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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分卷阅读77

概就是匈奴军队已经出发,为速战速决,大部分绕过天香山直击昆山,剩余几万人拖住天香山援军。总兵马三十余万,有绝对胜算,请世子放心。
  听到末尾,任青城心情缓和不少,他点点头,又问句,“推算下时间,什么时候开战?”
  那人心下微动,计算一番,抬头道,“明日一早,左贤王军队可抵达昆山。”
  明日一早。
  任青城“嗯”一声,接过旁边小碗,舀一口凉汤进嘴里,低垂眼皮,隐去里头阴鸷。只喝半碗,他便就摆手让侍女下去,又道,“明日起,便就称我染病,不去上朝。”
  那人应着,面色却有些踌躇,往后退两步,小声问,“世子,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任青城抬眼看过去,他面相清俊,但现在面无表情样子看上去却让人浑身一颤。他开口,缓缓道,“为什么不?”
  来人神色一变,知道自己惹他恼了,赶紧请罪,“属下逾越。”
  任青城不再理他,只稍侧身,望向东面白墙。这是书房,三面是书架,上面堆满经史书卷,兵法奇谋,只有一面空荡荡,一点污痕未曾有,只正中央挂一幅画。
  上面是个女子,看不清正脸,背影纤细。没有落款,没有赋诗,就只有美人映于其上。
  任青城驻足观赏许久,唇角难得弯一抹笑。他喃喃,“潆潆,你到底还想躲到哪里去?”
  自然没人应他,只风声过耳,任青城偏头看过去,捕蝉的侍女早就离开,院内安静。
  往远处看些,有个女子被簇拥着走到门口,垂眼样子颇带几分柔和,身姿窈窕,与画上女子八分相似。
  她抬头,两人正好视线对上,莺莺一笑,刚想娇声唤句世子,任青城便又冷眼移开视线,没半分多余反应。
  莺莺敛起笑,半晌才抑住心中愤愤,不让神情显露。
  而在屋里,任青城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事。
  刚才,幕僚问他,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要这么做,他准备五年,任何原因不能让他半途而废。即便那是他的父亲。
  昭郡王和他一样野心勃勃,他本以为和父亲是最好的盟友,但后来才知道竟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昭郡王费尽周折,杀弟弑君,却没有想要登大宝的心思,只享受权利而已,有人唤他一声摄政王,他便就高兴了。至于真的改朝换代,他没想过,也不愿。
  但任青城不一样。庶出身份让他受尽冷眼讥讽,他花多少心思夺得世子之位,甚至失去最为重要的女人,不可能止步于此,只做亲王?他不甘心。
  任何挡了他路的人,都不能活。
  而有时候,上位并不需要多复杂的计划。
  最多半月,葛尔多单于三十万铁骑便就可踏平昆山,而后一路东下,至榆林镇。昭郡王以武起家,匈奴大军势如破竹,到时他若在朝堂暗中煽动,必会有人提议要昭郡王亲征。
  战场上刀剑无眼,在敌我差距悬殊之时,让他以身殉国,简直轻而易举。
  而等那时,他再披孝出战大破匈奴军,重新夺回城池,不仅战功赫赫,更留有美名。至于小皇帝,战乱之际,让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夭折,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多半年,他便就可顺理成章即位。筹划了这么久,等待的就只是那一天。
  思及此,任青城终于觉着有些轻松。但短暂满足之后,又是无尽空虚。
  他手指点一点画轴,心里想的却是,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他找了那么久,却找不到……
  门口,莺莺挥退服侍下人,缓步走进来,福身唤一句,“世子。”
  任青城闭眼,神色不耐呵斥,“你来做什么?”
  莺莺抿唇,又笑着拿着手中罗扇给他扇扇,稍移步子,刻意挡住他视线,柔声道,“快出伏天了,但还是热,妾怕世子惹了暑气,特来探望。”
  脂粉气扑鼻,清香但不浮夸。是她爱用的那种。
  任青城睁眼看她,鼻息稍重一点,晶亮眼睛,小巧的尖下巴,就连肩膀稍显瘦削的弧度都那样相似。他宠爱莺莺,只因为她就像是第二个沈湘潆,对她好,好似就能弥补心中缺憾。
  莺莺眼睛一亮,往前探一步,伸手拉住他胳膊,脸颊贴上他胸前,“世子……”
  可话没说完,便就被一把推开。任青城脸上再没半分那时柔情模样,剩的就只是厌恶,他拍一拍袖子,厉声斥责,“说过多少次,不要用这样的语气!”
  他手在身侧攥紧,眼中难掩失望。
  再像也终究不是她,他的潆潆不会做这样的动作,用这样缠绵黏腻的嗓音说话,她爱静不爱动,不喜欢在头上插满斑斓簪子,也不爱穿这样的花裙子。
  她总是内敛自持的,羞怯娇柔,从不主动。
  但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潆潆也会戴蝴蝶簪子,穿漂亮鲜艳的纱裙,会巧笑倩兮扑进某个人的怀里,絮絮叨叨说着她一天里做过的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见到她爱上一个人时的样子。
  莺莺往后撞在墙上,痛的缩起肩膀。她咬紧唇,控制自己许久,可想起过往种种,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您该醒醒了,她已经失踪一年多了,不会再回来了!”
  莺莺吃力站起来,指着墙上的画,“沈湘潆,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您清醒一点吧,您再看不见她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一声脆响,随即脸颊痛麻,血腥味缭绕在舌尖。莺莺不可置信抬眼,看见任青城狰狞神色,他一字一句吐出,“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莺莺合上眼,无力呜咽一声,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去。
  一时无话。
  屋内摆设豪奢,红木桌案,边角嵌玉,笔筒为象牙所制,风从窗缝吹进来,荡起任青城的下摆。金丝绣线,在最底部绣一簇竹。
  侍女静立一侧,低眉顺眼,连呼吸都放的不能再轻。莺莺不敢再说话,她眼眶含泪,捂着脸颊歪斜在一边角落,看着墙上画像出神,心中不无怨毒憎恶。
  画上女子秀发如云,穿着轻薄罗裙,正拿着小扇扑蝴蝶,只一个侧脸而已,却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不媚俗,也不雍容,只是那样清清淡淡的气质,婉约娴静,似是不惹尘埃。
  世子年过二十却并无妻室,莺莺是他最受宠的妾室,只要她提要求,任青城对她几乎百依百顺。人家都说,等以后生了孩子,凭任青城对她的青眼,莺莺至少能做个侧妃。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任青城来说,她什么都不是。
  就连名字,也是随了那个女人,她叫潆潆,所以她就不得不叫莺莺。
  ……
  不知过多久静寂,外头忽然有人禀报,“世子,赵大人来信了。”
  任青城猛地回头,一字一句道,“呈上来。”
  打开看,竟然是半月之前的信。
  “疑遇见沈五姑娘。”
  他手指蓦的一紧,侧脸,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西方,深吸几口气,眼中似有惊涛骇浪。
  --
  远处西北边塞,落日余晖洒在地面,颜色稍显温暖。
  琬宜靠在炕上,腰后垫一摞被子,正不紧不慢缝衣裳。外头,杨氏喊着鸡崽进窝,有一只不听她招呼,迈着短腿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门口,她吸一口气,回头喊谢暨名字。
  窗口探出个脑袋,不情不愿说一句,“做什么?”
  “做什么?”杨氏瞪他一眼,指指外面,“出来捉鸡。”
  “哦。”谢暨漠不关心应着,手里还鼓捣他的弹弓,边伸个懒腰,“跑就跑了呗……”
  “成,那明天你住到篱笆里。”杨氏骂他,“你来下蛋!”
  “……”谢暨噎住,没别的话可说了,系上腰带出来,门口张望一下,三两步逮住正在不远处草堆里嗑草籽的鸡崽。他扒一扒人家_0_pi_0_gu,冲杨氏喊,“娘,你怎的骗人?”
  杨氏甩甩手上抹布,“我骗你什么了?”
  谢暨“嘶”一声,“这分明是公鸡,下个什么蛋?……哎哎您别总说不过就动手啊……”
  杨氏竖着眉毛把旁边水瓢扔过去,谢暨腰一扭,堪堪躲过,转头撒丫子往琬宜屋子那边跑,“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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