做牛郎织女,一辈子遥遥相期,而终不得见!

  杜文在扶风郡外等的,既是平城那里的消息,也是赐婚给他的小贺兰氏——皇后贺兰氏的妹妹,上一世他的皇后。
  古时的消息传递得慢,隐隐听说河西王谋逆伏诛,部下四下狼奔,如覆巢的鸟儿,早已经散掉了。贺兰部的队伍缓缓开近平城,与皇帝的禁军成犄角之势。大约接下来,重掌军权的乌翰就要在朝野中一步步开始清洗,异己杀光,他的权力就稳固了,再来一个个削藩,慢慢把这些兄弟的实力也削干净。

  扶风郡已然靠近了边界南楚,天然的青山为脉,割开两国的边境线。
  杜文一直不肯大婚,不肯就藩,其实是母亲闾氏的主意。闾氏说是舍不得儿子远离,实际用她的得宠,为儿子创造学习国政的最好机会:不仅就读和太子一样在青宫,有最好的太子太傅为师,而且受宠的儿子常常有腻在父亲身边,看他批阅奏折,听他和大臣论政务的机会,耳濡目染,心领神会,绝不是表面上纨绔的样子。

  “南楚自从四王乱政,内战频繁之后,便是衣冠南渡,整个国政一片混乱,便有群雄纷起的势头出现了。”杜文对着翟量说,“衡权兄,扶风接壤雍州,雍州刺史名叫盛铭,是南楚皇帝的舅舅,裙带上攀上去的主儿,除了内讧,百无一用。我打算借他做个局,不过,得由你支持。”

  翟量早就被他收服了,只管点头:“好的,殿下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杜文眯着眼睛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连翟量都迷瞪瞪想:我妹子真是好福气啊!

  杜文圈马到驻扎在城外山谷里的翟家部曲那里,高声说:“大家伙儿肚子里寡不寡?”

  “寡啊!”一群汉子喊,离开驿站,没能进城,天天就着腌菜吃麦屑粥,吃得嘴里冒酸水儿。

  杜文的马“灰灰”嘶鸣着,他又笑着问:“敢不敢跟我猎食去?”

  部曲们训练不得法,打仗不行,但是打猎是跟动物搏,好像要简单些,大家哄笑着,有的喊:“有没有狼?”还有的回应:“有狼也不怕,打点狍子、鹿,烤熟了撒上盐,油汪汪的特别好吃呢!”

  杜文笑道:“老子就是狼王,还怕几头狼崽子?走勒!”

  他明明是个少年,但喊着“老子”做自称时,一点少年气都没有,那些翟家的部曲不由真把他看待作一只果敢冷血的狼王了。

  留在谷地间的翟量和翟素宁,再想不到这小狼王的所谓“猎食”,并非在山林里打打狍子、鹿,而是直接带着一群人穿越山谷地,袭击了还在歇午晌做梦的雍州军营一角,血流遍地中,他一个人都没少,反而抢得了腊肉、腌鱼、白米面和盐巴、酒囊,挂在马匹上又回来了。

  翟量和翟素宁知道之后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没心没肺的部曲们在溪水边乐滋滋地淘米和面,刷洗腌鱼腊肉上的盐霜和香料末,热腾腾烧着篝火打算好好慰劳寡淡出鸟的嘴巴和肚肠。翟素宁找着杜文,说:“郎君今日去突袭雍州了?”

  杜文正在擦自己重剑上的血污,闻言回头冷淡淡笑道:“是啊,怎么了?”

  翟素宁咬了咬嘴唇,垂头说:“郎君……两国目下和平着,来之不易的,您抢了人家军营,人家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打起仗来,两国百姓谁能善终?我到底还是个_0_han_0_ren,实在不忍心……”

  杜文看看她,说话毫无温度:“你不忍心,我也没办法。你们_0_han_0_ren说的:‘水至清则无鱼’,我只有搅乱这浑水,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要像你这么干净善良——”他轻浮而又无情地伸手拧了一把小姑娘的脸颊,拧得红彤彤的让她差点要哭了,杜文觉得这姑娘好娇弱好没意思,于是撒手又说:“我给人剁成肉糜都不够。”
  然后说的话更是无情:“素宁,你还要晓得一点,你夫君我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郎君。还是你们_0_han_0_ren说的:‘人至察则无徒’,将来你到我的府里,也要学着‘不察’,学着‘糊涂’,不然……”他笑迷了眼,可是鹰隼般的眸子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_0_ren_0_zha的模样!

  晚餐的篝火燃起来,翟素宁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关门坐在帐篷里只想掉眼泪。
  而杜文和翟家的部曲一起盘膝坐在篝火边,喝酒吃肉,聊得唾沫横飞。

  翟量上前对他们家的部曲说:“早些睡罢,明日进扶风郡城。”

  杜文回眸横了他一眼。

  那些吃喝正爽的部曲没一个理他们的正主儿。

  翟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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