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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分卷阅读107

曾对侄儿动怒,偶一发作,寒生登时不敢再有异议,且他暗藏的心思到底见不得人,亦觉心虚,而今也知躲不过去,想到左右不能遂了心愿,娶哪个女子又有什么分别,心灰意冷之下,终于从了叔父安排,强笑道:「二叔息怒,侄儿一切听您的就是。」
  待阴七弦撇下二人进了内室,再掩不住满面颓丧。
  怀风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不敢多言,见阴寒生一脸不甘不愿,也不知是该恭喜还是安慰,好一会儿,道:「大哥,晚了,早些睡罢。」
  
  这屋子除出内室外便只在书房中设了一张罗汉榻,因眼下谷中屋少人多,两人不得不同床共枕。
  怀风自小到大只同怀舟睡在过一处,如今身边换了一人,便觉颇不自在,只得背转了身向里,饶是如此,仍觉得出阴寒生目光停驻背上一动不动,不禁心下一紧,又不敢回身去看,便只得合了眼假寐,鼻息匀净下一动不动,好似当真睡熟了般。
  身后,阴寒生凝望着眼前背影,目光变幻莫测,不甘、无奈、痛楚、迷茫……种种心绪不一而足,末了,统统化作一声叹息,幽长低徊。
  
  两人各有心思,这一夜着实不得好睡,好在二人内力深厚,一夜不眠也不是甚大不了的事,翌日早起仍是精神奕奕,看不出丝毫异状。
  阴七弦打量侄子几眼,见寒生神色如常,想是昨夜那通教训已听了进去,怒气一消,仍旧和颜悦色起来,叮嘱了二人几句,自去主屋给_0_da_0_shi兄请安。
  怀风情知堂兄心绪不佳,虽觉就此溜走有些不大厚道,但想了又想,仍是去与哥舒仲离诊脉煎药,跟着父亲一道去了主屋,完事后亦不敢回屋,向二师兄单景春问明了瞻竹洞所在,一头扎进了藏书洞中。
  这瞻竹洞原是个极大的天然溶洞,经过一番修葺规整,俨然是个绝佳的藏书之处,偌大洞穴中上百书架排排耸立,几有一人来高,所藏书籍无不分门别类码放整齐。为防走水烧坏藏书,洞中并无火烛,只在洞壁和书架各处嵌了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幽暗中竟能发出荧荧冷光,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借着一点幽光,已足可看清书上字迹。
  怀风见多识广,可也认不出这是什么石头,看花纹材质倒似夜明珠般,可石块大小不一,又远无夜明珠那等圆润。
  怀风一心想看一看那卡马特拉苏经是什么模样,于这石头虽然好奇,倒也没有深究的意趣,只摸了一把便即丢到脑后,一门心思找那经书。
  这藏书洞几有三四十丈方圆,书架密布,光各派武功秘籍便装了足有一半,怀风自洞口那一只书架寻起,翻检了一个上午,也未寻到那卡马苏特拉经,不由暗忖:莫不是年代久远,当真如父亲所料般早已损毁?
  正想着,洞中进来一人,正是第一天接他们入谷的乔青鱼,腋下夹着两本拳谱,似是来还,见怀风蹲在地上一本本翻那架子最底下一层,站住脚问道:「阴师弟找什么?」
  「乔师兄,」怀风找了这半天已有些眼花,眯着眼看清是谁,笑一笑,「父亲说这里有一部经书名叫卡马苏特拉,里头所载功夫极是精妙,小弟心痒难耐,极想瞧上一瞧,只是找了这许久也没找到,乔师兄可见过这部书没有?」
  「卡马……什么?」
  乔青鱼少时中过秀才,乃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拜师后更是这瞻竹洞的常客,洞中藏书没看过全数也翻过八成,就是没听过这样一个名字,回忆了好一会儿,始终无甚印象,困惑道:「这经书名字恁的古怪,我若见过,定当记得,只是这谷中所录各式武功秘籍我均看过,却无论如何不记得有这样一本书,师弟莫不是记错了名字?」
  怀风一怔,摇摇头,「父亲于此书十分喜爱,想来不会记错才是。」
  「既这样,那许是丢了,又或者哪个师兄弟拿走去看没有归还也未可知。」
  乔青鱼微觉歉然,「可惜怀舟师弟不在这里,他才是博览群书之人,这洞中每一部书均了若指掌,若是他在,十有_0_ba_0_jiu便晓得了。」
  这名字落进怀风耳中,便如一支竹签往心尖上扎了一下,不说疼出血来,却也瑟缩成一团阵阵抽搐,脸色不由自主便是一僵。
  这里光线暗淡,怀风又低下头去,乔青鱼看不清他神情,只当他为找不到书苦恼,他于这俊秀斯文的小师弟颇多好感,好心劝道:「这洞里藏书甚多,许多武学秘籍均是各派不传之秘,各有独到之处,阴师弟何苦念念不忘这一本,看些别的也是一样。」
  「我晓得了,多谢乔师兄。」
  乔青鱼放下书出去,怀风一时不愿动弹,站在书架之间为望着满洞藏书出神。
  他自是晓得怀舟在此学艺,可于其中详情却一概不知,偶尔问起,怀舟亦是三言两语带过。这两日亲眼见过,方知谷中虽不致清苦如斯,可比之王府却不啻天上地下,想哥哥小小年纪便孤身在外,母亲被囚父亲厌弃,身边并无一人能照看爱护,旁人眼不见处也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头,方练得今日一身本领,自己这西贝货却日日锦衣玉食,一念及此,登时心头作痛,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自从吃了怀风开出的汤剂,哥舒仲离病势稳定,人人明知他时日不久,可接连几日见他饮□神都有了起色,竟似有所好转,心中都不由暗存希冀,均觉怀风妙手回春,或能就此医好也不一定,一时间谷中上下人人一片喜色,待怀风也是亲热非常。
  不几日已是除夕,一大早,哥舒仲离整装坐在厅中,当众指了云澄心继任其位,一众_0_di_0_zi早知尊长心意,毫不惊奇,纷纷向云澄心恭贺,神兵谷主更迭一事就此尘埃落定。
  当晚,宴客厅里摆了满满两桌年饭出来,一众_0_di_0_zi整整齐齐立在厅中向三位长辈拜年行礼,稍后便纷纷落座。
  这几日间,阴寒生有意探究各人底细,与众师兄弟均想方设法比试了一番,除却云澄心照料师父无暇应战,便只败给了_0_da_0_shi兄韩啸,余下或不敌于他,或勉强打个平手。好在他言辞便给,打架中不忘结交,也无人因输赢与他交恶,倒都心存佩服,这一晚酒席上便有不少师兄弟与他敬酒。
  阴寒生本就因成亲一事郁郁不欢,这一下借酒消愁,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饶是他千杯之量,不到席终,也已醉得不辨南北,身子一歪,滚到了桌子底下。
  侄儿于长辈面前如此失态,阴七弦登时眸光一沉,欧百龄是好酒之人,见状却大为称赏,拉着阴七弦赞道:「酒品如人品,寒生贤侄真正是豪迈爽快的性子,与我家三丫头倒挺是般配。」
  赞得阴七弦又好气又好笑,倒也不好发作。
  
  哥舒仲离受不住久坐,用过饭不久便去歇下,余下众人撤了酒席后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吃茶嗑瓜子,守夜到翌晨天色微曦,这才一个个回屋睡去。
  阴寒生大嘴之下翌日晌午才得清醒,张眼后头疼欲裂,只抱着脑袋哎呦呼痛。
  阴七弦余怒未消,冷冷一哼,「怎么不再多喝些,醉死了倒也省事。」
  怀风一早煎好醒酒汤,这时给他灌下去,亦忍不住道:「大哥昨晚喝得忒过了些。」
  阴寒生一声不敢吭,待酒劲过了,讪讪到叔父跟前请罪。
  阴七弦正眼也不看他,晾了好一会儿,斥道:「去把你衣裳换了,收拾个人样儿出来再给我跪着。」
  阴寒生昨夜醉得深沉不曾更衣,睡了一宿,衣裳皱成一团不说,现下闻着兀自满是酒气,赶忙去换了,又洗漱干净,正要跪下,乔青鱼忽地敲门请见,身后还带了个人进来,一身玄色劲装,正是护送阴七弦一行的内堂_0_di_0_zi中一名香主,叫做李斌的。
  「四师叔,这位李兄弟说有要务禀报,晚辈便带了他过来。」
  乔青鱼道明原委便先行告退,待他走了,阴七弦瞟一眼手下,淡淡道:「出了什么事,这般慌张?」
  李斌单膝跪下禀道:「冀州分坛来报,朝廷大肆清剿厉冤阁,设在京城的两处堂口尽数被抄,堂中_0_di_0_zi无一活口,据传朝廷已发出暗谕,责令各州府缉拿我门下_0_di_0_zi,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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