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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分卷阅读24

掩饰,那小女孩挣开母亲的手,扑到父亲怀里:“阿耶,这两人是谁?”
  猎人把女儿抱在怀里,用大掌揉揉她的头,简单同妻女交代了两句,便恭恭敬敬地把贵人们让进屋,一叠声吩咐女人去张罗饭食。
  这栋茅屋总共只有里外两间屋,主人把自己的卧室收拾出来招待客人,自己一家三口则打算去后头柴房里和两只鸡一起对付一晚。
  董晓悦和子柔坐在一旁歇息,夫妇俩则在锅台前忙活,女人添柴生火,男人手持尖刀处理猎得的鹧鸪,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点体己话。
  就那么点地方,尽管董晓悦没有刻意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是不时有只言片语飘进耳朵里。
  “方才里正来了,”女人抬头朝两个客人张望了一眼,“官兵在搜人哩,说是一男一女,你说......”
  猎人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莫乱说!”
  董晓悦一惊,抬头看子柔,只见他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似乎并未听见。
  无论如何天一亮赶紧走吧,董晓悦打定了主意,没把夫妇俩的谈话告诉子柔。不一会儿饭菜熟了,两人吃了点蔬菜粟米粥和野味羹,便回房睡觉去了。
  两人对外自称夫妻,投宿时自然只能共处一室,董晓悦照例要把床铺让给老板,子柔却柔声道:“今日我睡地上罢,娘子伤了腿脚,好好歇息,今日在此地耽搁有时,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启程,免得横生事端。”
  他得意见正与自己不谋而合,董晓悦没多客气,道了谢便和衣躺了下来。
  睡到三更,董晓悦不自觉地翻了个身,牵动伤处,一下子疼醒,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床边,只见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地皎洁月光,原本躺在那里的子柔不知所踪。
  出去上厕所了?年纪轻轻就起夜,这肾似乎不大好啊......董晓悦意识朦胧,脑子一转就卡壳,脚踝的痛感慢慢消散,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一声鸡鸣把董晓悦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只见子柔已经醒了,正在用一块丝帛往剑刃上擦油。
  “娘子昨夜睡得可好?”子柔笑着同她打招呼,“腿伤好些了么?”
  董晓悦打了个呵欠点点头,看了看脚踝,发现已经没有昨天肿得那么厉害了,她下来试着走了几步,虽然还没好完全,但偶尔下马行走问题不大,便道:“好多了,我们早点动身吧。”
  子柔自然没有异议。
  董晓悦走出房间,只见锅台上放着两碗温热的粟米菜粥,那猎户连同他的妻女却都不在。
  子柔似乎看出她疑问,解释道:“他们天还未亮便出去劳作了。”
  董晓悦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去屋前溪水边粗略洗漱一番,回到屋里喝了半碗粥。
  天色渐渐亮起来,东边天际一缕曙光穿过云层。两人准备离去,董晓悦对子柔道:“公子稍等,我去一下那个......”
  子柔了然,关切道:“娘子一个人行么?要不要我扶你去?”
  董晓悦义正词严地拒绝,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后,回头看了看子柔,见他风度翩翩地靠在树上,并没有跟来的意思,便径直朝那一家三口住的柴房走去。
  虽然作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董晓悦在看到那血腥场面时仍旧忍不住扶着树吐了一场,昨天滴溜溜打量他们的那对天真无邪的黑眼珠,如今毫无神采地瞪着房顶。
  董晓悦说不上来她心里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去他妈的任务,她心想,就是一辈子出不去也不能跟这样的_0_ren_0_zha同流合污。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当前的处境,她受了伤,跟那杀人犯硬碰硬肯定不行,暂时虚与委蛇,等找到可乘之机就逃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抚了抚腰带微微凸起处——终究还是下不定决心,主动杀人这种事实在是超纲了。
  “娘子可还好?”远处传来子柔的声音。
  “公子稍等。”董晓悦答应了一声,捡了四块石头放在柴房一角,又从中衣里摸出楚世子给她的那根红缨,用刀截下一小段,压在其中一块底下,露出一小截,然后伸手轻轻把那小女孩的眼睛阖上。
  子柔瞥了她一眼,悠悠道:“娘子去了很久。”
  董晓悦若无其事道:“路过柴房,进去看了眼。这种脏活累活,公子交代一声便是,何须亲力亲为呢?”
  子柔笑起来:“娘子真是快人快语。”
  董晓悦实在提不起精神和他逢场作戏,一路沉默寡言。折了一匹马,两人只好先凑合着共乘一匹,等到了宋国找机会再买一匹。
  董晓悦坐在前面,子柔坐在后面手握缰绳,把她圈在怀里,行进中男人的胸膛时不时擦着她的后背,董晓悦没有半点旖旎之感,只觉一阵阵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两人赶了一上午的路,董晓悦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公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曾,”子柔笑道,“我突发奇想,打算转道陈国。”
  ***
  无咎对着掌心的一小截红缨绳看了又看,良久才回过神,对侍卫道:“替孤备车马。”
  侍卫吓得心惊肉跳:“殿下,您的伤还未痊愈,这些事吩咐仆便是,若是叫大王知道了......”
  无咎斜他一眼:“孤吩咐你把夫人找回来,如今已两月有余,如何了?”
  “这......这......”侍卫张口结舌,“仆办事不利......”
  “知道就好,”无咎边说边从床上坐起身,“这点小伤无足挂齿,大王前去葵丘赴会,待他回来,我们早已经回宫了,怕甚么!”
  侍卫仍旧支支吾吾,可态度已经开始动摇了。
  “当断不断,你真是让孤大失所望。”无咎沉痛地摇摇头。
  侍卫已经泫然欲泣,咬咬牙道:“殿下,仆这就去备驾!”
  “这就对了,”无咎拍拍他的肩,“轻车简行,免得打草惊蛇,再加派些人马,由右司马统领,去宋国要人。”
  侍卫听糊涂了:“咱们不去宋国么?”
  无咎将那截有些褪色的丝绳紧紧攒住:“公子子柔素来诡诈,都道他为躲避搜捕会绕道宋国,我偏赌他会铤而走险。”
  “殿下英明!”侍卫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行了。”无咎不耐烦地挥挥手。
  其实子柔那种蛇精病的想法他哪里知道,但是当他触到这半截缨绳的时候,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第20章 梦醒
  董晓悦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以及,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千辛万苦从楚国逃出来,现在又绞尽脑汁地想和世子接上头。
  她和子柔之间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一张脸皮底下暗流汹涌,已经到了接近剑拔弩张的地步。
  她能感觉到子柔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她几次三番想趁着他熟睡的当儿开溜,可他总是恰到好处地醒来,抓她个猝不及防,董晓悦简直怀疑他脑内是不是安了个雷达专门监测她。
  屡次半夜三更被抓现行,董小姐只得把锅甩给膀胱,树立了尿频尿急尿不净的形象。
  每当这种时候,子柔总是给她一个凉凉的笑容,董晓悦心知肚明,那笑容的意思是“我都知道但就是不拆穿你看你蹦哒。”
  在两人持续的斗智斗勇过程中,他们离楚国越来越远,他们被楚国人找到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每次投宿离大路近一些的传舍、客馆或者民家,董晓悦总是想方设法留下一小截红缨绳和关于去向的线索,然而她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第一次留下的线索便是南辕北辙,即使信物送到了无咎手里,他们也会往相反的方向追踪。
  眼看着那条长长的红缨绳越来越短,只剩下不到十厘米长的一小段,董晓悦心里越来越焦躁。
  然后某天半夜,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照例一摸心口,却发现那段缨绳不翼而飞了,连同绳子一起不见的还有她睡前夹在胳肢窝里的断刀和缝在腰带里日夜不离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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