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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分卷阅读25

意求了卫敬容,让院正去给杨思召瞧病。
  卫善怕被人看出来,已经吩咐了小顺子先歇歇手,过些日子再说,秦昭本不该知道的,难道这样的小事,王忠也要告诉他?
  她方才薄饮一杯酒,又因为高兴,脸上显出一层红韵,又像原来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说起话来连眼都不眨:“那便是他自己不知道轻重,既然滑肠还打什么马球。”
  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了,一把把事推得干干净净。
  秦昭刚才还一本正经,看见卫善嘴角微翘的模样倒露出两三分笑意来,轻轻嗯了一声:“可不是,不知道轻重。”
  这两个打机锋,魏人秀浑然不知,穿过海棠门就是芍药圃,里头有一方小亭,造得极精巧,檐翘,亭上还画了工笔花鸟,画的都是芍药花,还有楼阁一处,半亭一处,说是花圃倒更像个花坞。
  魏人秀再是习武,也还是小姑娘,家里靶场是有的,却从未有这样一片精致花坞,才刚落坐,便有青衣丫头送上茶帕,卫善一眼扫过,目光停在亭中一付对联上。
  “一味黑时犹有骨,十分红处便成灰。”
  卫敬禹擅书,柳颜王几家的字都写得有风骨,又博采众家之长,揉合兼并,一笔字上工功夫便不弱,《实纪》《要略》两本书,武人看兵法,文人看书法,还有人往卫家来借手稿的。
  父亲善书,母亲善画,卫善两样都只懂得一点皮毛,可也知道品评好坏,何况也不须品评,一眼便知是学父亲的字,学得有_0_ba_0_jiu分像了。
  此间能写这样字的人只有秦昭,可他作甚要写这样一付对联挂在花坞里,卫善轻轻睇他一眼,轻轻咬住唇角。
  沈家也是世代书香的人家,家中还曾出过一品大员,本来门第清贵家门清白,占了两个“清”字儿,也没能抵得住一个沈青丝。
  书香人家养出来个祸国妖妃,沈青丝这个名字,还是末帝爱她发如浓墨,光可鉴人,才给她改了这个名字。
  沈家要是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到最后的地步,沈家倒霉还能说是末帝妖妃再加上一群侫臣,这么想想卫家倒霉的道理实也差不了多少。
  秦昭是特意带了她来看这一幅对联的,他怎么也没料着头一个想到王府违制的竟会是卫善这么个小姑娘。
  侧脸看她,见她盯着对联出神,目光微凝,长眉轻蹙,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分明还是小姑娘模样,倒有了大人神态了。
  卫善不知秦昭是不是故意,但他能做到这一步,她也依旧是感念的,回过神来赞一声:“这对联写花极妙。”
  “本不是写花,不意在这儿也竟也契合。”秦昭指一指外头三圈开得红白芍药:“你挑几株,挪回去种在园里,也好赏玩。”
  “这么挪回去花就死了,我也只能看这几天的,让它在这儿开着就是了。”卫善窗前是两株芭蕉,王府里原来有花,渐渐越开越少,后来干脆便不开花了。
  秦昭笑一笑:“摆着看几日也已经值得了。”
  卫善坐在石凳软垫上,正元帝答应了她却没办到的事,秦昭替她办到了,虽没见着杨思召的惨样,可他叫声也知道是跌得极惨的。
  魏人秀往花圃边剪花枝去,卫善见四下无人问道:“你是怎么把他跌下来了?”饶有兴致,乌眼亮晶晶闪着光,心头极衬意的模样。
  秦昭自知卫善是从不与人争闲气的,断一条腿恐怕是她能想到最狠的手段了,既是她能想到最狠的手段,却不是他会用的手段,小妹才刚多大,杨思召竟敢辱她,眉眼含笑,一只手握着杯子:“些许小事罢了,我也没有自己动手。”
  卫善听他这么说,心中着实艳羡,若是她手中有得用的人,也不必央求别人了,自己动手还更解气。
  既然真是秦昭办的,那她就欠秦昭一个人情,对秦昭允诺:“咱们兄妹同气连枝,你替我出气,往后你有事,我也替你周全。”
  秦昭讶然,跟着便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让她周全关照的,可看她眼中满是认真的神气,只当是哄着小妹妹玩,冲她点点头,正色道:“也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21章 碎骨
  秦昭办了正元帝都不肯办的事,卫善便承他的情义,虽然此时看着他确是用不上她,但往后路还长,总有能用得上她的一天。
  卫善知道他没上心,却极认真的看他:“我此时虽力薄,可也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得上用场,哥哥手上有能人,我自也有我的好处。”
  秦昭收敛笑意,伸手摸摸卫善的头,她今儿穿着一身柳芽绿的骑装,头发辫成一股一股的,挽成一条大辫子搁在襟前,头上一顶小帽儿,簪着青纱柳枝,_0_fen_0_nen嫩的耳垂上扎着一对儿水滴形的碧玉耳环,浑身上下都是清灵之气。
  秦昭看她模样认真,也同她认真起来:“是人自然都有用场,再能打仗的将军也养不好这一株花。”说完正色道:“那我就先谢过善儿了。”
  卫善心里知道往后只怕麻烦他的事还多,正恨自己手上没一个可用的人,要吩咐什么事,总绕不过姑姑哥哥们,要是她跟秦昭一样,有长吏有参将有兵丁有卫士,早就派人去盯着杨家了。
  两人坐着说话,略坐得会儿,就有下人引着袁家人过来,袁家一门都有才名,袁慕之更是诗书画三绝,这兄妹三个一走出来,个个都是目下无尘的高洁模样,只怕都是啃书页长大的。
  卫善一眼先瞧见了袁含之,袁相的小儿子,长子袁慕之至死也不肯承认自家有谋反之心,在诏狱之中被折磨至死,而袁含之却生生硬扛了下来,关了三年,直到秦昭替袁家_0_ping_0_fan。
  下过诏狱,又是谋反大罪,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卫善可以想见,此时袁含之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浑身书香,青竹也似,看他模样,更不知他是怎么忍受下来。
  等袁家昭雪,袁含之一身伤病回了龙门山,把袁礼贤这些年来与各地官员互通的书信集成文集,刊印成册,取了一个《碎骨集》的名头,公道正义自在人心。
  虽下了禁令,可当时朝廷自顾不暇,也无人去仔细定袁含之的罪,又改了个《袁崇礼文集》的名字,继续流传。
  男有《碎骨》女有《断肠》,此君负臣心,夫负妻心,亘古之伤心语也。
  卫善跟着便想到碧微,碧微娇滴滴一个女子,又是怎么能舍身饲敌十年之久的呢?她再看袁含之时,目光中便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袁家三个行事有别于杨家魏家,一样是国公府出身的,可卫善身上有公主封号,三人见着卫善先要行礼,卫善赶紧摆手,侧身不受。
  卫善有些不敢看袁妙之,家里获了罪,男子关在狱中受刑,女子却被发到教坊司去,前朝大臣的妻女就有受尽_0_ling_0_ru而死的,千金娇女发往教坊司,天还没亮人就已经冷了。
  杨思召还拿这个吓唬过她,想迫得卫善就范,当时她就是以袁妙之为例的,袁妙之没等到迈入教坊,她是咬舌而死的。
  卫善不曾抬眼去看,耳朵里却涌入一管跳珠落泉似的声音:“这对联写得极妙。”
  她这才抬头,只看见袁妙之一张侧面,她单论长相还不如杨宝盈姐妹,可一双妙目好似一泉清泓,眉目间自有一股清气,抬目去看对联,手指跟着虚动,似在学字体,两句写完了,才看向卫善,对她点一点头。
  卫善笑了,魏人秀是憨,袁妙之竟是痴,卫善本来就是生得很面善的姑娘,一笑开来袁妙之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夸道:“静亭公的字真是好,你一定也写得很好。”
  卫善伸手挠了挠了脸,秦昭忍住笑意,卫善很有些聪明劲,书画都能仿个皮毛,可真要细品,不下苦功是写不出来的,刚想替她打圆场,就听见她自己说道:“我哥哥写得好,我不行,以后也要下功夫。”
  把爹娘这点东西都给丢了,要捡起来,别人说起她是卫敬禹的女儿,她却连一笔字都学不像,实在有些丢脸。
  卫善大方承认了,袁妙之声音依旧冷清:“那也很好了,你要习字,总比别人见得多些。”家学渊源更强家中广厦良田。
  她口吻并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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