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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分卷阅读20

无助地说,“只有我在,我有点害怕。”然后问他:“你明天会来吧?”
  杨恪觉得有时候时间是会静止的,片刻的体感变得悠长。几秒或者十几秒钟内,站在一片寂静的昏暗走廊中,杨恪仰头看着油画上的河流,脑海中浮现过许多画面。
  浮现他设想过的自由,没有杨忠贇干涉的一切场景,他或许能够获得的、与现在毫无关联的更廉价但真实的快乐。
  而独自待在医院,准备看护杨忠贇的郁知年在听筒那里头缥缈而遥远地呼吸着,像连接杨恪与此刻的若隐若现的钥匙。
  “杨恪,”郁知年轻声问他,“你来吗?”
  十八岁时的杨恪最后对说郁知年了“会来”。
  第二天下午,杨恪到医院时,杨忠贇已经出了观察室。秘书根据医生的指令,将其余来探视的人挡在了门外。
  杨恪走进去,郁知年坐在病床边,杨忠贇戴着氧气面罩,奄奄一息地昏睡着。
  他双手搭在被子上,手背满是褶皱,右手正在挂吊水。有两名护工在不远处看守。
  郁知年看起来没睡好,眼圈青着,对杨恪说:“你来了。”
  杨恪“嗯”了一声,当时想,离开不必急在此时,他想要的自由都会有。
  杨忠贇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郁知年便也陪护了一个月。杨忠贇术后恢复得还不错,郁知年却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太好。
  杨恪上学时,有时会有女孩子来和他搭话,有些害羞地问郁知年去哪了。杨恪晚上去医院探视,和郁知年提起,郁知年便会装作听不懂,糊弄过去。
  在最冷的一月底,宁市寒风凛冽。
  杨恪在家吃了饭,八点到医院,爷爷睡着了。郁知年看见他,便从陪护椅上站起来,膝盖上放着的、用来给杨忠贇念的金融报刊险些掉了。
  “笨。”杨恪低声说他。
  郁知年不知怎么,把视线移开了,将报刊放在椅子上,靠近杨恪,用有些疲惫的声音问:“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杨恪陪他走出病房,去顶楼的玻璃房中坐了坐。
  这天的夜空是漆黑的,玻璃房开了几盏小灯,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最近学校的事,郁知年忽然没了声音,脑袋摇摇晃晃地靠到了杨恪肩膀上。
  杨恪微微低下头,看见郁知年的眼睛闭起来,眉头微皱,睫毛压在脸颊上。
  他的脸很窄,皮肤白皙,呼吸均匀、绵长。好像和刚来杨恪家里时别无二致,又像变了许多。杨恪想,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早已忘了郁知年最早时是什么样子了。
  杨恪这样让他依靠着,过了大约半小时,郁知年突然醒了过来。
  他一下坐直了身体,转过头来看杨恪,表情呆呆的,盯着杨恪。少时,他说:“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杨恪肩膀有些僵硬,告诉他。
  郁知年稍稍松弛了一些,对杨恪说:“好累。”
  “我做了一个梦,”他说,“杨恪。”
  他的眼神还有些呆滞,像看着玻璃房外很远的地方,说“我梦到和你一起搬出去了”。
  “我们住在一个没有这么大的房子里,”他告诉杨恪,“我想养一只狗,你说不行,说我就像一个狗。”
  杨恪被他的梦逗笑了。
  郁知年看着杨恪,像不好意思一样,又移开目光,耳朵也有些红了。犹豫几秒,他又像想说服自己一样,说:“不过我肯定还是要陪爷爷的,要照顾他,爷爷对我有很大的恩情。”
  杨恪没有回答。
  这时候,玻璃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了,护士站在外头,看见郁知年,松了一口气:“你在这儿啊,知年。杨董醒了,在找你呢。”
  郁知年马上站了起来,说着“不好意思”,急促地走向她。
  杨恪和他们一起去病房,郁知年和护士走在前面。
  郁知年穿着一件深色的、柔软的卫衣,背影很瘦。
  那天快要走进杨忠贇的病房时,杨恪在想,等到许久后,郁知年同样不再被杨忠贇束缚,如果想搬到他家,也不是不行。


第19章 十九(2013)
  杨恪很早便了解到一件事:他的爷爷不爱他。
  幼年时,他曾认定是他还不够好,因此对自己提出十分严格的要求,每件事都想做到最完美。
  当时之所以下次判断,是因为爷爷给他讲述的亲情和爱情故事,让他认为,他必须足够优秀,方可获得爷爷的认可。
  在爷爷口中,他曾有过一段难以释怀的亲情,和一段爱情,亲情是杨恪的母亲杨念,爱情则是一名叫周琴的女士。
  杨念的生母和杨忠贇谈过恋爱,她是一名_0_ji_0_du_0_jiao_0_tu,与杨忠贇分手后,发觉自己怀孕,将孩子生了下来,留给了杨忠贇。
  杨忠贇为她起名杨念。
  他告诉杨恪,他和杨恪的妈妈相依为命,从小到大,她一直最优秀、最善良。赵司北出现之后,破坏他们父女间的感情,对杨念进行情感操控,让她变得自卑、不自信。
  所以女儿走后,他坚决不会让赵司北染指杨恪的成长过程。
  赵司北和杨忠贇的说法仿若一场罗生门。
  据赵司北所说,进行情感操控的人是杨忠贇。他认为杨忠贇具有反社会人格特征,无法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产生共情。
  不过由于智力高,观察能力很强,能完美地伪装和演绎出亲和与热忱,不熟悉的人,便无法看清他真实的内心世界。
  杨恪小时候觉得父亲不正派,甚至每月的探视时间,也不愿多与父亲相处,长大后才渐渐改变了看法。
  周琴则是杨忠贇学生时代的一位女性,杨忠贇口中唯一爱过的人。
  两人之间的细节、身份,杨忠贇并未说得太多,只反反复复地与杨恪形容两人初见和告别时的场景。
  “我刚上大学,吃不起饭,在食堂只点三两米饭,”他总是说,“那天在食堂里,我又点了米饭,就着食堂墙上的红烧肉画报吃。我一转头,她娉娉婷婷地朝我走过来,穿着白色的裙子,走路摇曳生姿。她给我拿了一碟肉。
  “我出国读书的那天,在机场外面,她也穿了白裙子,手上戴着我送她的红绳。给了我一信封的钱,我说让她等我,一定会回来娶她,但是我一走,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杨忠贇终生未婚,便是因为她。
  杨恪相信杨忠贇的故事,直到七岁的那一年,杨忠贇第一次带了人回家。
  那时是春天,院落中桃花开得很盛。杨恪刚刚放学,走进家门,见玄关到客厅,堆了几个很大的纸箱子,他觉得纳闷,走了两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阿姨忽然出现在他眼前,长着一张他总在电视上看见的脸。
  她手上戴着一根红绳子,绳子上有一颗很小的钻石。
  见到杨恪,她微微一愣,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地朝杨恪走过来,俯下身,对杨恪说:“你好啊,你就是杨恪吧?我总听你爷爷说起你。”
  杨恪那时候没多少常识,愣怔着,想着爷爷说的故事,便认真地问她:“你是周琴吗?”
  她的脸色忽然变了,爷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杨恪。”
  杨恪回过头,爷爷面色如常地朝他笑,告诉他:“这是我的女朋友,沈小姐。今天开始,她会住在我们家里。”
  沈佳琳很爱笑,那几个月,杨恪在家,时常能听见她的笑声。她是杨忠贇带回家的几任中最爱笑的一个。不过她有时躲起来哭,杨恪也见过。
  她离开的那天,杨恪出省参加网球比赛,不在家。后来听保姆说,沈小姐走的时候,把东西都丢掉了,老爷送给她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有拿走。
  那几年,杨忠贇热衷于和小他几轮的女星谈恋爱,只过了半个冬天,又有新的人住进来,都穿杨忠贇送的白色的裙子,眉眼有些许相似。
  杨恪看着她们来来走走,发觉杨忠贇确实如父亲所说,是一个缺乏情感的人。
  他好像只爱当救世主,凌驾众人以上,赐人以爱情和财富,最后轻松地、毫无负罪感地收回,所说的爱情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和装模作样。
  后来杨忠贇情种做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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