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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分卷阅读88

上,他远远望见河对岸有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水雾中只能分辨出大致的轮廓,可荀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刚过门的媳妇儿。
  董晓悦也看到了河对岸的荀延,赶忙使劲朝他挥手,一边大声喊道:“荀延!我在这里!在这里——”
  那雾气似乎有灵性,适时地散去,两人能看清楚彼此了,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却传不过来,荀延只看见长公主的嘴一翕一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好在这条河目测不是太宽,河上又架着桥,荀延指了指耳朵摇摇头表示听不见,又指了指拱桥。
  董晓悦意识到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朝木桥走去,荀延却朝她摇摇头,指了指她刚才站的位置。
  董晓悦明白过来,他让她留在原地,自己过桥来找她。
  这是怕桥上遇到什么幺蛾子。
  她知道这玉佩是灵物,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荀延不知道,她心里涌起暖意,冲他点点头,回到原处,席地坐了下来。
  荀延放下心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木桥跟前,一只脚踩到桥板上试了试,见稳当又结实,便举步朝对岸走去。
  他走几步便望一望对岸的董晓悦,见她好端端地坐在河边,心下稍安,只要找到了她,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荀延暗暗地打量了下四周的山光水色,心道把那草庐修缮一下,就是住个一年半载也并无不可。
  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这么一想,不由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地走到了河对岸。
  下了桥,他兴冲冲地往河滩边一看,片刻之前还坐在那儿的长公主不知所踪了。
  他茫然地张望了一会儿,转过身,不经意往来处看了眼,只见长公主仍旧在对岸坐着。
  董晓悦也彻底懵了,她亲眼看着荀延打桥上走过来,谁知道下桥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抬头,发现他又回到了河对面。
  荀延不信这个邪,又试了一次,仍旧回到了原点。
  董晓悦也试着过了一次桥,也是一样的结果。
  接着他们同时从桥的两端出发,一起过桥,按道理该在桥中间相遇,谁知道这桥根本不讲道理,两人走到桥中间,明明相距只有一步之遥,下一秒却错身而过,根本碰不到。
  两人白费了半天力气,都有些累了,隔河对坐着,都是一脸沮丧。
  红日已经偏西了,晚霞把河面染成一匹耀目的锦缎。
  荀延坐在河滩上的一块大石头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河水看,河水极清,靠近岸边处清澈见底,水下的砂石鱼虾和水草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站起身,把衣裳下摆撩起来扎进腰带里,二话不说就朝水里走去。
  董晓悦急地忙冲他摆手,方才她在桥上观察过,这条河虽然不宽,可河中央水色碧绿,像条碧玉带,显然不浅,如果荀延游到半途体力不支或是碰上什么别的意外,她这旱鸭子完全束手无策。
  荀延冲她粲然一笑,接着便低着头只顾涉水。
  董晓悦急得跳脚,然而无计可施,只能干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中央走,河水不一会儿就没过了他的腰,接着是胸,再是脖子……荀延开始游泳。
  董晓悦不错眼地死死盯着他,仿佛自己凶狠的目光能为他注入力量。
  荀延却是游刃有余,他水性好,五六岁时就敢背着家人支开仆人跳进荀府后花园荷花池里划水玩,这条河根本不在话下,他更担心游过去仍然回到原地。
  河水被太阳晒了一天,暖暖的很舒服,荀延正游得惬意,眼看着距离岸边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晦暗下来,刹那间狂风大作,把河滩上的鹅卵石吹得四处翻滚,原本平静无波的河水汹涌起来,变作了惊涛骇浪。
  荀延被浪头不断往回推,他努力舒展着手臂,却于事无补,他如同风浪里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
  他看着对面冲他打手势让他往回游的长公主,心里满是不甘,就差那么一点……他咬咬牙,挣扎着往前游了两下,左腿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楚——腿抽筋了。
  风浪越来越大,荀延的左脚没法动弹,胳膊上像坠着几百斤的铁块,已经支撑不住了……他感到自己在慢慢往下沉,河水慢慢从他的耳朵、鼻子和嘴里往里灌,他的眼前模糊起来……
  “荀延!”长公主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边,她的嗓子都喊哑了,荀延心里一疼。
  “梁玄——”董晓悦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在做梦!快醒过来!”
  荀延呛了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这河水不但是热的,还一股浓浓的药味,说不出的古怪……
  “梁玄——”董晓悦带上了哭腔。
  荀延感到有把锥子在他心口上刺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浪涛和长公主的喊声都消失了,他的眼前是一片斑驳模糊的光影,耳边传来侍卫宁白羽焦急的声音:“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第71章 出梦
  宁白羽和另一个侍卫正在例行公事地给燕王喂药, 不想刚喂下第一口,他就突然呛咳起来,药汤从鼻子里呛出来, 吓得宁白羽把汤匙一扔, 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一边替他拍背顺气。
  梁玄咳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 两眼茫然地直视前方, 随即皱着眉头觑起了眼, 宁白羽赶紧把床头的油灯挪远些:“殿下, 您总算醒了!身上怎么样?有哪儿不舒坦吗?”
  梁玄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 油灯挪远了,眼前的光线变得柔和,他重又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慢慢聚起焦。
  他试着动了动发僵的脖子,微微侧过头,对着宁白羽怔怔地看了半晌,眉头慢慢皱起,眼里逐渐流露出厌恶来。
  宁白羽又委屈又伤心, 不知所措地摸摸脸, 这是被嫌弃了?燕王殿下虽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 但是自己作为心腹侍卫, 还是很得信任的,怎么主人昏迷了四五天,一醒过来就翻脸?
  梁玄撇过脸去不看他, 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充斥着各种支离破碎的画面和嘈杂刺耳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想不起自己是谁,只觉得浑身的关节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拧巴成了一团。
  方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圆脸蛋令他来气,可他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也不知这人怎么惹得他不快。
  他一忽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一忽儿又觉得自己裂成了几瓣,彼此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纠结了半晌,混沌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女子的笑脸,眉眼弯弯,双颊有浅浅的笑靥,那笑容像一阵凉风,把他心底的燥郁吹散了不少。
  梁玄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下来,四分五裂的感觉一点点消失,记忆像水里的沙沉淀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姓甚名谁,想起自己在吴越征讨叛乱的叔父,归营途中遇刺的事也有个模糊的印象,之后那些画面就凌乱无序了,大约是昏睡时做了几场乱梦。
  他没怎么在意,对宁白羽点了点头,露出个淡淡的笑影子,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孤昏睡多久了?”
  宁白羽一扫方才的颓丧满血复活,吸吸鼻子惊喜道:“殿下,您还认得属下!您中了南人的奇毒,接连昏睡四五日了……吴将军和丁先生才来过,您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叫他们来!”
  梁玄听着他滔滔不绝,耳边像有群马蜂嗡嗡嗡地吵个不停,让他心烦意乱又疲惫不堪。他摇摇头,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宁白羽没料到他只醒了片刻又闭上了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他鼻息,手指还没凑到他鼻端,燕王殿下忽地睁开眼,嘱咐道:“记得每日替我浣足……”
  “殿下您……”
  “孤有事要办……”梁玄声音渐次低下去,“早晚洁齿,勤沐浴……”
  说完头一歪,又不省人事了。
  ***
  董晓悦眼睁睁地看着荀延在波涛中沉沉浮浮,然后突然不见了。
  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云破天开,河流平静下来。
  董晓悦茫然地站在浅水中,微温的河水没过她的小腿肚,远处的水面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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