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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宫起火了-分卷阅读67

,雍理终于忍不住了。
  政务是忙不完的,事情是停不下的,他只会越来越忙,沈君兆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天天都能见着人,日日都能说上话,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离,越来越走向了对立面。
  雍理慌了。
  除夕宴毕,他叫住了沈君兆。
  当着满朝文武,沈君兆姿态恭敬。
  雍理吩咐道:“沈相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沈君兆垂首道:“天冷,陛下还是莫要……”
  雍理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朕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沈君兆:“……”
  雍理径直走下来,路过他身边时,低声道:“不见不散。”
  说罢他笔直除了大殿,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雨幕亭不再水幕环绕,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亭子,唯有横匾上的四个字彰显不凡。
  ——万泽归雍。
  意气风发的年轻沈相书就的一笔好字,足以传世。
  雍理支走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站在雨幕亭前,等着沈君兆。
  他不信沈君兆不来,如果真不来,那他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他来。
  子难没法劝他,只能低声道:“暖炉拿着吧。”
  雍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其实没用,这暖炉再热也暖不了他骨缝里的寒气,但他不想让子难太过担心,所以才收下,捧在掌心。
  等了没太久,沈君兆踩着夜色缓步走来。
  雍理抬眸看过去,心竟也被寒气包裹,一阵凉过一阵。
  ——自欺欺人。
  子难说的没错。
  他的确在自欺欺人。
  可他除了自欺欺人还能怎样?他如何相信沈君兆会变了心?他如何相信沈君兆会负了他?他又该怎么接受他心心念念的人不要他了。
  那他从地狱爬回来为了什么?拖着这残破的身体痛苦活着又图个什么?费尽心机揽下皇权又有什么意义?
  江山抱负,理想信念。
  怎么能少了他!
  雍理从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其实雍理此刻怕极了,怕得几乎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浑身颤抖着,也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怕,也许都有。
  可是他这么怕了,还是哑声问出来了:“这雨幕亭,还是朕的吗?”
  沈君兆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他站在他面前,神态恭谨,却与他仿佛隔了山海:“普天之下,皆为陛下所有。”
  雍理心凉了,声音颤着:“那……你呢?”


第57章 不要了
  短暂的沉默。
  雨幕亭明明没了水幕环绕, 却仿佛有水声在哗啦作响。
  雍理听到了,听到沈君兆的回复:“君臣父子,臣既在朝, 当然是陛下的。”
  怒气升腾而起,雍理厉声道:“你明知朕问得不是这个!”
  沈君兆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模样:“臣不懂。”
  怒气之后是巨大的难堪, 雍理红了眼眶:“朕不要沈相, 朕要沈子瑜。”
  沈君兆垂着的眼睫极轻极轻地颤了下:“臣在。”
  雍理火了,一把拉住他衣襟,迫他与他对视:“看着朕回话!”
  沈君兆慢慢抬头, 黑眸比深冬夜色还要寂冷,他面上丁点情绪不漏, 除了身为臣子的恭谨守礼,再无其他。
  四目相对, 雍理只觉骨缝里的寒气全挤到了胸腔里, 把一颗跳动的心冻住了。
  还需要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雍理盯着他:“你后悔了?”后悔冒天下之大不韪, 同他在一起了?
  沈君兆不出声。
  雍理叱问他:“短短一年, 你就……你就……”
  沈君兆只用五个字, 断了雍理一切念想:“陛下请自重。”
  陛下请自重。
  沈君兆让他自重。
  雍理咬破了舌尖, 铁腥气在他口腔里蔓延, 堵住了所有将要出口的哀求。
  再怎么心悦于他, 他也是有尊严的。
  更何况, 卑微乞怜就能让沈君兆回心转意吗?
  不可能的。
  他了解沈君兆,见识过他对别人的冰冷无情。只是雍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也会成了这个别人。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雍理咬紧牙关, 只能逼出最后三个字:“沈子瑜!”
  只有沈君兆念一丝旧情,只要沈君兆还像以前那样看他一眼,只要沈君兆……
  年轻的帝国首辅低声应道:“臣在。”
  没有沈子瑜, 没有沈君兆,只有大权在握的沈相!
  雍理心中最后一缕火苗熄灭,他眸色暗了下去:“滚。”
  沈君兆后背微僵。
  雍理厉声道:“滚!”
  沈君兆:“臣告退。”
  他倒退三步,转身离开。
  雍理死死握着拳头,拼了命才压住把他喊回来的冲动。
  已经够明白,够清楚了。
  别再自讨其辱。
  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短短一年,他心心念念的人就面目全非。
  是什么让他变了?是什么让他们走远了?
  手中的权力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吗,还是别的。
  “子难……”
  雍理撑不住了,可他不想在沈君兆面前倒下。
  他已经够丢脸,已经毫无尊严了。
  他不能因为沈君兆不要他,就放下一切。
  彦君玥没醒,妍族人没找到,天下万民还落在他肩膀上。
  没了沈君兆,他仍旧得走下去。
  他更加不能倒下。
  子难几步赶来,握住了他的手,融融暖意顺着掌心断断续续涌进断掉的筋脉,竭力给他祛除阴寒。
  雍理感受不到,他身上似乎热了些,反倒衬得心更冷了。
  “子难……”
  “嗯。”
  “他不要我了。”
  “……”
  “他真的不要我了。”
  “陛下。”
  雍理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他只是低喃着重复着追问着这一句话,一字一句的,用言语剜心蚀骨。
  这是雍理过得最难的初月。
  他除了祭祖之外,所有事宜全部推掉,折子堆成小山,他视而不见。
  元曜初年至今,整整七年。
  雍理哪怕年幼,哪怕听政,也是最勤勉的,等亲政后更是位连前朝都罕见的勤政君主。
  早朝从不缺席,御庭议事更是手握主导权,下午的帝师讲学、武课骑射……乃至每日呈上来的大小折子,他数年如一日地坚持批阅,没有丝毫懈怠。
  唯独今年,雍理把一切都丢下了,只躲在长心殿里,与那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和尚厮混。
  弹劾的折子一封又一封。
  谏臣纷纷求见圣颜。
  雍理一概不见。
  子难问他:“陛下何不宣了太医?”
  只要让外头知道圣上病了,那这些胡说八道的折子就销声匿迹了。
  雍理待在酷暑一般的屋里,裹着厚重的裘衣,怀里还抱了个暖炉,已经冻得面色苍白,薄唇微颤:“宣了又如何,你都治不了的病,他们能行?”
  子难无言。
  雍理闭了闭眼,道:“随他们去吧,朕乏了。”
  子难伺候他歇下。
  元曜帝的名声便是从这时起坏了,原本勤勉乖巧的小皇帝,自御驾亲征回来逐渐变得荒yin无度。
  养个男宠,朝臣尚且能忍,等他带了三个戏子回宫才彻底闹僵起来。
  那时已开春,雍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个冬日,他仿佛大梦一场,梦里尽是冷寒,醒来才感觉到这世间是有温度的。
  冬雪润土,岸柳萌芽,等大片绿色取代了苍冷的白之后,雍理的身体也好多了。
  冬天过去了,夏天还没来,春日是雍理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日子。
  身体好了,心还是凉着。
  偏偏他每日都能见着沈君兆,每日都不得不与他说话……
  以前的蜜糖,如今的毒|药。
  雍理只能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帝国首辅,并不是他的阿兆。
  雍理每月都会去看望彦君玥,少女还活着,奇迹般地活着。
  这么长时间,她身上的箭伤已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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