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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金枝-分卷阅读47

在是太容易不过。
  淡淡香气的墨痕洇过雪白宣纸, 笔锋凌厉果决,昭彰了信件主人的森森野心。
  薛晏清寒潭般的眸子中冷芒一闪:“兀君。”
  守在书房外的内侍应声而入,随即, 一张纸轻轻飘至眼前。
  兀君接过细看, 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殿下, 这……”
  没看出来啊, 广阳宫那位也太大胆了罢, 竟谋划取他们殿下性命.
  随即他心下一松,计划还没实施,殿下神通广大, 业已知晓。
  “广阳宫,图穷匕见了。”薛晏清冷冷道。
  兀君愣了片刻, 恍然。
  可不是么。他也听说,那位大殿下日日忙于耕耘不得空闲,想拼出个皇孙来搏宠。而柳家竟敢兵行这等险着, 干起杀人的勾当。
  若是有别的办法,那两处也不会如此荒唐行事。
  他一躬身:“兀君明白了。”
  既然那处想斩草除根,也休怪长信宫无情。
  他正要下去布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殿下,这些可要让皇子妃知道?”
  薛晏清沉吟片刻,忽地想起自己曾与虞莞相约,秋狩之时要一起在西山游乐赏秋。
  说起这事时,他的妻子仿佛眼睛都焕发别样的神光。
  他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白玉镇纸上敲击,玉石发出琅琅清脆之声。
  那双盈盈杏眸,不该染上这些野心的血色。
  “不必。但是吩咐白芍,务必万无一失。”
  兀君领命而去,身姿一闪,很快融入茫茫夜色。
  而此刻柳家丝毫不知,自己看似精密狠辣的筹谋,早已落入他们眼中“猎物”之手。
  -
  柳舒圆苦等父亲回信,已过了三日。
  等待结果的日子最为熬人,眼看着秋狩一日□□近,柳舒圆难免心浮气躁,唇角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燎泡来。那包白中带黄,仿佛有脓水涌动,周遭白皙肌肤又泛起丝丝血红,与她富丽的面孔极不相称。
  放在平时,柳舒圆早请太医走一遭了。现在她不过随意涂了凉膏,又喝了两剂清火之药。
  毕竟有要事在前,她连薛元清不来正院都懒得,又哪顾得上区区一个燎泡。
  家中回音迟迟不至,柳舒圆原本有信心父亲势必会答应。几日来杳无音讯、石沉大海,这信心被消磨得也所剩无几。
  因她气不顺的缘故,广阳宫中的宫女或多或少都受了惩戒,近身侍奉的只有秋和一人。
  秋和捧着一盏冰糖燕窝缓缓进了正院,踏进门前,脚步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柳舒圆瞥她一眼:“家中有消息了么?”
  “回小姐,还没有消息。”秋和低下头。
  “啪”地一声,梨木小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秋和的头垂得更低。
  “你退下罢。”良久,上方传来认命般的一声叹息。
  到底这个计划过于大胆,刺杀的人不是别人,可是_0_tian_0_huang贵胄。稍一步稍一个不慎,柳家就是满门覆灭的结局。家中吃过恣意妄为的亏,谨慎些也正常。
  柳舒圆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思来想去,秋狩这个绝佳机会就这么从手缝中溜走,她心中到底不甘。一向爱喝的牛乳燕窝也没了往日的鲜甜滋味,柳舒圆随手一推那琉璃盏:“赏你了。”
  秋和正要接过谢恩,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之声。
  一位宫女的声音遥遥传来:“皇子妃殿下,您的母家来信了。”
  失而复得的滋味远比一路顺畅复杂,柳舒圆猛地站起身来——
  呈上的信件上硕大一个“柳”字封蜡,她眼中迸溅出喜意,不着急掀开,反而摆了摆手:“你下去领赏罢。”
  那小丫头立刻喜上眉梢,利索地行礼谢恩:“谢皇子妃殿下赏。”
  退下之前,她还不自觉瞧了一眼秋和,那丫头端着一盏琉璃碗滞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也下去罢。”柳舒圆摆了摆手。
  秋和诺诺称是。临走时她习惯性瞧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却看见她口中念叨着什么,竟然与方才那小丫头讨了赏钱的喜色丝毫不差。
  撕开封蜡,展开信纸,上面不过写了寥寥数字,却燎得柳舒圆眼中冒出一把火来。
  “一切已安排妥当。”
  她哼笑,父亲果然是个赌徒,她当初可没看错。
  “一切”二字耐人寻味,细细想来才知道,原来父亲是筹谋完了一切,才送来了准信。
  难怪薛元清这几日没那么热衷床笫之事了,恐怕是在安排刺杀的人手。
  父亲信中有云,这些人手他们或许以利诱、或用家人威逼,都牢牢握在柳家手中了。
  那些刺客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再当一回双面间谍不算什么。
  再者说,柳家并不是命他们背叛主家,而是把薛元清派人刺杀的证据截下一份在手里。
  柳舒圆缓缓勾起一个微笑。如此甚好,薛晏清若是死了,他们手里就有薛元清来位不正的实据;若是他没死,招致报复时柳家也能全身而退。
  信的最后,一行小字草草。上道,斩草除根,杜绝后患。
  若是薛晏清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遗腹子降世。
  为绝后患,虞莞也绝不能留。
  -
  钦天监测算过了几个日子后,秋狩出行定在了八月初九。
  随即,太和殿传来一份伴驾的名单。
  许是为了维持不近女色之形象,熙和帝半个月来踏足后宫次数不过一掌之数,早惹得宫妃时有怨言。不过这些怨言没惹得皇帝回心转意,这次秋狩,伴驾的后宫人数不过三四,皆是年长的高位妃嫔。
  摆明了要把清心寡欲的形象贯彻到底。
  太后自不必说,薛元清和薛晏清是一贯要随行的,底下几个小皇子渐渐到了年岁,可以行弓马了,这次也被提上名单。
  再就是几个简在帝心的臣子。虞莞特别留意了,其中既没有虞侍郎,也没有柳詹事。
  一碗水端平,两位岳家同时遭了冷遇,令人猜不透现在皇帝对储位是个什么态度。
  接过旨意后,虞莞就开始筹备起此一去的行囊。
  西山行宫是殿下每年皆会驾临之处,伺候之人不敢搪塞,内中设置精美齐全,俨然一处小皇宫。因此行装不必过于复杂。
  衣物、器具之类的都好说。虞莞上辈子去过三次秋狩,这些都做惯了,一番收拾下来,很是妥帖。
  白茱在一旁甚至都没帮上什么忙。
  只是在随行的人身上,她有些犯了难。
  白茱算是长信宫半个管家,是一定要带的;至于白芍和拾翠,一个沉稳妥帖,一个活泼跳脱,性子上各有千秋,令虞莞为难了许久。
  最后,她还是在白芍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勾。
  拾翠,还是让她再与含舒嬷嬷学一学,出师了再做安排不迟。
  不过半日,长信宫一切停妥只等出发。虞莞眼中漾起丝缕的期待之色。
  秋狩之行,上辈子她也去过三次。但是日日困在行宫寝殿不得出,群青叠嶂近在咫尺却难领略,只能陪着一众妃子与太后说话,与在宫中的憋闷没什么两样。
  这回,薛晏清答应了届时一道踏青赏秋,怎使她不期待?
  -
  八月初九,卯时一刻,宫门处就已人影攒动。
  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伞盖之下,流苏随风微微飘起。密密匝匝的人头涌成一道墨色的长河,浩浩荡荡地鱼贯而出。
  帝王车銮未至、仪仗先行。
  随后是太后、后妃与皇子的车架,辰时三刻末,最后一个小皇子的车辇起摆后,厚重的宣阳门终于吞吐完宫禁最后一波人流。
  虞莞与薛晏清坐在两架马车中,一前一后紧挨着行走。
  出了宣阳门后,又行了一炷□□夫,她掀开轿帘一角,一向喧嚣的街道边不见百姓人影,禁军们手握长矛,屏声凝气站在道路两旁。
  虞莞饶有兴味地看着沿途风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上回也是这般早上,她与薛晏清坐在一架不起眼的青蓬马车里,一道分吃着街边买来的烧麦。
  正想着,车前就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皇子妃,殿下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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