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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蒸(民国)(h)-分卷阅读4

动嘴皮一句话的事,我也常说我那大姑娘能嫁给彦卿,是前世里修来的福运,女子无才便是德,读甚麽书习甚麽字,不当个睁眼瞎子就好不过。”

她叹口气:“不瞒亲家坦诚讲,如今谢家荣光皆靠三爷撑着,连老太爷都听他的,莫说我个妇道人家,便是她爹也没说话的份儿,大姑娘倔着性子要再读一年,待毕业了方肯回来嫁人,又有三爷明打明的给她撑腰,你说咱们还能怎麽办哩!”

许母听得气笑了,谢太太察言观色,把声音低了低:“我和老爷商量过了,若彦卿实在等不得,先纳房妾室倒也在情理中。”指着谢芳道:“我这外甥女刚及笄,虽不识字,但脾气柔顺,相貌等样,同大姑娘又是自小情同手足,日后她俩相处起来也和睦,亲家若是愿意,趁热打铁就这几日把事儿办了。”

侧头招唤谢芳过来见礼。

谢芳揩着帕子走近福了福,大抵认生的缘故,额上覆着一层密汗,嗓音嗡嗡地:“给太太请安!”

许母觑着眼睛把她从上自下打量,圆脸盘儿福相,身骨丰满,两团胸耸耸的晃,腰还算纤细,目光最后落至裙下的三寸金莲:“脚倒裹的好.......”

谢太太舒展眉心笑道:“这足还是我亲自替她缠的,生肖也同彦卿的请人合过了,是旺财续香火的命!”

许母听得有些心动,就朝许彦卿看了看,谢太太暗戳谢芳的脊骨:“去,去,再让彦卿仔细瞧瞧你。”

谢芳偷眼瞥向那圈椅里坐的清隽侧影,顿时脸儿羞成一块红布,想到能与这般伟岸的男子同床共枕日夜相对,一颗心怦怦地似要跳出嗓子眼。

足尖才欲要挪动,许彦卿却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第九章男人心
许彦卿也没怎麽看谢芳,显得兴致寥寥。

向谢太太笑了笑,再朝许母噙起嘴角:“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妾之姿容,需姣好妩媚能入儿子眼即可,出身门第毋庸强求,还有烦母亲尽力挑拣才是。”话锋一转:“儿子从扬州陈家贺寿连夜赶回,一路劳顿颇疲惫,容先告辞。”

许母看他眼底泛起鲜青,心疼地催促:“赶紧去歇着罢,一早吩咐厨房泡燕窝开火炖,现想必已浓稠了,我让赵婆子稍会给你送去。”

许彦卿颌首,给谢太太作一揖,辄身出了房。

谢芳胀头赤面地坐回椅上,指尖使劲搅缠着绢丝帕子。

谢太太浑身如蚁在爬,脸色虽然平静,满心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些年许彦卿在外的为人表现,她虽久居后宅却也是知根知底的,他不同旁的高户子弟纨绔浪荡,其大哥顶事时、就一门心思考科举备仕途,后其大哥瘫了,索性弃笔从商撑起家族生意,纵是因应酬难为常出入酒场娼寮,却洁身自好从不风流肆意。

她们这些富太太在茶园抹牌九听唱戏时,有意无意套过许母的话,晓得这彦卿还是个纯阳身哩。

谢太太心底就很窃喜而暗自洋洋得意,她痴活半生看透爷们的诡心诡意,若不是对自个闺女死心塌地求娶,谁肯这般数年硬生生干熬着。

哪想得自个闺女又出此番妖蛾子,让许母染了怒愤,阴阳怪气的话极快传到她耳里,还能怎麽办哩,同老爷商量后便携着谢芳来赔罪。

她原还期许许彦卿会义正言辞拒绝纳妾的提议,都熬过这些年了,再候个一年半载也不是甚麽难事。

瞧窗外的太阳影子才照花窗,再看已移上屋檐,时间这东西你说它慢,其实也快的很,戏文里不也唱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麽........

哪想许彦卿竟一口应允了纳妾,还嫌弃谢芳长相不济.......倒让谢太太措手不及,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深,这世间的男子变起心来,连时间都赶不上。

她斜目睃谢芳快把帕子搅烂了,低咳一声,被打脸面再羞窘难过,也不好显露出来,名门闺秀要有幽娴贞静的气度,打碎银牙也要混血暗自吞下去。

许母神情倒很舒畅,笑着让丫头给谢太太茶里加两调羹枇杷川贝膏,清肺褪火止咳。

再把谢芳上下打量,看她脸、胸、腰和坐那肥墩墩若圆盘的肉臀,是极好的生养相。

她脑里忽生出个主意来,将含在嘴边冷嘲热讽的话吞进喉里,缓着声推心置腹道:“彦卿年轻不经事,只图女孩子漂亮可意,却不懂我们老传统老法儿,女孩儿还得看身骨壮腰臀实、生儿育女延展夫家香火才是正途。”

“可不是这般说的麽!”谢太太松吁口气,眉眼间浮起一丝悻悻:“那漂亮可意的灯笼美人,多半中看不中用。我是贴心贴肺、扒心扒肝儿为亲家着想。”抬起瘦长指骨描着谢芳身形虚空划了划,继续道:“她也正经人家娇养的女儿,常去宅里打牌的邓太太她们,谁见不夸她两句好生福相,嚷嚷要做媒给旁人做正妻的,我苦口婆心说动她来给彦卿做小,却还不领情哩,枉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原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想想还是算了。

第十章好生养
许母早饭是一碗芝麻汤团,外皮水磨糯米粉,馅心用黑芝麻,白砂糖再挖一匙猪板油包的,满嘴的软糯香滑,正吃兴致处,就听廊前一阵脚足响动,丫头恍恍赶着通报,还是慢半步,谢太太携谢芳已不请自入。

她未及漱口,只胡乱擦过嘴子,此时才体察牙缝里塞着片芝麻皮,本也无伤大雅,随意用舌头舔了下,无济于事,便稍凝了些力,舔了又舔,竟尝到一丝牙血味儿,那物依旧纹丝不动;生活顺遂惯了,忽被个渣滓拦截,这颗心就突突地烦躁。

人就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儿,她一面铁青着脸同嘴里的芝麻皮战斗,一面左耳进右耳出、听谢太太诉自己不被理解的冤屈。

“亲家勿怪我说话过甚.......”谢太太讲的口渴,才发现爱插话的许母,不知何时沉默如钟。

也就这当儿,许母卷着舌尖贴着牙缝猛得一吸,再趁势一顶,芝麻皮被硬剔出来,赢得这场无声的胜利。

“花落有意随流水,归燕无心恋堕泥,现讲究解放思想,是以彦卿看不上、我也逼迫不得。”她神情舒畅笑道:“不过芳姑娘倒很合我眼缘,若能配给大儿彦昭,也是天作地合的一对。”

“告辞!”轮到谢太太脸色铁青了,站起身拽着谢芳往外走,说甚麽嬉皮玩话呢,好端端的姑娘,谁会去给个离不开摇椅的瘸子做妾。

许母一任她旋风般离去,_0_pi_0_gu坐在椅上连抬都懒得抬,端起白骨瓷碗把芝麻皮往内一吐,“呸”的一声,飘浮在浅褐色茶水面儿,像溺毙的小蠓虫。

赵婆子捧着个黑漆雕花镶嵌螺钿的四方盒子,掀帘进来,里面整齐叠着牌九,她透过窗牖朝外张望:“方还说要打牌的,亲家娘娘怎就气哼哼走了?”

许母撇撇嘴,不答只问:“彦卿把燕窝粥吃了没?”

赵婆子回二爷说此趟燕窝粥熬的清甜,多吃了一碗后方洗漱睡下,许母这才招手让她过来:“彦昭未瘫前,大媳一直不见显怀,如今他遭逢此祸,子嗣更是渺茫,我瞧那芳姑娘腰丰、肉臀滚圆,是个好生养的,兴许真能给大儿诞下个一男半女,怎奈谢太太听了后跟吃炸药似的,我不要同她讲,你请个能说会道的媒子去劝说,若是成事儿缺不了她的好处。”

赵婆子一拍腿儿,眯缝起眼笑:“有个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需再费力劳烦旁的。”

“说的可是你麽?”许母怔了怔。

赵婆子头一伸,凑近些,低声嘀咕:“芳姑娘家同我的老宅邻房相连,每年回去祭拜,抬头不见低头也见,倒是知些她爹娘的难处。我也是嘴舌儿利害的,说长道短少有破败,只是事成后,太太记得我曾为府上少爷尽过这份心就成。”

许母听得喜挂眉梢,想想又吩咐她:“你去给许隽传个话,就说我说的,要在花厅搭个戏台,定一班正经唱戏的,要会唱《红楼梦》及《杨乃武》全本,那些个太太就喜跟风儿,京城流行甚麽她们就听甚麽,伺候好她们,彦卿纳妾自然就有眉目。”

赵婆子喏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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