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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将军-分卷阅读89

么,突然又想起当年那一蛊浓汤。
  于是这纤纤玉指,再没了任何风情。他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的手,不是没有愧疚。
  多年之后,他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一切的付出,都用回报去权衡,一切的算计,只为利弊。于是那些陈年旧诺、梦中风月,只有无边的宠爱与扮演的温柔痴情,他还能够给予。
  他俯身,亲吻她额间的金箔。
  傻孩子,如果这些你要的话,那你都拿去吧。
  半个月之后,早朝之上,姜散宜呈上卷宗。
  而这时候,朝中十六位重臣受明月台一案牵连下狱,连带家眷、亲故,数千人羁押在案。曾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华门盛府,十府九空。朱门上贴着封条,盛夏的晋阳城,不觉酷暑,只有寒意入骨。
  姜散宜全权审理此案,仅仅半个月,定十人谋逆之罪,九族株连,三人流放,另外三人丢官罢职,责令即刻遣离晋阳,此后永不录用。
  早朝之上,姜散宜呈上案宗,朝野俱惊。慕容炎令王允昭当朝宣读,但是是否依此判决,却未表态。
  朝中如今就剩下甘孝儒一党、姜散宜一党,惟一安然无恙的旧臣,只有廷尉夏常有。还有谁,会为这些罪臣说话?
  下了朝,廷尉夏常有坐着轿子回府,经过豫让桥,突然看见薜成景。大热的天,他穿着棉衣夹袄,格外惹眼。夏常有忙令轿夫停下,自己下了轿过去搀扶:“薜相!这大热天,你穿得这么厚,看看这一身汗……”
  薜成景由他扶着,慢慢走到桥边柳树下的阴影里,缓缓说:“天热也暖不了心寒,_0_bu_0_chuan厚一点,又能怎么办呢?”
  夏常有怔住,薜成景说:“还记得三十七年前,你还是一介布衣。从令支流亡晋阳。”
  夏常有满脸通红,说:“我一直记得,当时我当街卖字,是薜相将我荐至太学,得以举孝廉,方才入仕。”
  薜成景摇头,说:“当时我买字是假,早在前两日,便有一人对我说,临街卖字的夏郎,乃贤能饱学之士。若得其时,定是一代良臣。常有,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夏常有愕然,良久问:“是谁?”
  薜成景说:“他就是当时还是太祝的魏同耀魏大人。”
  夏常有怔住,许久,颤颤巍巍地说:“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过。他……”
  薜成景说:“常有,人心纵可违,青天不可欺啊。想想这些年他如何待你,你就忍心,看着他一家老小皆被冠以谋逆之名,腰斩于市?”
  夏常有跪下,扶住他膝:“可是薜相,我……我也是出于无奈啊!我夏某为官也有三十余载,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啊……”话一出口,已是老泪纵横。
  薜成景说:“常有,如今还有一条路,你可愿为狱中同僚一试?”
  夏常有收住眼泪,良久,双手握拳:“薜相请讲。刀山火海,夏某愿一力为之。”
  薜成景摇摇头,说:“刀山火海,不能救命。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我并不知,这条路是否可行,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这个人,还有一丝天良未泯。”
  夏常有忙问:“薜相,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薜成景望着眼前的湛湛青河,说:“如今的骠骑大将军,左苍狼。”
  夏常有吃了一惊,说:“可……可她是陛下的人啊!”
  薜成景说:“所以,我并不知后果如何。常有,你可愿一试?”
  夏常有缓缓站起身来,如今慕容炎明显有意清洗朝堂。姜散宜不过是顺其心意。如果他向左苍狼开口,左苍狼转述于慕容炎,他必受牵连。他咬咬牙,说:“身家性命,本就得益于薜相与魏兄,就算肝脑涂地,夏某也无怨悔。”
  他上了轿,回到府中,将府中老幼聚集一堂,挨个看过去。夏常有膝下六子三女,女儿都已经出嫁,儿子也已成家立业。如今几世同堂,他跟家人吃了一顿晚饭。
  席间诸人语笑晏晏,妻贤子孝,儿孙满堂。他将每个人都记在心中,待一席尽了,方才对妻子说:“我要去一趟温府。”
  他与温行野素来交好,家中夫人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给他备了轿,叮嘱道:“天晚了,你腿脚不好,晋阳城又不太平,早点回来。”
  夏常有点点头,再看一眼平静的廷尉府,有一种一去不还的悲壮。
  温府,左苍狼陪着温行野夫妇和以戎、以轩吃过晚饭,以戎缠着她教自己射箭。最近宫里没有来人宣她,外无战事,她在府中的时候倒是多了起来。
  她牵了以戎,正打算走,突然外面有人造访。温行野出去迎接,就见到廷尉夏常有从外面走进来。
  左苍狼没有理他,这些旧臣一向把她排挤在外。即使到温府,也不是为了找她。她答应慕容炎,绝不让温行野再参和这些遗臣之事。但是她狠不下心赶他们走。其实温老夫人说得没有错,如果是慕容炎落入慕容渊的境地,她又是否能袖手旁观?
  设身处地,她知道不能。即使他们不来温府,也会让温行野去往别的地方。至少在温府,她还能及时了解动向。
  然而这一次,她刚要走,夏常有却突然说:“左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左苍狼怔住,却仍然对以戎说:“去,让哥哥陪你练箭。”
  以戎倒也听话,答应一声,自己跑了。左苍狼转身,面对夏常有,问:“夏大人有何指教?”
  夏常有走到她面前,突然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左苍狼一怔,夏常有可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这样给她跪下,像什么样子。她知道不能去扶,这一扶定是无穷无尽地麻烦。
  但是又怎么能不扶呢?
  她叹了口气:“夏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言,何必如此折煞晚辈呢?”
  夏常有说:“左将军,姜相已经为朝中十八位大人定了罪,魏同耀、万楼、秦意贤等大人们,不日就将被押赴刑场腰斩。左将军,魏相所谓的刺客供纸,乃是屈打成招,这些大人俱都冤枉。请左将军救救他们!”
  他额头向地上重重一磕,这一下磕得甚重,额上立刻就见了血。左苍狼只有将他扶起来:“夏大人,请先起来说话。”
  夏常有说:“左将军,夏某愧对同僚,如今眼看他们蒙冤受屈,而夏某只能袖手旁观,闭口不言。夏某……不如死了干净!”
  说罢,又是一个响头。
  这时候,温行野也过来,两个人一齐把他扶了起来。夏常有已经磕着头昏眼花,左苍狼扶他到椅子上坐下,说:“夏大人,诸位大人纵然冤屈,可我不过一届武官,实在爱莫能助。大人又何苦这般为难于我?”
  夏常有说:“左将军,实不相瞒,如今朝堂之上,除了您,又还有谁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又还有谁,愿意为这些为国尽忠几十年的朝臣说一句话呢?到了这步田地,夏某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但如果以我头颅,能换陛下一念怜悯。就请将军取我头颅,去见陛下吧。”
  左苍狼说:“夏大人。近几日,我也曾数次请求面圣,奈何陛下闭门不见,我又岂能奈何?”
  夏常有再度跪地:“夏某求将军为狱中数千人的性命,再试一次。求将军了!”话落他就要再磕头,左苍狼制止了他。其实姜散宜的供词是如何得来,她心中当然也有数。
  就那么巧,刺客供出的每一个人,都是偏向慕容渊的旧臣?一纸供状,几乎将朝堂清理了个干净。
  可是慕容炎不愿见她,甚至不愿意她在朝堂之上发声。她这时候过去,无论如何,只要是为这些朝臣说话,必然触他逆鳞。他不见她,反而是一种维护。
  可是,又怎能因此便袖手不言呢?
  她沉吟半晌,说:“我会再试,夏大人先回去吧。”
  夏常有一揖到地:“将军大恩,我等必铭感五内。”
  左苍狼没有说话,温行野送他出府。那一夜,夏常有一夜未眠。只怕不知何时,封平便带着禁军前来,拿他一家老小。活了这样多的年岁,第一次明白何为心惊肉跳。
  左苍狼趁夜入宫,宫门早已落锁。但是她要进去,禁军还是不敢拦的。夜晚的王宫安静异常,左苍狼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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