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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分卷阅读117

使神差地道:“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想要的。”
  宁馥并不打算骗他,淡淡笑道:“我给和不给,现在都会死。”
  迪赛卡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似乎有片刻出神。
  宁馥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盖住了那处伤口。
  “想好了吗?”女人像一只好整以暇的狐狸,正在等猎物自动走入自己的陷阱里,“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迪赛卡一愣,“你……你不怕我告密?”
  宁馥弯起唇角,她病中虚弱,显得要比以往柔和,“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你去告诉谁。”
  她其实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威胁迪赛卡的筹码,她只有一种几近狂妄的信心。她知道这个男孩不会坐视她死去,更不可能成为其中的推手。
  他只是一个绝望的小孩子,已经被海浪卷入旋涡,已经被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已经要沉入冰冷的海底。
  没有人会救他,他也知道自己不值得被人拯救。
  迪赛卡很像转身就走,但他意识到自己的脚步无比迟疑,他意识到自己就像被黏在了地板上——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走,走到那里去?”
  天天都在打仗,今天是你打我,明天是我打他,他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曾经他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个梦想,要做全世界最厉害的足球运动员,他悄悄地用旧报纸缠了一只足球,练带球,练射门,唯一的观众就是萨哈。
  无论他踢得好不好,萨哈总是高兴地给他鼓掌。在萨哈心里,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他偷东西,打劫,也攒了一点点钱。他想有朝一日,也能带着弟弟离开难民营地,住上用砖石砌成的房子,吃白面包吃到饱。
  如果更幸福一点,他还能做职业球员,赚更多钱,萨哈就在比赛的看台上为他欢呼。
  萨哈会想要一个这样的哥哥。
  他真切地梦到过这个场景,那实在是一个美梦,或许也太过不切实际,迪赛卡之后再也没做过相关的梦了。
  ——直到昨天晚上。
  就像已经绝望的溺水者突然触到了浮木。已经绝望的人,其实浑身都写满了“求救”。
  只不过他们已无法发出声音,求救的信号无人注意而已。
  昨晚宁馥递给他的是一根浮木,他的手碰到了,却不敢抓。
  今天宁馥教他知道,那浮木其实是岸上的一棵树,他伸手了。
  “这我管不到你。从这里离开,我会很快回国,不会负责你的人生。”宁馥直白道:“别去杀人,别被人杀,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的态度太真实,迪赛卡知道,除了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男孩盯着她看了许久,哑声问:“你为什么愿意带我走?”
  或者换一个问法——她为什么想要救他?
  只是萍水相逢,他们的交集只不过是他给记者指了一次路,而记者也用一张照片还他。
  迪赛卡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最初带她去他们的窝棚换衣服,他动过将她杀掉,打劫她的东西的心思。但现在他却有些心虚。
  宁馥挑眉看他,“我不欠人情。”
  在她被壮如铁塔的萨尔提摁倒在地上,被尖锐的猎刀在手臂上划出伤口时,她尚有余裕一边呼救,一边抬眼观察。
  在萨尔提的身后,有个男孩拖着几乎有他半人那么高的_0_bu_0_q_0_i_0_a_0_n_0_g,悄无声息地走过来。
  迪赛卡就站在萨尔提的身后,慢慢地举起_0_mu_0_cang。
  然后看到那个在求救在痛呼的女人向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恐惧。
  他于是没有动手。
  但宁馥领了他的情。
  *
  叛军首领没有等到新闻稿的世界发布,先等来了联军的空袭。
  爆炸从未如此近在咫尺,木屋上的灰尘和碎屑扑簌簌落下,整片大地都在震动,然后燃烧起来。
  托娜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
  宁馥像潜行在夜色中的一头黑豹。
  一路上她打昏了三个叛军士兵,——他们不是守卫,只是在慌乱之下没头苍蝇般乱撞进她潜行路线中的倒霉蛋。
  在营地里参观的时候,宁馥就已经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死地求生的退路。而她要等的机会,就是今晚的这场空袭。
  钟华说最近两天有空袭。她还真的等来了。
  营地中已是一片人间炼狱。被倒塌房屋砸中的人在_0_shen_0_yin尖叫,有人怒吼,有人哭号,有人在无意义地射出子弹,他们的高射炮被毁掉了几门,此刻火光冲天。
  天空中战机飞过,发出震人心肺的隆隆声。
  宁馥仰起头,竟有一刹那恍惚觉得这片天空如暗红色的海,火光在其中拖曳出致命的轨迹。
  残忍而壮丽。
  有人说战地记者手中的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离炮火不够近。只可惜她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设备记录下这样无比贴近战争,无比贴近历史的画面。
  不过是晃神一秒,她转头看向站在越野吉普旁的迪赛卡,“帮我抱一下托娜。”
  迪赛卡一愣。
  女人明显看出了她的紧张,因此才用如此轻松的语气,给他派了个活。
  迪赛卡依言,抱起托娜,按宁馥的示意把小姑娘安置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这个小女孩仍然瞪着她棕绿色的眼睛,自以为凶恶地瞪着他。
  迪赛卡不由得感觉胳膊上的伤口一痛。
  如果萨哈还活着。
  萨哈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迪赛卡的心脏像突然被鸽子的羽毛轻轻扫过。
  “站着干什么?上车吧。”
  宁馥自己坐进驾驶位,对出神的迪赛卡道。
  迪赛卡跳进后座,他肩膀上还背着叛军分配给他的那支qiang。
  他看宁馥单手开车,神情自若,忍不住开口问:“你放心……我坐在后面?”
  宁馥懒洋洋地道:“你这么大了,难道自己坐不住,要我把托娜放到后面去?”
  迪赛卡沉默下去。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宁馥终于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道:“两天前我敢把后背亮给你,现在就一样敢。”
  迪赛卡听到她说了和那天,在窝棚前给他和萨哈拍照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把_0_mu_0_cang扔了吧,和你不搭。”
  他们离那片火海越来越远了。
  车子在崎岖的草地上颠簸了一下,宁馥赶紧回过头去盯着前方。
  坐在后面的男孩按住胸口,那里面是他和萨哈的照片。
  他将步_0_mu_0_cang扔出车外。
  旷野上刮过呼呼风声,越野车疾驰,在被染成暗红的天幕下,驶向最近的城市。
  *
  在距离杜谷卡小镇两公里的地方,宁馥让两个孩子下了车。
  “就在这里告别吧。”宁馥对迪赛卡说。
  托娜怔怔地看着她,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她听不到,但是她知道这是姐姐在道别。
  小姑娘的全部心神都用来强忍泪水,甚至没有注意旁边那个可恨的家伙拉住了自己的手。
  “托娜我交给你了。”宁馥道。
  她简单地讲了托娜的故事。
  “她要去找她的哥哥,但是她还太小,太脆弱了。”宁馥道:“她要慢慢地找。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带着她,也可以一回到城镇就让她自己离开,这是你的选择,迪赛卡。”
  她叫了他的名字,与他对视。
  迪赛卡抿住嘴唇。
  他们三个人,都相处不到36个小时。她怎么敢这样轻率?!
  她的信任似乎都是这样毫无理由地降临在别人身上。
  但迪赛卡却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冥冥中,命运给他的指引。
  宁馥是一段浮木,让他免于溺亡。而他手中牵着的这个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小女孩,就是那颗岸上的树。
  萨哈死了,他从此没有了自己的根系。
  现在,宁馥要他重新扎根生长。
  迪赛卡最终点了点头。
  那果断又绝情的女人多一句话都没说,开车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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