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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金枝-分卷阅读68


  而看似名份上不占优势的薛晏清却是唯一完好之人, 岳父是朝中二品大员, 又与太后联系匪浅。
  他们自不可能知晓发生在熙和帝与薛晏清父子之间, 仿佛宣告了决裂的对话, 自然认为眼下的薛晏清看似不显山不露水, 实则占尽了优势。
  ……是以,出宫开府以后,皇次子府上是收到的拜帖竟然是最少的。
  虞莞不由得啼笑皆非。
  她原是准备好, 搬出宫闱之后有一段时日忙于应酬、不得空闲的。逆料诸多命妇仿佛忘记了这处府邸,潮水般地涌入一街之隔的皇长子府中。
  “世情本就如此。”薛晏清凝声道。
  为庆贺新后进门, 熙和帝停了半月的朝会。是以从长信宫迁居开府之后,他大约还有一旬的时间不用早朝,而是歇在府中。
  一来二去, 自然发现虞莞的处境。
  虞莞颔首:“想必是觉得我们得了圣眷,不想锦上添花,而是想烧烧冷灶、雪中送炭罢。”
  自然会一股脑的涌向薛元清那处。
  他现在没有母族和妻族帮衬,势力堪称一无所有。握在手中的筹码,唯独侍妾肚中一个不知男女的孩子。
  “何况,还有皇子妃的位置空置呢。”她想了想,补充道。
  皇帝在处理柳氏之时,堪称雷厉风行之极。皇妃被废、主谋斩首。不过一夕之间,原本衣冠满堂、煊赫一时的柳家已经门庭破落、鞍马稀疏。
  闻之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个结果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薛元清续娶的可能。不得不说,这又是熙和帝再一次为子女计之深远之举。
  听了虞莞的分析,薛晏清缓缓点头。他最爱看此刻妻子眼中盈满的光点。
  他忍不住想,日后自己登临了那个位置。一定不顾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要把奏折一本本念给她听。
  他最爱虞莞这种神采飞扬的模样。
  “柳舒圆的痕迹被抹掉了,也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对于后面进门的那位来说是个好消息。再者,众人皆知柳舒圆是因为犯了事情,才会被陛下清算。后面那位不须太过,只需要一般贤惠就可以压倒……”
  虞莞正说得头头是道,不期然看见了薛晏清。
  他眸中含着清浅笑意,仿佛有情意默默流动,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显然是已经走神了。
  虞莞顿了下,轻咳一声。
  薛晏清接收到了妻子不满的讯号,却并没有收敛半分:“听闻有几家大臣,已经瞧上了正妃的位置。”
  虞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对它投来的灼灼目光无可奈何。
  随后,听到薛晏清说的内容,她心中一惊:“有哪几家?”
  “户部侍郎方氏、湖广巡抚唐氏,还有右仆射刘氏。”薛晏清问道:“其中,可有你的闺友?”
  虞莞摇了摇头:“我闺中与拾翠为伴,并无什么闺友。只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些皆是几代相传的世家,不知与当年的卫氏是否有关?”
  薛晏清点了点头,略显沉重。
  “这些想必都是与卫氏之祸脱不开关系的,自然不敢站在你我身后。”虞莞站起了身,了然一叹。
  也因此,他们才会把女儿押在对立的薛元清身上,搏一个从龙之功。
  她静立片刻,随即岔开了话题:“林小姐之处,也有些消息递给我。”
  林又雨虽与虞莞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但是中间有了太后作为周转,再加上宫门守卫之处有薛晏清的人把守。
  因此,传递消息、互通有无也很是方便。
  虞莞回想了一番信中林又雨的近况:“比起薛元清,她那处现在才是真正的热衙门。”
  “林府从前不过四品台官,从不结党。并不奇怪。”薛晏清道。
  “是啊。”
  毕竟从常人的目光看去,眼下站位不稳、宫中无依无靠的林皇后,才是最需要襄助的对象。如此千载难逢之机,他们又怎会不伸出援手,雪中送炭呢?
  “她说,给她送生子秘方的就有三家命妇,偷偷送壮阳秘药的就更多了。”
  虞莞忍不住哂然一笑。皇帝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竟已被诸大臣认定了人道不能么?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而薛晏清注视着她,眸中笑意又深了些。
  妻子语出惊人,他并不意外。
  那些偶然淘得的话本之中,许多极尽缠绵悱恻之语。妻子若是都一一看过,那就早该通了人事。
  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是——
  她既然通晓了人事,为何被微微一逗就羞窘得满面通红呢?
  恐怕虞莞自己也无法回答。她纵使有了上一辈子的经历,重生之后甫一嫁给薛晏清之时,心中的无措羞赧也多得离奇了。
  后来,她渐渐接受了薛晏清是自己的丈夫而非小叔,心虚气短的情绪散去,赧然之意却并未消弭分毫。
  仿佛真正成了待字闺中的少女。
  正在这时,白芍忽然出现:“皇子妃,时辰到了,请您进屋前去濯发罢。”
  今日是秋日独有的爽朗晴空。临近午时,一日之中太阳最好的时辰即将到来。晾晒洗净的头发最好不过。
  虞莞喜洁,时常爱洁净头发。奈何她青丝如瀑,垂坠过长,易洗难干,只好沐浴阳光,缓缓晾晒。
  她应了声,向身后一点头,把薛晏清留在了原地。
  谈话被突然打断,薛晏有些兴致索然。他在原地清坐了片刻,缓缓回了书房练了一张大字。
  待雪白宣纸之上,最后一笔墨迹淋漓尽致地绽开之后,薛晏清才停了笔。
  他掐算了一下时间,缓步出了书房。
  果然,虞莞已经平躺在了一张贵妃榻上,湿湿的一捧乌发沾了水之后格外黑亮,由白芍捧着,软软垂坠下来。
  那发梢尚且滴着水,散发着月桂与茉莉的清香之气。
  虞莞不爱用头油,濯发之时除了皂角,只在水中滴了数滴精油,
  仅这数滴精油,就使她的长发掬满了清芬,萦绕在薛晏清的鼻尖。
  他快步走了过去,极其自然地接过白芍手中的软巾:“我来。”
  白芍从善如流地递给了薛晏清。
  她看出主子的意图,一个闪身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俩。
  虞莞听到薛晏清的声音就欲起身:“不可,还是我自己来罢。”
  “水会滴湿衣服,莫要乱动。”薛晏清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她肩头,把她牢牢按在了贵妃榻上。
  他一边按着,见手掌之下的细弱肩膀不再乱动,就用白色软巾拢在虞莞的头上,极轻地向下滑动着,直到拢到发尾。
  软巾极能吸水,如此两三回之后,发梢不再滴下水流。
  这时,薛晏清又拿起一把木梳。
  虞莞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皮之上滑过一下,薛晏清这是在给她……通发?
  她再一次无奈地加重了语气:“殿下,不必如此。”
  薛晏清不为所动,托起长发极轻柔地梳着,生怕遇见分岔牵扯到了头皮,弄痛了虞莞。
  好在她的乌发极为柔顺,几乎是一通百通。
  他的手翻了一下,看了眼那柄雕刻着比目鱼的木梳:“是我送你的添妆?”
  “……正是。”他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薛晏清轻笑了一声,比目鱼的图案是他母亲打造添妆的时候选中的,他当时看过就罢了,现在却极符合自己的心境。
  这些虞莞自然不会知道。她本以为通发完了之后就结束了,薛晏清现在竟然又拿起一块干巾擦拭起了头发来。
  这个架势,薛晏清莫不是要和她一起静静地在太阳下几个时辰罢?
  不行,这次拒绝需要强烈一些。
  她趁薛晏清不注意时翻起了身子:“殿下为我做这些,虞莞实在消受不起。”
  薛晏清本在沥她发尾的水,见那些青丝脱了手心,他才抬起眼来。
  “你我本是夫妻,如何受不起?”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虞莞噎了一下,才道:“我先前可并未答应殿下做夫妻一事。”
  之前相敬如宾的状态,薛晏清定然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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