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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分卷阅读28

他让人站住,他就真的会站住吗。

他说过不止一回让雍晋不要接近他,雍晋不曾听过。那他让雍晋留下来呢,会听吗?抱着些许试探和胆大妄为,他喝道:“站住!”他瞪着雍晋的背影,心里有些幼稚地想着,如果这人真走了,下次再也不惯着这臭脾气了。

偷偷来周家,他都不会给他开窗,还要喊门房许叔养的狗,将人咬出去。可这也是一时意气,他觉得雍晋不会听他的。所以他很少去提要求,雍晋也许不会答应。可雍晋站住了,虽然没有回身,可切切实实地候在那里。

周君诧异,紧接着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急什么,在车里等我一下,我送走杨以后去找你。”雍晋侧过脸:“找我做什么。”周君怔了怔,他也没想好找雍晋做什么。但雍晋的反应滋生了他的胆量,他冲雍晋说道:“送我回去,当然,不能送到周家大门。”

他心想,也许雍晋这下该拂袖而去了吧。他的要求听着自己都嫌弃,如果别人这样对他,周君着实会气上一段时间。他自顾自地回了咖啡厅,等了有些时候,杨家的车姗姗来迟。周君送女士上车后,抱着也许看得到,也许看不到那黑色车子的想法,慢悠悠走向他单方面和雍晋确认的地点。

那个香烟广告牌旁的街道,他去了,也看到了那人牙关紧咬,冷淡中透着些许怒意的侧脸。

周君缓缓地笑了。



这是第一次胜利,结果令人愉悦。周君一直不清楚雍晋的界限究竟在哪,如今更是越发不确定了,只能知晓范围也许要比他想象中的大出不少。这实在是令人意外的,雍晋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强势,与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本以为,雍晋那些天大的气性,只是无聊的男人独占欲的表现,但现在,也许并不是。

而车里坐着的雍晋,他看着那男人满面春风地朝他走来,脸上眸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他知道周君得意什么,他并不想让周君这般开心。如果可以,他更喜欢看这人哭的模样。哭得满面通红,还很委屈。刚开始不过只是对这人上了心,也许一些感受是不该堆积的。

好比一年前那次春风一度后,他就应该直接去找周君,把人放在自己身边。而不是现在这样,惦记了许久后,一些情绪在不知道的时候,越滚越大,最后影响一切。

雍晋是位克制的人,在感觉到那无法控制的情绪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他喜欢的红酒,没条件也就不喝了。喜爱的长鞭,坏了也就不用了。感觉不错的人,不合适就分手了。

他本以为周君是一样的,他对他的喜爱,远远不足以影响到他的决定。可为什么在受到这样的羞辱后,还在不走呢。他将视线又放回周君身上,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软绒的光落在周少爷身上,像套金色大衣。

天气冷了,他跑过来,鼻息的白雾罩在脸颊旁,挡不住的是那双发亮的瞳仁。他在注视着他,他走向前来,就要开门。雍晋忽低抬手降下车窗,他将手伸了出去。他的手套还塞在周少爷的衣服里,所以指头_0_luo_0_lu在外,指间夹着他刚刚从衣服里拿出来的纸币。

周君的步子变慢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无措地看着纸币,再缓缓将视线落到雍晋脸上。那一瞬间,雍晋有些恍惚。他想不顾一切地下车去将这可恶的少爷狠狠锁进怀里,他想将人拖上车,再关进他的公馆,让之再也不见天日。

这阴郁的念头在心里盘旋着,他又想到了那藏在手帕里的灰,还有周君熟练地分辨他身上每一件装备的神情。周君不是他能控制的人,他对他的感情容易失控。

周君不知道雍晋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他不明白雍晋为什么要给他钱。他没有接,只是停下脚步,希望那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然而没有用,他阻止不了雍晋开口。男人淡淡地说:“我送不了你回去,你拿钱叫车吧。”

他没有伸手去碰那钱,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雍晋,没有说话。都不清楚是多少回自作多情了,他都快习惯这种羞辱的感觉。前一刻的他简直天真的可怕,雍晋的所言所行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嘲笑雍晋的天真时,心里有着恶意的窃喜。

他觉得雍晋掀了自己的底牌,给了他筹码和错觉。他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雍晋却毫不留情地将筹码撤了回去,让他灰头土脸。这明明是犯规的,可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雍晋将手收了回去,同他说:“也是我错了,君君身上该有钱的。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说罢雍晋冲他礼貌一笑,关上车窗,吩咐副官开车,留他在原地。


35
那车离开了,车尾气冲出几个烟圈,碾在那水泥路上,朝前开。周君直到那车离自己有很远的距离,才慢慢蹲下`身。他没有哭,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不解的愁思。他只是在想,怎么心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他前段时间所经历的,都是荒腔走板的一场戏。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手抖,一根往外掏一根往下掉,浪费了四五根这才放弃抽上一口。他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在黄包车上歪歪斜斜地晃着身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和车夫说了什么。

周君敛眉,也没敢问。就想等来一个答案,揭开一个谜底。建筑物进入眼底,是雍公馆。离着还有一条街的距离,他喊停。他让人往回走,没有回周家,转而去公寓。黄包车夫出了一身汗,下车的时候增了价码。毕竟两个地点,一南一北,平白跑了许多路。周君没有多说,只胡乱地伸手在口袋里一顿翻,掏出了所有零碎的纸币,一股脑地往车夫手里塞。

有个物件在他掏钱的时候一同落了下来,躺在脚步,沾了许多那人最讨厌的灰。黄包车夫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顾客,但他是个老实人,不该收的不会多要。所以他捏着那些钱,抽了几张,再将剩余的地还给这客人。可客人却蹲下`身捡东西,没有搭理他。

车夫眼睛往下看,想着这客人莫不是掉了值钱的物件,正在心疼。都心疼的站不起来了,只蹲在那里,脖子低垂,肩线微偻,手里死死揣着一只黑色的手套。真是奇怪的人,瞧着挺有钱,至于为一只手套心疼成这样吗。车夫撇撇嘴,将钱留在那人身前的地上,拉着车走了。

周君没管那钱,只握着那手套站起身,往家走。其实不是不痛,只是比较迟钝。直到看到雍晋的东西,才觉出了哪点受伤的滋味。他缓慢地走了地步,将手套丢在了电梯旁。电梯轰轰地往上走,一层层楼,明明暗暗。拉闸的图案像道阴影,烙在他身上。

这时候又想起他了,不适同一道细细密密的网,罩得人很难受。他想到上次雍晋那蠢货跑上五楼送的票了,但是那部电影没看成。那部电影演的又是什么?现在想想雍晋那些邀请挺像追求者。就像一般情侣一样,又看电影又跳舞,连最亲密的事也做了。

他说雍晋迟早要结婚的时候,心里是没有一丝疑惑的。现在他有了,他真的能接受雍晋结婚吗。他想到之前来往过的小姐或者有夫之妇,她们的婚姻史并不会影响他对她们的喜爱。也不是没有参加过相好的婚礼,他还是带了贵重礼物去给了他心爱的姑娘。

看着姑娘戴着头纱,和另外一位男人交换戒指。在宴席上他定要大醉一场,疗养情伤。醉上一个礼拜,再出门玩几趟,情伤就好了。如果雍晋结婚,他也会这样做吗?周君终于直面了他没想过的问题,他想,他可能不会安安静静地在婚礼现场喝酒,他也许会发疯,直把闹得婚事上了报。





如同豁然开朗,沉闷的房间投入一抹暖阳。他脚步加快先回了家,走向那存着物件的大柜子,扣着铜环拉开,抽屉里是阿妈收进去的东西,破_0_si_0_wa和旗袍都被洗净了。之前的其他女人的物件都被雍晋丢了,抽屉里只剩他给他的。

他将戒指和枪捡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大概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见一见雍晋。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只是想看他的脸,也许到时候,就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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