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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分卷阅读231

个死忍住了,这才没笑,卫善装作不曾瞧见,笑一声道:“王爷出城去了,你有甚急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袁含之手里还捧着茶盏,才刚吐了一口茶,嗞牙咧嘴的正在抽气,不意会看见卫善,两人还是在卫善十二三岁的时候见过一回,已经许久不见了,袁含之本来就涨红着脸,抬头一看,脸色越发红了起来,张口结舌,这哪里还是当日亭子里的小姑娘。
  他先是被卫善容光所摄,跟着立时又回过神来,正在气头上:“我来是要问一问王爷难道……难道忘了当年的志向不成?既然告诉王妃也是一样,那也请王妃替我转达。”
  他本想骂秦昭是猪油蒙了心窍,而卫善就是这块猪油,可一对上她那双乌晶晶的眼睛,便说不出来了,抬眼飞快一扫,看她脸上不见怒容,嘴角一翘,卷起来好似小茉莉花的花骨朵似的,赶紧低下头去。
  耳朵里听见一管落珠似的声音:“我替我们王爷,多谢你啦。”
  袁含之又一次抬起头来,怔怔看向卫善,看她眉尾入云鬓,原来颜色已经极盛,此时带着笑意,便似好花独绽,心里觉得古怪,他这以气极败坏,她怎么反而称谢。
  袁含之来的时候是预备好了割席断交的,谁知反受礼遇,卫善挥一挥手,沉香替他上一盏新茶,又添上一碟凉果。
  袁含之终于不拿脚底去磨青砖地,正襟危坐,卫善掀开花盖,细细吹过,饮了一口茶道:“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今见三友聚全,实在难得,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第196章 张驰
  袁含之手里捧住茶盏, 连声不敢,这会儿才想到自己还未曾行礼,胸腔那团直冲心头, 冲得他头顶冒烟的火气, 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杯茶捧在手里饮又不是, 不饮又不是,晋王妃说这话,还真是他意料之外,除了扯了笑来, 还真不知说些什么,说王妃深明大义好像不对,再要穷追猛打好像也不对。
  他不曾见与卫善有过接触,卫家与袁家从来少走动,外头盛传永安公主美名的时候袁含之不信,京里传她爱享乐, 晋王就是因她才日日耽于玩乐的时候,他信了。
  袁含之跟着秦昭去过清江大营,看着他如何整顿军事,督造战船的, 日夜不休, 大雪天还要外出调粮, 从来也不曾畏难畏险。
  袁含之一个书生,除了文才之外,武艺是一窍不通的, 看的那许多兵书,谈起来头头是道,跟着去一看,就知道自己原来说的那些,为何被人耻笑,自己想起来都要脸红一回。
  也怪不得太子不愿意同他们答话,实是没上过战场,说的全是自己的那些粗浅见识,真站在那儿不攻也破,见到江上一片白雪茫茫,战旗都冻得发硬,军士铠甲上结了一层冰花。
  冬日湿冷直钻骨头缝,夏日里又暑热难挡,袁含之自有一顶小帐,却不比在家时有书僮有冰盆,热得浑身起痱子,可全员依旧披甲演武,反而是他能在帐里摇着扇子听一听操练声。
  秦昭总是起得早睡得晚,大帐里的灯火半夜里还亮着,帐前小卒说晋王夜读兵书,这一年之中推演水军布阵,大船小艇都已经建得颇具规模。
  正是意气奋发,不日就要挥师南下的时候,他却被正元帝召回了,太子身故,朝中确有纷争,可一旦平息,南边还要攻,秦昭也还是主帅,谁知他不仅当不成主帅,还去当了个山陵使。
  袁含之在家里愤愤不平了几日,他既入了翰林院供职,便能上书谏言,奏折都已经写好了,国家开科取士,就是为了发现人才,任用人才,不必求天公赐才,眼前就有却把他闲置,又写了清江营业晋王如何调派得当,郢城战事又是如何身先士卒,被父亲发现,把这奏折按住,拿竹板子打了他一顿。
  袁含之岂肯服气,反是哥哥来劝他,说朝中正是多事之秋,他上些奏折,倒似是父亲授意,家中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摩,更不能贸然行事,又告诉他说,晋王韬光养晦也未可知。
  他听了哥哥的劝,总以为过了风头,秦昭必然请战,谁知晋王看花打马越闹越荒唐,守着永安公主,两人从城里到城外,办的宴席也越来越多,还给他发过帖子,袁含之去了,席上多是空话,还没饮过三杯酒,就甩袖离开。
  这回又在翰林院中听那些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话,气得连差事都没当完,出了翰林院就到晋王府来,可这一拳头,就似打在了棉花上。
  他来的时候怒气冲冲,越是坐越是尴尬,可这话都已经说了一半,咬牙还得说完:“王妃既然明白大义,更该规劝晋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他胸有大志,如何能安然当个山陵使。”
  这话在外头绝不能说,山陵使是替正元帝督造皇陵的,皇帝百年大事,有一丝轻蔑之意,都能被人抓住把柄,秦昭虽宴饮玩乐,礼部的差也越当越懈怠,这件事却从没有推托过。
  沉香落琼捧了攒心海棠的点心盒来,看着两人一时三刻也谈不完,又重新添上茶水,在屋里打扇供冰,银签子串了糖渍果子,袁含之不爱这些,却看着卫善吃了一个,于是也拿一个捏在手里。
  卫善口里嚼着果子,心里拿不准分寸,袁相一系总是云山雾罩,他似乎是希望秦昭能当秦昰的后援,却又不希望这个后援太过强大,袁含之这么冲动,心里怕藏不住事,话便不能说得太多。
  一枚酸甜果子嚼完了,这才道:“我二哥从来都是如此,用得着他,他便尽心尽力,用不着他,叫他歇歇也好,一张一驰方是文武之道。”
  沉香再沏上来的茶是三友茶,卫善吃了果子掀开盖茶盏就是一股清气,嘴角一抿知道沉香不通,这茶必是椿龄送上来的。
  袁含之一介书生,胸中很有些意气,又有许多讲究,再饮茶时见上头浮着雪梅,若说茶味,只能说是清淡,可竹叶松针清气扑鼻,倒对卫善刮目相看,便是在大嫂身上,也没见过这样的行事。
  卫善软言几句,每句又都说得袁含之无可辩驳,看卫善行事也知道她绝不是外头传言那样挑唆得晋王只图享乐的女子,心里有些回过味来,闷闷吃了一盏茶,立起来作揖,躬身到底:“叨扰王妃了。”
  来的时候昂着头,走的时候反似斗败的公鸡,袖子都甩着,他是空手上门来的,卫善却没让他空手回去,着人用荷叶包了一包三友茶,袁含之就拎着这包茶,晃晃悠悠的走了,晋王叫人看不透便罢了,这么个小王妃,竟也叫人看不透。
  秦昭回来,听说袁含之来了,一面抹脸一面轻笑一声:“他早该来了,竟忍了这么久。”
  卫善记得袁家遭难,只有袁含之退回龙门山修《碎骨集》,他受严刑也没有招供,只是挨了拷打折磨,从此身上就落下残疾,想到今日这份意气,难免为他可惜,蹙了眉头,想着若再有这事,秦昭又要如何作为。
  秦昭看她蹙了眉头,扔下巾子坐到她身边:“善儿想什么?揣摩袁家的用意?含之是没有这么多心思的。”既忠且直,倒不似他的父亲,可既姓了袁,此时便不能再走得太近。
  卫善摇摇头:“袁相的用意,还用揣摩不成?昰儿这样小,拴惯了的小马驹,大了也撒不开腿跑出去,袁礼贤想学熬鹰人,把这只小鹰熬出来,这鹰就听凭他的驱使。”
  秦昭一怔,侧脸看她,这么看她面颊圆润,脸上稚气未脱,与夜里点着灯瞧自又不同,嘴巴一翘的神气,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伸手刮刮她的鼻子。
  卫善懂得的,正元帝也一样懂得,又怎么会眼看着儿子,当别人手里的鹰,此时不发作,那是还没到发作的时候,袁家如今看着势必大,能不能长久,还得看正元帝的寿数如何。
  袁含之此时竟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卫善翻身抱住秦昭的腰:“我才想这些,就已经累得很了,二哥该多累?”说着坐起来,手指头按在他额角上:“我给二哥揉一揉。”
  秦昭还想夸她的,被两只手指一搭,头又枕在她腿上,眼睛暗幽幽的看向她,张张口似有话说,卫善把耳朵凑过去,秦昭几个字便把她说得面飞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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