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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又掉马甲了-分卷阅读32

府。
  雨落未止,灰蒙蒙的天空一望无际,薄雾盘旋在侧,淡淡云烟缓缓地随风缭绕,无声无息,云过无痕,幽深渺茫。
  明德阁,在庭院草丛游玩的兔子纷纷躲在冬青树下,咀嚼着菜叶萝卜,以雨幕为天然的遮蔽,似乎也在享受着这场雨后初寒。
  阁内,恩嬷嬷正在风竹火炉上煮茶点茶,注汤点水不在话下,没一会儿调膏击拂,点出来的茶云脚松软,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四角都烧着银霜炭的地龙,时不时发出刺裂的迸溅,冒着火星,多了几分慵懒祥和之意。
  忽地,如黄钟大吕般的轻敲暖玉之声响起,棋子落定。
  林长缨正和林老太君对弈下棋,二人对坐在梨花小案边上,林老太君围着灰白毛毯,神色平淡,淡然自若,反而林长缨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捻着棋子沉思他事,时常要提醒才落子。
  林老太君看出了她的思虑,忍不住幽幽笑着,沉声道:“怎么!还在为花厅家宴的事耿耿于怀啊!再不补位,祖母可就不留情面咯!”
  林长缨回过神来,眸光微闪,连忙选了一处落定,忧虑道:
  “祖母,我只是觉着心里过意不去,安王于林家来说是外人,并不知林家内宅的复杂关系,他是因为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却偏偏在这遭受这无妄之灾,早知道就让他早点回去的,也不知小蝶这丫头怎么回事,平时侍奉叔母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在这时候出岔子,现在就看叔母会怎么处理此事......”
  她嘀咕着,喝了口恩嬷嬷递过来的清茶。
  林老太君捻着棋子下了一处,往后一仰,眉眼松弛,颇有些无奈摇头。
  这傻丫头到底是不谙世事,也是难为这安王殿下,事到如今竟还沦落成外人......
  “诶唷!”林老太君眉眼微挑,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试探着,“我们长缨护起人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祖母,您别打趣,我说认真的!”林长缨有些急了,并未理解其深意,随即垂眸看着她左手上的纱布,是典型的在军中常用三角巾包扎法,想来又是他在书上看到,亦或是在外游历学到的。
  林老太君敛笑而过,下了一子打吃,神色转瞬而变,说道:“这场家宴,身份最为贵重的便是两位皇子,像往常这样的宴席,就算是家宴,也得要按照礼制,汤水这样的菜品应是第一道菜,又怎会中途上来,更何况还是从安王那边来上,有失尊分。”
  话音刚落,林长缨一怔,捻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待她回神,她将棋子放回棋篓。
  “所以......祖母您的意思是......叔母!”林长缨仍觉着不可思议,回神来问道,“怎么可能!她怎么敢!”
  “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老太君接过恩嬷嬷新泡的茶,徐徐说着,“傻丫头,这上京城中,不乏世家权贵、翰林秀才,就连平民尚且分三六九等,更何况皇室这样极分尊卑的,安王于大家心中不过是个有王爷头衔的无权无势之人,闲散无能,近来皇室权势式微,尽数落在谢氏、秦氏,李氏,韩氏这些世家手里,就连如今夺嫡正盛的太子和昔王遇到这些家族的家主都得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安王。
  长缨别忘了,家嫂她是谢氏家主续弦之女,但也是嫡女,虽然祖母有些看不惯她的手段,但不得不说,管理内宅的手段,她是有一套的。”
  “可......”林长缨有些懵了,“可殿下他又没得罪谢氏,为何要......”
  “也许......他的出身就已经是得罪了。”
  “啊......”
  “当然这只是传闻,祖母也不知是否为真,听闻当年安王儿时落下残疾与秦皇后有关,后来秦皇后被软禁,大势渐失,秦氏一脉也被陛下打压,谢氏和秦氏本是姻亲,自然也受到颇深的牵连,这也是为何家嫂她如此执着想要心然嫁予昔王,对安王恐怕也是心里不痛快。”
  “这......”林长缨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更何况这还是她先前阴差阳错之下知道的,总有种莫名的心虚,无奈之下,只得嘀咕道:“荒谬,这与殿下又有何干系,他当年也不过是七岁孩童,明明就是她们心中多有不平才在背后搞小动作。”
  林老太君摇了摇头,叹道:“都说只是传闻,祖母对当年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最肯定的应是和你有关。”
  “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林长缨扯了扯嘴角。
  林老太君颇有些无奈,看来真是以往没教过她这些东西。
  “傻孩子,你的聘礼。”
  “聘礼?”这词于她而言有点陌生。
  “看样子你是没看过成亲前安王送到林府的聘礼。”
  林老太君抿了口茶,吞云喷雾般徐徐而道,“都说娘家嫁女要准备嫁妆,祖母从你出生起的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十里红妆,良田千亩,但安王下的聘礼可谓是寥若晨星、连城之璧,在京城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隆重,将后院库房都塞满了,家嫂和心然看见了,在他们的院子里念叨了许久,好几天都吃不下饭,而且陛下虽然给他们赐婚了,但昔王并未有所动作,这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林长缨耐心听着,神色晦暗不明,不过是陛下赐婚,走个过场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可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祖母看重的并不是这些。”
  林老太君持着拐杖起身,林长缨连忙扶着她在屋内踱步,祖母开始饶有兴趣地在屋内的盆栽修剪枯枝。
  随即淡淡说道:“在聘礼樟木箱的里层,有两套完整的寿衣和白绢,要知道,这是鲜少人会考虑进去的,一般只有专于婚嫁的喜婆抑或是像祖母这把年纪才知道,当年你祖父下的聘礼都没有这般周全。”
  说着,看向恩嬷嬷,恩嬷嬷亦是向林长缨颔首点头,作为林老太君当年的陪嫁侍女,自然知道聘礼有什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其中意味已是不言而喻,奈何这落到林长缨身上却跑偏了几分。
  她揉了揉额角,思索心想道:“不会是他知道我快要死了,还好心送寿衣吧......


第31章 谢氏曾经最得意的天之娇女,陛下亲封……
  不过几乎一瞬,她晃了晃头,打消这匪夷所思,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快要死了。
  林老太君修剪完枯枝后,拿起花浇为盆栽淋上水,温声道:“你到底是在北漠边境长大的,这深宅内院的那点心思,你不管,也不想管,所以你要是心里不痛快,祖母替你出面。”
  “不用!”林长缨当即拒绝,“此事怎可劳烦祖母,孙女能自己解决。”
  她怎么说曾经也是在北漠边境掌管五万兵权的将军,又怎会处理不好此事。
  林老太君拉长尾音,带了几分兴趣和好奇,以前诸事不问,谢氏和林心然怎么弄得鸡飞狗跳她都置之不理,今日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解决此事。
  思及此,林老太君眯着眼睛小,转身而道:“那祖母考考你,你叔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林长缨垂眸沉思了会儿,猜测道:
  “老实说,我觉得叔父并未参与其中,他作为礼部尚书,及其注重礼制和家族传承,虽然父帅不太认可他在官场的那些小聪明,但父帅多年在北漠,林府的诸相事宜都是他一手操持的,叔母平时若是行事过分,他都会出手管制,只是大多数都不愿理会,由着她去罢了。”
  林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又拄着拐中行至门扉,讷讷地看着着雨幕,感慨道:“枫华这孩子到底是过刚易折,不像枫实这般会为人处事......”
  林长缨颔首沉默,以往林老太君提起林枫华,她都是这般默默听着。
  雨幕遮挡,淅淅沥沥地下着,看样子并未打算停。
  另一处院子也不像明德阁这般岁月静好,几乎是风雨欲来,电闪雷鸣。
  林枫实一手拍在檀木桌上,桌上的茶杯一颤,他的额头鼓胀着青筋,似是气得胡子都扬上去,斥责怒道:“好你个谢氏,你竟敢公然如此对人家安王,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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