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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分卷阅读12

手指都僵着。
??好不容易折回了半山腰处,原是专程奔着静缘阁而来的顾清霜,硬生生真有了种终于寻到地方避雪的轻松。
??她一步步艰难地挪到门口,望了望里面的灯火,抬手叩门。
??木门在风声中轻响两下,里面有宦官应声:“谁?”
??“可是哪位施主在阁中避雪?”顾清霜问得平心静气,“贫尼是寺中女尼,法号妙心。下山取炭被风雪阻了去路,想借静缘阁暂避。”
??一时无人应话,侧耳倾听,似有宫人低语。
??不多时,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袁江。顾清霜忙立掌颔首:“袁大伴。”
??袁江躬一躬身,侧身一引:“师父请。”
??“搅扰了。”顾清霜迈过门槛,守在门边的宦官阖上门,风雪被阻住,周围当即一暖。
??静缘阁并不大,上下三层都只有三四丈的长宽。一层算是一方厅,厅中设有桌椅,偶尔会有女尼们来此小坐,饮茶说话看景,顾清霜也曾来过。
??二层与一层差不多,只是四周围多了些书架,书架上放了些经书,另有一方窄榻,可供小歇。
??但三层就不同了。一层二层入目便是开阔的一方厅,三楼自楼梯上去,先是一方窄窄的过道横在眼前,过道那边则是一面墙,推门进去才能看到房内陈设。房中从床榻衣柜到案桌屏风齐全,可算是方正经的卧房。
??顾清霜一副全没多心的模样,也不往楼梯上看,径自坐去侧旁的椅子上坐下,将盛炭的竹篓搁在脚边,又低头掸去鞋上粘的雪。
??袁江似比上次更客气了些,亲手给她端了茶来,她刚要端起来喝,楼梯上忽而传来脚步声。那脚步走得挺快,不多时,一名宦侍就停在了她身边:“妙心师父,一楼冷些,皇上请师父上二楼去坐。”
??顾清霜怔了怔才起身,也不多言,随着他上楼去。
??他们行至二楼,原在二楼饮茶的人正往三楼去,她微微抬头,只看到一抹挺拔颀长的背影。
??楼梯狭窄,那道背影被阴影遮去大半,却仍不掩威仪。顾清霜收回目光,领她上来的宦侍已去将茶桌上原本的茶盏收了,很快又手脚麻利地为她沏了新茶来。
??她并不急着往三楼去。眼下他守着分寸,她一个出家人更不能着急。她只是想着婉嫔前后两番传去的话觉得奇怪,一时也怀疑婉嫔是否在设计害她,细思之后,又觉这于婉嫔而言大是不必。
??安然饮下半盏热茶后,她才满目疑惑地问那宦侍:“好端端的,皇上怎的也来这静缘阁了?”
??那宦侍小心地望了眼楼上,束手垂眸:“早些时候,太后娘娘离了寺,与久居行宫的平太妃说话去了。平太妃近来身子都不大好,今日提起有话想与皇上说,太后便着人来请皇上过去一趟。谁知这雪越下越大,便这样困在了半道上。”
??他斟字酌句说得谨慎,一番话答得挑不出错。但与婉嫔先前着人传来的话放在一起听,顾清霜便摸出了些端倪。
??大约,是他原被风雪困在了云和郡主处,却被太后得知。她们都觉得近在眼前的大选逼得郡主心急了,太后如何能不多加提防?这才寻了个由头请他离开。
??至于他歇在静缘阁,或许真是因为风雪比早些时候更大,但也没准儿是他知悉太后心思,是以虽离了云和郡主的禅房却心存不快,便也懒得去见太后罢了。
??顾清霜暗自揣摩着前后二者的分别,忽而又有脚步声传来,拉回她的神思。
??一宦侍正上楼来,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个不算小的陶罐。途经二楼,他并没有停,脚下一拐直奔三楼。不多时,顾清霜隐隐听见三楼响起禀话的声响:“方淑人听闻皇上被大雪阻了去路,着臣给皇上送一壶温酒来暖身。”
??话音刚落,男子沉喝响起:“佛门净地岂可饮酒?滚。”
??这是心情不好。
??方淑人,婉嫔……
??顾清霜兀自又抿了口茶,余光睃见那宦官头也不敢抬地下了楼来,不急不缓地搁下茶盏,开口叫他:“这位施主。”
??那宦侍脚下一顿,侧首瞧见是个女尼,忙上前几步:“师父有吩咐?”
??“不敢当。”顾清霜的视线落在他托盘中的酒罐上,“这酒,施主搁下吧。”


第10章 酒后情迷
  ??那宦侍不禁一愣,略作迟疑,约是觉得不必多管闲事,便走过来,将酒与托盘一道搁在了顾清霜手边的小桌上。
??顾清霜看看他已冻得泛红的手,慈悲为怀道:“雪夜天寒。贫尼刚下山取了炭,来时放在了楼下。施主不妨下去取些,再同他们借个手炉,拿着回去吧。”
??那宦侍拱手作揖为谢:“多谢师父。”
??顾清霜不再多言,那宦侍就退了下去。她很快就听到几句隐隐约约地对话,那宦侍依她所言与御前宫人借了手炉离开。
??她缓缓地又将余下的半盏茶喝了,抬手碰一碰案上的酒罐,已是半凉了。
??她偏头想了想:“楼上可有炉子么?”
??身边的宦侍滞了滞,不解其意,如实回话:“只有一方小炉,可闻些茶水。”
??顾清霜点点头,起身端起托盘便提步走向楼梯。那宦侍赶忙跟上:“妙心师父……”
??“施主不必跟着。”她回眸莞尔,“这天着实是冷,我上去劝皇上两句,很快就下来了。”
??说罢她不再等他反应,径自石阶而上。那宦侍终是没跟着她,她就猜楼上该是也没留旁的宫人侍奉才是,真是合适得很。
??登上最后一层台阶,再走两步,房门就已在眼前。顾清霜没有叩门,直接推门进去,房门“吱呀”声刚响,眼前怒语已至:“出去!”
??话刚出,他抬头,看清门口的人,嗓中微噎。
??“妙心师父。”皇帝强自缓和神情,舒了口气,“师父有事?”
??门口的人亭亭而立,直视着他:“贫尼听闻有人为皇上送了热酒暖身。”
??他不由锁眉:“师父是出家人,清规戒律理应清楚。”
??顾清霜淡淡垂眸,不急着答话,先回身阖好了门。而后她提步上前,直至走到他身侧,将托盘放在书案上。
??温酒的小炉就在两步开外的地上,炉边有随时可用的铜壶。她拿起酒罐,背过身,自顾自将酒倒进铜壶,这才开口:“清规戒律是为救苍生,不是拿来害人的。”
??说罢,素手已将铜壶拎起,放在小炉上温了起来。
??她站起来,转回身,淡泊地立在他面前:“若逢天灾,民间寺院皆会敞开寺门,接纳灾民。倘使灾民中有孕妇,为保孕妇平安,寺院破戒杀鸡宰牛为孕妇补身也是常事。施主觉得,这是善是恶?”
??他似有些不耐,口吻不咸不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是大善。”
??顾清霜点点头:“今日天寒,贫尼适才从外面进来,只觉冻得五脏俱冷。这样寒气侵体,回去恐难免大病一场。”
??她说着回头瞧了瞧,手悬在铜壶上方试了下酒温,见还不太热,才又继续道:“可施主乃是天子,举国大事都等施主决断。一场大病,总不免要免朝三五日,这三五日里贻误政务,指不准就有人命牵涉其中——那施主觉得,饮上几口热酒,免去一场大病,虽破了佛门戒律,但是善是恶?”
??还没说完,他已支着额头,拇指揉起了太阳穴,眉头蹙得更深。
??安静片刻,却气笑了:“你这尼姑,话也太多。”
??她似有一瞬的局促,脸颊泛红起来:“贫尼既入千福寺,逢年过节办的便是为国祈福的大事,自没有眼见一国之君有患病之危却坐视不理的道理,今日之事换做寺中旁人同样要劝。施主不必嫌烦,待这酒温好,贫尼就告退了。”
??他轻嗤一声,低头继续读书,懒得理她的模样。顾清霜抬眸看看,却见他唇角勾着一弧笑,已不是方才那心情不爽的样子,显得清隽潇洒。
??她又等了等,待酒热到恰适合入口的温度,便将铜壶拎了起来。又去窗边的矮柜上取了只干净的白瓷盏,斟出一盏搁到他手边。
??她立掌欠身:“施主趁热多饮两盏,驱尽寒气才好。贫尼告退。”
??言毕,她的心跳快起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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