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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金枝-分卷阅读39


  兹事体大,当然要与薛晏清相商一番。只是,没想到嬷嬷甫一来长信宫就开始……
  她想岔开这个话题:“嬷嬷一路奔忙而来,定然有些累了。马上就是晌午,不如随我一道在花厅用些饭食,休整一番如何?”
  逆料,含舒嬷嬷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问道:“莫非平日里,皇子妃与殿下用饭,竟不在一处?”
  ……
  望着虞莞讷讷不言、匆忙告退的背影,含舒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皇子妃离去时的方向,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殿下的书房。
  虞莞带着白芍从小花厅出来,望着檐外烈日炎炎,愣怔了片刻。
  白芍为她撑开遮荫的黄绸华盖,明知故问道:“皇子妃是要去哪?”
  虞莞刚要答“书房”,又迟疑了一下:“白芍,劳你先去通报殿下一声。”
  白芍“哎”了一声。
  心中想的却是,若是皇子妃突然赶到,殿下说不定才会更惊喜。
  虞莞独自立于荫处,回想起含舒嬷嬷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饶是她对嬷嬷的来意有了准备,可事到临头,到底有些不一样。
  不过半炷香时间,白芍很快折返。
  “这么快?”
  白芍说:“今日可巧,我走了不过一半,竟然遇见了兀君。”
  “一问才知道,殿下也请正想您去膳厅用膳呢。”
  虞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膳厅中已经添了冰盆。宫人们没点熏香,而是把鲜果置于盘中,摆在风口处。
  凉风送爽之时,满室甜香氤氲,使人心情畅快。
  虞莞来得早,在黄梨木桌前_0_jing_0_zuo了片刻,稍稍整理了下衣角与发鬓。
  随后,她听见厅前脚步声渐起,宫女内侍们整齐划一地行礼:“见过二殿下。”
  薛晏清来时,藏青锦衣下露出半截修长瓷白的手,眉眼是一贯的精致冷淡。虽顶着烈日而来,却仿佛闲庭信步,衣摆齐整,额前也没有没有半点汗意。
  三伏暑热,未扰乱他半分风度。
  虞莞把他款款走来的身影全部纳入眼底。
  天候一热,似乎人的思绪也芜杂了许多。
  自春日宴后惊鸿一面起,她就知道这个男子不一样,与从前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初嫁进来时,自己以为这未来的夫君是座玉刻的佛像,难以惹人半点遐思。
  薛晏清忽而问道:“夫人今日为何主动找我?”
  是有事相商,还是……
  虞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不察,实言道:“是含舒嬷嬷她……”
  她并未看见,话未说完的片刻里,黄梨木膳桌对面那男子如寒星般的眸子,竟陡然暗了下来。


第38章 杀机
  话到一半儿, 虞莞才回过神来。
  她暗自警醒自己: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到薛晏清面前就爱胡思乱想。光想着也就罢了,还把话头带了出来。
  “是含舒嬷嬷命令我来的”, 纵使她与薛晏清是对假鸳鸯,说出来也实在寒碜人了些。
  她改口道:“是有事同殿下相商,方才含舒嬷嬷来报到,这才耽搁了片刻。”
  再说,自己本意就是要找薛晏清的, 没有半点不情愿。
  ……只是被含舒嬷嬷那么一催, 就有些变了味道。
  虞莞感到薛晏清星点般的眸子在自己脸上逡巡了一圈。
  她不解何意, 也没有再开口。
  薛晏清不置可否。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心情从谷底宕起、云端落下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近来宫中人人苦夏, 御膳房出了几道新吃食,你不妨也尝尝。”他换了个话题。
  闻言,虞莞生出几分期待来。
  这话的意思是, 薛晏清已经吃过了, 觉得不错就送来给她也尝尝?
  投桃报李, 她忍不住多夸奖了薛晏清几句:“殿下果然善解人意。”
  看出了自己好口腹之欲, 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一道分享。
  即使不做夫妻, 与薛晏清这般的人相处也舒畅异常。
  她却有所不知的是,年年的夏天都是一样的酷暑难当。
  怎么偏偏是今天,御膳房突然献起殷勤, 做了几道新菜?
  无非是……他投其所好,再安上个膳房的名头。
  这些薛晏清自不会宣之于口, 他只是把宫女们端上来的菜式推到了虞莞面前。
  “殿下不吃么?”
  “我已用过。”只是听说虞莞唤他,才辗转来一趟花厅。
  虞莞顿时生出些许局促之意。
  青釉色的瓷盘在宫人手中滞了片刻,她接过的动作略有些迟疑。
  原本, 她已经习惯了与薛晏清一道用膳,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但这与在薛晏清的目光之下吃独食截然不同。
  她思索片刻,把一道新呈上来的冰碗推向对面,直言道:“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再说,殿下顶着烈阳奔波而来,吃个冰碗消消暑也好。”
  薛晏清推拒的手伸出一半,听了后半段话,又把那凉冰冰的瓷碗接到手中。
  湃过冰的薛荔粉晶莹剔透、碧绿的葡萄肉捣碎了汁水又加了些饴糖调味,青翠欲滴的薄荷叶点缀在其间,增加了些许清凉气息。
  虞莞好奇地看着那瓷碗,这就是宫中的新品么?
  如此晶莹透明的东西,她以前从未见过。
  “此为何物?”
  “荔粉。”为了避国姓的讳,民间只叫它后面两个字。
  “此物生于极南之地,是贡品。京城间也少见。”薛晏清解释道。
  虞莞恍然:“怪不得不曾见过,我还从未出过都城呢。”不由得慨叹了一句。
  她说的自然是两辈子。上一世虽在宫外生活过二年有余,可是也只是在京中长平街一带。
  不过那三年间虽然清苦,却与闺中、宫内况味截然相异。
  她初初重生归来时的念想,也不过是寻一间小宅子与拾翠两个人大隐于世、怡然自得,远离是非风波。
  如今虽然不用为稻粱奔忙,也难免有些遗憾。
  薛晏清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艳羡之意,他探问道:“夫人可是想出城?”
  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只不过现下变数太多,不好先宣之于口。
  虞莞摇了摇头:“不用出城,殿下能许我多出宫走走就好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出城之时又引发了什么风波,反是不美。
  薛晏清看向她的眼中带着疑惑:“出宫的腰牌一直在兀君处,你若是有意自取便是。”
  言下之意,他从未不许她出宫。
  虞莞的眼神愣了片刻,巨大的惊喜砸在她头上,一时有些缓神不过来。
  “真的么?”她柔软的身躯忍不住微微前倾,再三确认道。
  仿佛被那种喜悦与忐忑交织的情绪感染一般,薛晏清的寒星般的眸里忍不住盛了点浅淡笑意,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他微微点头:“自是真的。”
  虞莞喜不自矜,高兴得多吃了一个冰碗。
  原来是她想岔了,以为薛晏清上次带她出宫只是为表致歉的特例。
  她还在苦等着下一次良机,不想,薛晏清竟然宽宏至此。
  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保证,她说起正事时就少了几分踌躇。
  ——在出宫面前,献殷勤的宫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薛晏清听她把见闻叙述了一遍,沉吟了片刻。
  阖宫皆知陈贵妃落难一事,他并不意外。
  甚至,其中有些是偏心长信宫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陈贵妃的卸钗请罪就像一只落下一半的靴子,人人都在观望另一只何时落地,才好把捧高踩低的脚狠狠踏上去。
  他没有立刻表态,反问道:“夫人当以为如何?”
  自上次起,他发觉了虞莞不是以夫为天的性格,相反,她对宫中的风声极为敏锐。
  眼下她拿来问自己,只怕心中也有了计较。
  虞莞的口吻带上了几分慎重。不知为何,她收到薛晏清的探问之后,反而更存了一份想在薛晏清面前展露自己的心思。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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