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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分卷阅读22

婵彻底懵了,满心就剩了四个字来回来去地晃荡着,简直要在胸中撞出回音来:此举何意……


☆、第20章 谢罪
他还真就让她这么站着了。
别的话不说、也不再看她,读奏章读得津津有味,提笔批阅完了一本又一本,任由着她在七八步开外的地方,提心吊胆地感受着满室安寂和宫人们的一呼一吸。
彼时,云婵发自肺腑地觉得,若还有一件事比“天颜震怒”这四个字更可怕,那便是……
“天颜他好像怒了,又悠哉哉地不给你个罪名。”
眼观鼻、鼻观心,云婵拿不准现下究竟该算是个什么处境:问话呢?显然没“问”;被罚了?似乎又算不得什么罚……
摸不清处境便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如此被晾的时间长了,心中就愈发不安、继而愈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美目流转,云婵心思动得飞快,琢磨着如何解了这窘境。霍洹稍一抬眼,看见的便是她双颊泛红、一脸认真地偷偷琢磨的样子,那神色,说不是在想“计策”他都不信。
于是霍洹又将手中的奏章翻过一页,接着看,仍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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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想到她还真能这么熬到中午。除却眉目间始终不老实、将心中伎俩暴露无遗之外,从上到下都规矩无比。让霍洹心中直感慨她这几年在宫中真是将规矩学得地道,也太规矩了……
作势打了个哈欠,霍洹支着额头睇着她:“中午了。”
“……是。”云婵颔首应道,没别的话。
霍洹想了想,便又说:“该用午膳了。”
云婵再一颔首,又应了一声:“是……”
霍洹一笑:“你再不承认,朕就自己用膳,不管你了。”
“……”云婵垂首沉吟着,见他再度把这事挑明了说,显然已认准了她就是在“记仇”,只是非要她亲口承认而已。
是以她掂量了一番,怯生生问道:“臣女若承认了……会如何?”
霍洹眉心一跳:“你还敢先问条件?!”
“那…… 总之陛下心中已是认准了,臣女承不承认于陛下而言根本无所谓,便也不存在欺君之事……臣女就只好掂量,是承认了划算些,还是不承认划算些……”她低声细 语、断断续续地将心中的小计较说得明白,半点隐瞒都没有,“反正、反正这宣室殿中,朝臣、宗亲、命妇进进出出的,陛下也不能……不能一直让臣女在这儿站 着。”
呵……
霍洹心底默默将方才赞她有规矩的那话说了回来,长吸了口气,意味深长道:“不愧是商贾之女啊,算计得真清楚。”
云婵恭敬一福,肃穆道:“臣女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敢隐瞒陛下。”
她这是瞅准了从她进来时他就没有哪句话是真生气,所以在这儿斗智斗勇了?霍洹腹诽着,早知如此,方才就装得生气些,好歹先把她吓住,不让她反呛他。
“你若不承认,朕还就豁出去了。收拾个别的宫室出来住着,让你在宣室殿站到脚下生根。”霍洹靠在靠背上,双手垫在脑后,慢条斯理道。
云婵身形一颤,显未料到他会这么“较劲”,哑哑言道:“那臣女若是承认了呢……”
“那朕就知道你当真不高兴了。”他笑意衔起,站起身来走近了她,离着还有两步远时停住,“想法子哄你开心,算是谢罪呗。”
……就、就这样?
云婵发懵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霍洹朗声一笑:“终于承认了?来吧。”
……什么?
云婵更懵了,见他提步往外走也只好追上去,问得磕磕巴巴:“臣女、臣女什么时候承认了……”
“刚才啊,你亲口说的。”霍洹笑吟吟道,“你没注意?”
什么“没注意”?!
云婵虽是被他这举动弄得发懵,也万分确信自己压根没说出承认的话来——这人……让她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就这么糊弄着说她亲口说承认了?
亏的是个皇帝。
于是云婵觉得自己还是不吭声为好。他是皇帝,他说她承认了,那便只能是……承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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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跟着他一路走,走了好远,一直走到了她在过去的五年多里都没去过的地方都没停步。也未带宫人同行,弄得云婵无法不再生不安,偷眼打量了他好几次之后,终于问道:“陛下……这是去什么地方?”
“随处走走。”他随和道,“宫里好地方还是不少的,听说你前几年规规矩矩只在自己住处带着,大约是没看过什么地方。”
“是……”她轻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他的说法,霍洹回头瞧了瞧她,仍没停脚:“其实你不用这么规矩。”
“……”云婵不言。
“若是送去赫契人那里,我也希望你规矩些,别惹得他们不快给你委屈受。但这是宫里……”霍洹微眯了双眸,缓缓言道,“朕不挑你的错处,看谁敢挑。”
“诺……”云婵一出言就意识到自己又“太规矩”了,贝齿一咬,转而问道,“那现在是去什么地方?总不能是有个地方就叫‘好地方’。”
“去用膳。”霍洹回了她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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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心中不安后,云婵才有心情看看周围风景。正值春意盎然时,重峦叠翠间夹杂色彩点点,由一重又一重的宫殿衬托着,宛如有天界的画师泼墨挥毫,绘出了一片浓墨重彩。
云婵看得心旷神怡,面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许多,盈盈地蕴着,有时更添双眸一亮。霍洹禁不住地时而回头看去,每一次目光都恰好停在她面上,没有被风景吸引去的时候。
若说周遭美景是一幅画,她现下便是那画中佳人,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风景再美也成了衬托。
她发髻上就那么一支金钗一朵簪花,看着实在过于平常了,就是宫中得脸的宫女只怕都要用得更多些。可这会儿步子轻快起来,看着倒是……不一样了。
金钗上的几缕流苏随着步子不住地晃着,又或是在偏头间在空中划过一缕弧线。霍洹依稀觉得,如此这般的情境他曾是见过的,只是已经隔了好久,久到他都记不清那时尚还年幼的她是长什么样子了。
诚 然,那个时候、那个样子的她,实在没有持续太久。她虽过继在吴氏名下,却常住长秋宫中,礼数规矩是皇后与尚仪亲自教的。她学得又快,没过多少日子,行路时 就已见不到那样的轻快,即便是疾行也总规规矩矩。而在宫宴之类的场合上,她更能一路行过去连钗上流苏都不晃一下。
“朕还真以为你是把规矩都学到骨子里去了。”他微笑着,话语轻缓,“一说不用这么规矩就‘原形毕露’?白白被你骗了那么多日子。”
正望着一株初结花苞的丁香花树的云婵一怔,回过头来便是一笑:“哪有那么容易?便是现在,臣女也时常觉得日日守着礼数实在很累。”她笑叹了口气,“大约因为臣女到底不是皇室所出的公主,这些个规矩……是这辈子都学不到骨子里了。”
“和是不是皇室所出没关系,明宁比你规矩差多了。”霍洹脱口便道。昨晚便是因这话题生的不快,眼下听她这么一提,他当真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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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一处宫门前停了下来,霍洹先同她解释了:“吴太妃的住处——就是算起来该是你母妃的那人。她可是做得一手好菜,儿时母后管得严,许多东西不让朕吃,朕就到她宫中偷嘴去。”
“……”云婵有点错愕地望着他:陛下您竟还有这“往事”……
一壁随着他往里走一壁心中犯嘀咕,心想这么突然造访是否不合适。入得殿中见一众宫人见礼见得平心静气,又有位份高的女官噙笑禀说“太妃早已备好了”,才算松了口气,知是他早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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